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非南迫

26、抱歉，我来晚了

　　两年时间，像流水一样过去。

　　江言离开了那个小镇，换了个城市。他找了份几乎不怎么太说话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他学会了把情绪藏得更深，也几乎不再去想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只是偶尔在深夜被噩梦惊醒，或者看到什么熟悉的场景时，心口才会猛地抽痛一下。那枚纽扣被他穿了个孔，做成项链，贴身戴着，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成了习惯，也成了不愿触碰的伤疤。

　　公司聚餐，在一家格调安静的餐厅。同事们聊得热闹，江言坐在角落，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看着外面的世界。

　　中途他去洗手间，穿过走廊，经过一个包厢时，无意的一瞥，让他整个人僵住。

　　一个人，侧脸轮廓瘦削，只是很憔悴，微微倾身听着旁人说话，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酒杯，眼神空洞的看着酒杯——落逸

　　江言心脏像是骤然停止，又疯狂地擂动起来。两年来的空白、深夜的惊醒、所有强行压下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炸开。

　　落逸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目光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撞上了江言的视线。

　　空气凝固了。

　　落逸脸上的淡漠瞬间碎裂，瞳孔紧缩，拿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他眼中翻涌着巨大的震惊，以及一种……近乎疼痛的复杂情绪。他没有笑，只是那样看着江言，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

　　江言看着他眼中的波澜，看着他迅速抿紧失去血色的嘴唇。

　　没有谈笑风生，没有从容不迫。有的只是一种同样猝不及防的、被命运再次捉弄的沉重。

　　落逸几乎是立刻站起了身，朝着门口走来。他的动作有些急，甚至带倒了一张椅子，但他没理会。

　　江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转身想走，却被落逸快步追上，在洗手间外的转角拦住了。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眼神深刻得像要将这两年看穿。落逸喉结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在嘴边翻滚，最终，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沉淀下来，汇成了一句低哑得几乎破碎的话：

　　“抱歉，我来晚了。”

　　没有解释，没有追问，只有这一句迟到了两年的道歉，重重地敲在江言心上。

　　江言看着他，看着这个让他苦苦寻找、痛苦煎熬了两年的人，此刻就站在面前。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被这句话戳了一个口子。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红着眼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