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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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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
“叩叩叩。”
“……”秦骋被这索命的敲门声烦死了,谁他妈大清早找揍!他骂骂咧咧地下床开门,他张口就骂:“敲嘛呢,急着去投胎呢?”
陈择放下手,他对秦骋骂他的话充耳不闻,“投胎倒算不上,不过确实挺急的。”
秦骋见他身上穿着校服,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你现在就去学校?”
“嗯,公交站离这远。”
秦骋莫名有些心虚,“要不,你一会搭我车?”
“不用了,我认路了。”陈择看起来确实挺急的,“秦叔让你下去吃饭,快点儿的吧。”
秦骋摔上门,爱搭不搭,还不是看在你可能是我哥的份上才多照顾你,不识好人心。
秦骋掐着点单独找了季云一趟,“哎,哎!姓季的!”
季云有些惊讶,这浑小子找她干什么?她面上装着慈母模样,“怎么了小池……小骋!”她舌头拐了个弯,可算没把他小名叫出来,她也真服这难伺候的大少爷了,这小名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从秦建军嘴巴里面撬出来的,她练习了好几个月呢,又费时间又费精力的。
秦骋:“我问你个事儿,他是不是我爸儿子?”
“啊?”季云没上过两年学,脑子比秦骋还顿。
秦骋明显不耐烦了,“你儿子陈择是不是我爸私生子!”
季云大惊失色,“哎呀!怎么可能!小择,小择是我跟他爸的孩子!”
“他爸是谁?我爸?”秦骋真服这娘们了,陈择当然是陈择他爸的孩子了,那谁知道陈择他爸是不是他秦骋的爸啊!
“是,是我前夫。”
“哦,那没事了。”秦骋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他来说是否满意,他也没想过如果陈择真是他哥怎么样,不是他哥怎么样,他甚至对季云和陈择这两个名义上的后妈和继哥没啥感觉,没有对老秦的怨,也谈不上对这对母子的不满,他所信奉的箴言:听天由命。
秦骋下午和朋友约了在学校篮球场打球,没让老李来接他,他们玩得疯了,七点才结束,眼见着时针就要转到八点了,他得回教室拿外套,他手上转着篮球,时不时在地上拍两下,声音响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清晰。他回到教室拿起衣服,他一抬头就看见窗前站着个人,他吓了一跳,他怎么说今天教室没关灯,他眯了眯眼,“不是,你在这举着手机拍什么呢?”
陈择一怔,紧接着他的手机突然熄了屏,他收了手机,他转过身子,笑道:“真巧啊,你还没走?”
秦骋无语,“傻逼。”他骂完就走,刚迈出一步,教室的灯霎时间灭了。
陈择眼前一黑,心脏感觉漏了下去,他就近抓着一张桌子撑住,他喘着粗气,直到将黑暗的恐惧捱过去。
秦骋身形一顿,他耳朵又不聋,“你喘什么?你怕黑?”
“没有。”陈择故作轻松,“谁知道这灯就灭了,这么突然。”
“哦。”作为对新同学的关照,秦骋说:“学校八点准时断电。”
秦骋走了。外头的霓虹灯分进来些光亮,陈择步伐沉重,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种恐惧,这种无限往下坠、抓不住、什么都抓不住的、悚然的恐惧。
陈择到大门口的时候,秦骋正低头玩手机,怀里还抱着篮球,秦骋侧目看了他一眼,“太晚了,坐我车,老李一会就到。”
“行啊。”陈择手机没电了,身上没带现金,他总不能徒步回去,不过他对小孩的热情还挺意外的,“你不讨厌我?”
秦骋无所谓道:“反正又不是你嫁进来,又不是咱俩搭伙过日子,我讨厌你干什么?”他扯了扯领子,“热死了,你不热?”
今晚没有风,显得空气更加闷热,躁得人难受,陈择还裹着校服外套,秦骋单看都觉得要热死了。他放下球,走近陈择,作势要去扒陈择的外套。
陈择下意识去躲,没躲掉。
秦骋把扒下来的外套团成球,又扔陈择身上,他咋舌,“老秦还光说我是小姑娘呢,我看你比我还像小姑娘。脸白点就算了,身上还这么白。”他随意挑起陈择一条胳膊,他感慨,“汗毛还这么细。”他发出质问,“你是男人吗?”
陈择抽回手,“不正经。”
“不正经?我爸都不用这词了。你真比我大两岁?”
陈择微笑,“我更愿意称这为,我比你成熟。”
秦骋撇撇嘴,总结一句:“装。”他划着手机刷视频,时间一久他腿都站麻了,老李还不来。他打了一下午球,又等了这么长时间,他口干舌燥,他转头问陈择,“你有水没有,我渴了。”他再一看陈择两手空空,哦,陈择两只手并都不是空的,他右手上抓着校服,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有水的样子。
陈择确实没有,不过对面就有个小超市,“我去给你买一瓶?”
秦骋求之不得,“好啊!”
陈择朝他伸出手。
秦骋:“干什么?”
“我没带现金。”
“你手机呢?”
“你猜我为什么这么半天不玩手机?”
“你没带?”
“没电了。”
秦骋才想起来刚才陈择在教室开着相机拍照呢,他也不知道这傻逼学校周围有什么好拍的,不就一个大学吗,手机都能给拍没电了。秦骋把手机扔给陈择,“123456。”
陈择接住他的手机在手心颠了两下,“密码?你多大了?还用小孩子密码?”
秦骋一脸假笑,“人家是小女孩,记不住复杂密码。”
陈择点点头,“得。哥哥去给妹妹买水。”
陈择去了很久,回来带了一瓶冰露。他把冰露连带着手机一并都给了秦骋。
秦骋转着瓶身一直看,他简直不可思议,“大哥,你去了15分钟,就给我带回来一瓶6毛钱的冰露?”
“嫌贵啊?我找了15分钟才找到的。”
秦骋“哼”了一句,“是啊,太贵了!本少爷喝不起!”他刚要把瓶盖拧开,又突然把水瓶子递给陈择,犯贱似的,“小女孩拧不开,哥哥给人家拧啦。”
陈择就着他的动作单手给他拧开了,“赶紧闭嘴吧。”
秦骋喝了两口水,吭吭了几声,嗓子才勉强舒服,就他前面几句,真够把他嗓子眼夹冒烟的,他问陈择,“刚才你给说话的谁啊,聊那么久。”
“哦,以前同学。”陈择语气淡淡地道。
“你以前同学?那现在不得比你大两届?旁边大学的?”
陈择望了望东边那条小路,再拐几个弯就是一所重点大学,他在昨天将这条路反反复复走了无数遍,他应着,“是。”
“什么同学让你记这么久?”
陈择撒了谎,“可能是因为,他名字好听。”
“有多好听?他叫什么?”
陈择:“晋昙开。”
秦骋皱了皱眉,“弹开?鸡弹开?弹开鸡?有什么好听的。”
“……是晋级的晋!昙花的昙!盛开的开!”
“哦。”秦骋也不知道他激动什么,啥傻逼名字,还没他秦骋好听呢,驰骋的骋!瞧瞧,听听,多霸气!那还啥盛开的鸡冠花,跟小姑娘名似的。
临近期末的日子,李介请假了。
秦骋接通李介打来的视频,“你小子挺精啊,越到考试越请假。”
李介:“你可别让谦了,这种事你干的还少?”
“反正这次我没干。”
“去你的!”
秦骋:“不是,你捣鼓什么呢?”他见着李介的手指点来点去,不时就将摄像头遮一点露一点,晃得他眼疼。
“我给我姐说你多帅来着,一直吵着要见你,刚不给你打视频你没接吗?她现在跟我姐夫出去了,我得把咱们秦大帅哥录下来一会儿给她看。”
秦骋洋洋得意,“录呗,反正本少爷怎么拍都帅气。”
“得意忘形?”李介不屑道:“瞧瞧,披条黄布就当登基了,拿着鸡毛当令牌呢。”
“会不会说话啊你,你爸爸我本来就是皇帝。”
“得得得,消停点吧你,话说回来,你刚才干嘛去了?”
秦骋想了想,“刚儿在陈择那屋抄他作业呢。”
李介一拍脑门,“差点把正事忘了。”
秦骋疑道:“啥正事?”
李介试探性地问:“你跟陈择关系现在怎么样啊?”
“挺好的,怎么了?”秦骋发现有个哥疼也挺好的,尤其还是同班的,抄作业最方便,找人帮忙带饭也不愁了,就连接水这件小事都不需要他动腿,不过,他可不是单方面遣派陈择,他有时候也会跟着陈择去楼道里接水,顺便开两句玩笑,骂他两句,打他几拳。
李介连着一口气说:“他是不是对你超好,对你有求必应?”
秦骋:“算是吧。”他皱起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李介也不卖关子了,“你不跟我说过陈择他老家在翠柳岛吗?这地现不正搞经济开发吗?我姐就带我来这旅游啊,也是巧,我们去逛了一个高中,正好是陈择他转学来之前的学校,我品着打听打听陈择有啥花边,我操了啊兄弟!简直三观炸裂!”李介直截了当、振聋发聩地说:“陈择他是个同性恋!”
秦骋听着这话当场石化。
李介还在喋喋不休,“听说这事闹得挺大的,他是被开除的,就是因为跟某个男的在学校行为不端!但具体干什么事学校也没提出来,但都被周围人说得天花乱坠,十里八街都知道啊!”
秦骋瞬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一路冲到盥洗台前一阵干呕。
李介那边听到秦骋这边的死动静,他大为吃惊,“不是兄弟,你真吐了啊?这么严重?”
“快挂了吧,我恶心得不行。”秦骋把手机熄屏反扣在盥洗台上,他胆战心惊,他怎么说从陈择抽屉里能翻出来遮瑕来呢,不都说那啥Gay爱学女人化妆吗?他记得他当时还调侃陈择,“这不是女人用的东西吗?你真是小姑娘啊?”怪不得那时候陈择紧张得要命呢,啧啧啧,他堪堪称奇,自称为“推理大师”。
“他是不是对你有求必应?”
李介的这句话忽地蹿进他的脑子。对啊,陈择为什么对他那么好?难道……“推理大师”秦骋电闪雷鸣之间恍然大悟并且感到毛骨悚然——陈择怕不是看上他了!他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在他面前装小女孩说话了,听说他们这种人群就喜欢他这种“香软可口”的“小女孩”。
他手机“叮”一响,李介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虽然说你俩现在名义上是兄弟关系,但终究不是亲的,这天天在一个屋檐下,总之啊你,好自为之吧。”
“小女孩”秦骋感到自己以后的日子岌岌可危。他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陈择,就连在上学路上,尽管是在车厢如此狭窄的空间里,他也得挨着车门,离陈择远远的,陈择当然能察觉到他的刻意疏远,他终于耐不住问秦骋,“你躲我干什么?”
秦骋一打哆嗦,没理人。
陈择皱了皱眉,“哑巴了?”他抬起手,手掌还没落在秦骋身上呢,秦骋就跟见了鬼一样赶忙儿往车座里缩了又缩,他捂着耳朵哇哇乱叫,“啊啊啊!别碰我,你脏,你走开!”陈择被他的话逗笑了,“我脏?你这小女孩倒是爱干净,连碰都碰不得了。”是的,在他陈择的脑子里,已经把秦骋自动归为小女孩的一列,又矫情又娇气的小女孩。
秦骋不愿意了,“你别叫我小女孩,让别人听了去算什么事,我可是阳刚大男人!”
陈择压不住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