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坠集》小熊抚蝶

7、比赛

　　“锦哥，快去吧！”
　　“锦哥！加油！”
　　吴锦忧在簇拥中不紧不慢地走向检录点，临走前，他毫无声色地瞄了一眼大本营某一处角落。
　　大本营某个角落，白朦朦安静地待着角落里，眼神呆呆地望着不远处，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动作。她的比赛下午才开始，但她也身为参赛选手，还是要跟着“队伍”提前来到大本营。
　　这里没有她熟悉的人，或者说她熟悉的人就那么一两个，还不是同一个班级的，距离远得她在这头，她们在最远的那一头。
　　白朦朦已经和她们约好了，搬了张椅子，静静地坐等她们过来。
　　方队早已解散，各个班级的同学们，按照划定的区域，扛着班旗，搬着物资，回到各自“大本营”，大本营开始热闹起来。
　　江辰逸搬着一箱物资走在最前面，烈日把他的白衬衫染成了半透明，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搬着东西的同学们，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前面拐弯就到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大本营的遮阳棚下，白朦朦正低头帮忙清点物资，刘海垂下微微遮住脸颊。他一眼就看见她——安静的待在角落，面前摆着三台充电小风扇，旁边位置空着。
　　江辰逸将物资搬进大本营，伸手调整箱子的位置，确保它们整齐的堆放，物资很快安置妥当。他从箱子里拿出两瓶饮料，冰凉的触感从手掌传开，自然的走到她旁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她抬起头，眼镜在阴暗里显得格外清亮。
　　“给你”，江辰逸自然地将手里的饮料递过去一瓶。
　　白朦朦眼睛轻轻眨了一下，“谢谢班长”，她伸手接过。
　　但江辰逸并没有走开，但也没再开口说话，高大的身影让人难以忽视，在阳光的照射下，操场温度开始上升。大本营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其他同学早已迫不及待地离开去看比赛或者去其他地方玩。
　　白朦朦不由觉得有些尴尬，嘴张了张，还是开口，“班长你要不要坐”，她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座位，脸颊微红。
　　江辰逸似乎才注意到她旁边有张椅子，朝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点点头，低声道，“好，谢谢。”
　　两人一时无话，并排坐在角落里。
　　一种无声的尴尬，开始像藤蔓一般悄然滋生、缠绕。空气仿佛忽然有了质地，变得粘稠而局促。远处比赛的欢呼声、打气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反而趁得两人之间，这片寂静格外突兀和响亮。
　　白朦朦感觉自己全部感官似乎都被无限放大，又全部聚焦在身旁这方寸之地。她能清晰的听到他吸气、呼气，闻到他身上特别的雪松气息。眼睛成了最忙碌，也最无处安放的器官。她不敢看他只能僵硬的目视前方，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被激烈的比赛狠狠吸引。
　　但灵魂在经历头脑风暴，‘我要不要说些什么话？’‘但说什么呀？’‘好尴尬呀！’‘好想离开！’‘但怎么开口说呀！要不要先看向他’‘要是我说了，他没听到怎么办？’‘要是我离开了，刘丹青和苏慕慕来找我发现我不在这怎么办？’‘可是真的好尴尬呀！’‘她们怎么还没有来！早知道约好我去找她们好了...’
　　“你什么时候比赛？”，江辰逸微微侧头，声音低沉。
　　白朦朦感觉这句话如同仙乐，“今天下午三点”，她赶紧说道，暗自松了口气，这尴尬的坚冰总算被撬开了一丝裂缝，随即赶紧将话题抛回去，“班长你呢？我听说你报名了长跑？”
　　江辰逸听到她的询问，轻轻点了点头，神色淡然，“我是明天上午九点”，他的声音更低沉了，还含有一点磁性，“同桌，你会来为我加油吗？”
　　炽热的阳光透过树荫，照进斑驳的光影，落在她身上，白朦朦只觉耳根发热，心里嘀咕，‘天气还是太热了’，她不好意思拒绝班长，乖巧地点了点头，“会...”，但声音没有很大声，怕他没听见，又补了一句，“会的。”
　　江辰逸垂眸望向她，平日淡然的双眸如水波流转，“那我要努力比赛了”，说完，打开饮料，仰头喝了一口。
　　白朦朦觉得这个回答没有问题，但也有点问题，‘班长今天怎么怪怪的，和平时好不一样’，捏了捏手里冰凉的饮料，默默思考，‘可是是哪里不一样？好像也没有’。
　　“朦朦！”
　　“朦朦！”
　　人还没到，两道清脆的声音就先传过来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带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生，几步跑到白朦朦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直接挽住了她的胳膊，是刘丹青。另一个短发女生也跟了上来，脸上戴着同样急切又促狭的笑容，她先是飞快的撇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江辰逸，然后凑到白朦朦耳边，用那种自以为很小声的音量说，“我们快走！男子100米预赛马上开始，听说这组有好几个体育生帅炸了！”
　　刘丹青立刻附和，用力点头，“就是就是。多看几个帅哥，才能为你下午的比赛积攒点动力！”，她特意在动力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狡黠地在白朦朦和江辰逸之间飞快地转了一圈。
　　白朦朦脸颊瞬间涨红，她想着自己“得救”了，没想到她们俩来推她入火海，尴尬地轻声道，“你们小声点......”但她的朋友们显然不打算给她机会，一左一右地笑着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白朦朦被朋友们架着离开，有些匆忙，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歉意。
　　江辰逸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只感觉她的表情很有趣。
　　“快说！刚坐在你旁边的帅哥是谁？！”
　　“对呀对呀，怎么没听过你说过他？”
　　白朦朦左右被架着离开后，便立马被“严刑逼供”，双肩被两人搭着，眼神“犀利”地盯着她。
　　“那只是我同桌江辰逸”，她解释。
　　“蛙趣，就是那个全年级老师都在的江辰逸？”
　　“蛙趣，就是那个每到周一老是发言的江辰逸？”，她们俩惊讶地瞪大眼睛，同时开口。
　　白朦朦乖乖地点点头。
　　“你快说说......”，两人激动地开问，毕竟只是听说过很多人夸他学习、为人方面，没有近距离见过他本人，没想到也是个五官深峻的帅哥。
　　白朦朦将知道的都一一回应，丹青和慕慕都是她小学便认识的朋友，她们俩都是活泼好动的性格，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带着她到处玩。白朦朦知道自己性格沉闷、无趣，非常珍惜与她们在一起的时光，只可惜分科后，她们两人都选了文科，还是在一个班，而她选了理科，班级位置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
　　三人很快地来到男子100米比赛场地，振奋人心的现场氛围，让她们结束了话题。
　　“那我们去起点还是终点？”，白朦朦问。
　　“去起点吧！”
　　“去终点吧！”
　　两人的选择径相不同。
　　“当然去起点！起点看帅哥比较清楚。”
　　“当然去终点！终点能最先看到谁跑最快！”
　　两人像往常一样开始争论，说完，又转头看向白朦朦。
　　白朦朦拍了拍额头，不过好在习惯了，她各看了两人一眼后，真诚提议，“要不我们去中间点的位置？这样能看到他们开跑的英姿，也能看到最后谁跑第一？”
　　丹青和慕慕思索一会后，点点头，满意道，“那我们走吧！”
　　三人终于在拥挤的跑道旁找到合适的位置——每个人努力抬起头都看得见。
　　“要开跑了吗？”
　　“没有”
　　“现在到哪个年级跑了？”
　　“高一还有一组，现在准备，就到高二的跑了”，站在旁边不认识的男生回答。
　　主席台开始解说，每条跑道的运动员，100米比赛很快开始，也很快结束。
　　苏慕慕感慨，她看到这些学弟们跑，就想到自己初中的弟弟，“怎么感觉学弟们跟我弟一样，都没有长大。”
　　刘丹青拆开手中的糖——从同学那薅来的，递给她们，调侃苏慕慕，“看来你喜欢年上男。”
　　白朦朦接过糖果，拆开，含进嘴里，是水蜜桃味的，她欣喜地眯了眯眼。
　　“你不喜欢？”，苏慕慕质问。
　　“我喜欢弟弟，喜欢小奶狗”，刘丹青眼睛眯起来，嬉笑。
　　“我也喜欢弟弟，不过我喜欢小狼狗！”
　　旁边刚刚说过话的男生美滋滋说道。
　　三人呆滞，刘丹青最先反应过来，她两眼放光，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噢，忘了，她可是耽美文狂爱者。
　　刘丹青与那个男生相见恨晚地疯狂展开话题，连比赛都不看了。
　　高一组预赛结束，到高二组了，主席台开始播报。
　　“高二一班.....高二三班吴锦忧......”
　　白朦朦望见中间跑道那个熟悉的身影。
　　“哇，怎么你们班又有一个帅哥，早知道我也选理科了。”
　　白朦朦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小幅度摇摇头，伸手轻轻点了点慕慕的额头，“你呀...”
　　再转过头去，发现吴锦忧望着这边，但身旁苏慕慕没有反应，看来她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