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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可怜的常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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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屿在常家的第四个秋天，指尖总沾着洗不净的泥土与皂角味。清晨天还没亮透，他就蹲在花园里给名贵的兰草修剪枯叶，指尖被晨露冻得发僵；正午日头最毒时，又要蹲在洗衣石前搓洗常家三口的衣裳，皂角沫子溅在胳膊上，经太阳一晒就红得发疼。
“没用的东西！”
一声淬着火气的呵斥砸过来时，常屿正拧着最后一件衬衫的水。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小腿就被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踉跄着撞在洗衣盆上，盆里的肥皂水泼了一地，溅湿了常家小儿子常浩的白球鞋。
“你眼瞎啊！”常浩更气了，上前就揪住常屿的衣领，拳头攥得死紧，一下下砸在他的后背。常屿早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三年多来，拳头、巴掌、脚踢，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他垂着头，将脸埋在臂弯里，一声不吭地挨着，后背的钝痛密密麻麻地渗出来，可他连皱眉的力气都不敢有——他知道，反抗只会换来更重的打。
常浩打了一会儿，见常屿不躲不哼，觉得没了意思，又嫌不过瘾，抬起脚就朝着常屿的后脑勺踹去。那一脚带着狠劲，若是踹实了，常屿少说也要昏过去。
“哎，常少爷，手下留情。”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稳稳攥住了常浩的脚踝。王家管家王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分寸：“小孩子打闹没什么，只是脑袋金贵，可不能这么打，万一伤着了，常先生该心疼了。”
常浩挣了挣脚，没挣开，顿时涨红了脸，冲着王伯嚷嚷：“你算什么东西！我打我们家的人，关你屁事！我想打就打，打死他也活该！”
“放肆！”
一声厉喝从院门口传来，常父拄着拐杖快步走进来，脸色铁青。他先是瞪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常浩，又扫了眼地上缩成一团的常屿，最后看向王伯，语气缓和了几分：“王管家见笑了，是我教女无方。”
说着，他上前一把扯过常浩，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院子里炸开，常浩捂着脸，愣了几秒才哇地哭出来：“爸！你居然为了这个外人打我！”
“外人？”常父气得手都在抖，指着常浩的鼻子骂，“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当着客人的面撒野，还敢动手打人？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今天要是王管家拦着，你真把人打出个三长两短，我们常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常浩哭得更凶，却不敢再顶嘴。常父深吸一口气，又看向常屿，语气虽冷，却没了刚才的火气：“还愣着干什么？把地上收拾干净，再把王管家迎进客厅。”
常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后背的疼让他直不起腰。他低着头，小声应了句“是”，刚要去拿扫帚，就听见王伯在身后轻声说：“常先生，孩子年纪小，教育要紧，别气坏了身子。”
常父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狠狠瞪了常浩一眼，带着王伯往客厅走。常屿蹲在地上，一点点收拾着碎瓷片和肥皂水，后背的疼痛还在蔓延，可他心里却没了往日的麻木——刚才王伯那只拦在他后脑勺前的手，是这四年里，他感受到的唯一一点暖意。
玄关的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亮起，暖黄的光落在常屿沾着薄尘的鞋尖上。他刚换好拖鞋，就看见母亲端着杯热牛奶从厨房走出来，玻璃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映得她眼底的心疼格外清晰。
“怎么又这么晚回来？脸色怎么差成这样？”母亲伸手想碰他的额头，又在半空轻轻顿了顿，最终只是把牛奶往他手里推了推，声音放得柔缓，“是不是在常家那边又受委屈了？”
常屿捏着温热的杯壁，指尖传来的暖意却没驱散浑身的疲惫。他低头抿了口牛奶，没接话，可母亲的下一句还是准时落进耳朵里：“小宇，妈知道你辛苦，但你得记着，常家对我们有恩啊。”
这话常屿从小听到大，耳朵早磨出了茧子。他甚至能预判母亲接下来要讲的每一个细节：我们母子没遇到常家，早就饿死了”
母亲还想说什么，可看着他眼底掩不住的倦意，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往客厅走：“饭在锅里温着，要是饿了就去盛点，别熬太晚。”常屿“嗯”了一声，望着母亲的背影，把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那股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没暖到心里半分。
窗外的月光裹着层薄云，落在常屿摊开的手背上，像极了当年寒冬里落在他肩头的雪。他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那些被刻意压在心底的画面，又顺着月光爬了出来。
曾经他不叫常屿，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少爷。家里的别墅有旋转楼梯，书房里摆满了他爱的航模，妹妹总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追在他身后喊“哥哥”。可这一切，都毁在那群眼红父亲生意的仇人手里——一夜之间，公司破产，父母倒在血泊里，警笛声和哭喊声混在一起，成了他这辈子最噩梦的背景音。
他拉着妹妹逃出来时，身上只穿了件单衣。北方的冬天冷得刺骨，妹妹的小脸冻得发紫，攥着他衣角的手越来越凉。他们躲在桥洞下，啃着捡来的干硬面包，妹妹总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们”，他只能把妹妹往怀里裹紧些，说“快了，快了”。直到那天清晨，他醒来时发现身边空了，妹妹的粉色围巾掉在雪地里，风一吹，像朵破碎的花。他疯了似的找，喊到嗓子出血，却连妹妹的影子都没找到。
就在他快要冻僵在街头时，常老爷子的车停在了他面前。看着常屿奄奄一息在常家门口，常屿妈妈在磕头，常家老头子叫来管家，安排常屿妈妈一个差事，从此以后，常屿妈妈常常念叨要报恩，对于常屿隔三差五的挨打，虽然心疼，但是无何奈何，常屿计划着离开常家，跟妈妈过好日子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