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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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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初秋。
五年过去了。
义和堂的总部从西环搬到了中环一栋四层的洋楼里。楼下是茶楼和商铺做掩护,楼上才是社团真正的心脏。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长条桌上摆放的账本和地图上。
林子豪站在桌前,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大哥,根据我们在澳门的线人消息,对方这次做局很深。表面上是邀请我们合作赌场生意,实际上是想借葡萄牙人的手,把我们在澳门的码头份额吞掉。"
他已经二十二岁了,当年瘦削的少年长成了一个挺拔的青年。身上穿着合身的深蓝色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五年的历练让他褪去了最初的青涩,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和锋芒。
宋广义坐在主位上,头发比五年前更白了,但精神还算矍铄。他端着茶杯,仔细听着林子豪的分析。
"三联帮的人?"宋广义问。
"应该是。"林子豪点点头,"但他们不会直接出面,而是借红兴社的名义。红兴社在澳门的势力比我们大,如果我们去了,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联手做掉。"
会议室里还坐着几个义和堂的头目。陈坤坐在宋广义左手边,这五年来他升任了副堂主,手下管着大半个西环和部分中环的地盘。
"那依你之见,这趟还去不去?"陈坤开口,语气有些不耐烦,"澳门那块肥肉,咱们经营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拱手让人?"
林子豪看了陈坤一眼,平静地说:"二哥,我不是说不去,而是要做好准备再去。对方既然设了局,我们就要有破局的办法。"
"什么办法?"
"先稳住对方,假装答应合作。然后我带人先过去,摸清楚他们的虚实。大哥您和其他兄弟随后再到,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林子豪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几个点,"另外,我们在澳门还有几个老关系,可以提前打点好。葡萄牙人那边,也得花钱疏通。"
宋广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这次事关重大,我和你一起先过去。"
"大哥!"林子豪立刻反对,"太危险了。您是义和堂的主心骨,不能冒这个险。"
"正因为我是主心骨,所以更要去。"宋广义放下茶杯,语气不容置疑,"澳门那边的老人,只认我。你去了,压不住场面。"
林子豪还想再劝,但看到宋广义的眼神,最终只能点头:"那我多带些兄弟。"
"嗯。"宋广义站起身,"就这么定了。三天后动身。散会吧。"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陈坤走到林子豪身边,压低声音说:"子豪,你小心点。澳门那边水深,别栽了。"
林子豪转头看着他,陈坤脸上挂着笑,但眼神里却有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
"多谢二哥提醒。"
陈坤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林子豪站在原地,看着陈坤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这五年来,陈坤表面上对他还算客气,但林子豪能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提防和敌意越来越重。宋广义越是重用自己,陈坤就越不安。
但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澳门那边的局,才是当务之急。
宋家大宅,后院。
宋念儿坐在回廊的栏杆边,手里拿着一本书,但视线却落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上。
她已经十九岁了。当年那个瘦峭的女孩,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袭浅色旗袍,将身段勾勒得纤细柔美。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耳边。
五年过去了,她话依然不多,性格依然孤清,但气质却越发温婉恬静。
管家阿福从前院走过来,看到宋念儿,恭敬地说:"小姐,老爷吩咐,三天后他要去澳门处理社团的事,可能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宋念儿抬起头:"去多久?"
"老爷说一两个月,但具体要看那边的情况。"
宋念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阿福犹豫了一下,又说:"林先生也会跟着去。老爷让林先生这两天留在宅子里,有什么事您可以找他。"
听到"林先生"三个字,宋念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我知道了。"她低下头,继续看书。
阿福退下了。
宋念儿盯着书页,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林子豪。
这五年来,这个名字在她的生活里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从最初在后院的偶遇,到后来父亲让他陪着自己,再到这六年来他在社团里的崛起,她眼睁睁看着那个瘦削的少年,变成了现在父亲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父亲很少在她面前提社团的事,但她知道,林子豪这些年为义和堂立了不少功。父亲对他,已经不仅仅是提携,更像是把他当成了接班人在培养。
而她和林子豪的关系,这五年来也变得微妙起来。
他对她的关心,每次看到她时狭长的眼睛中闪烁的光,让她明显感到林子豪对她深深的在意,两人之间似乎有着莫名的默契
不知从何时起,当她听到这个名字时,有了莫名的心跳;开始期盼他的出现。
这种情感不同于兄妹,只是她不知道林子豪对她的在意是否也这一种
他对她毕恭毕敬,依然保持着主仆的界限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当年在后院遇到的不是他,如果父亲没有让他留下,如果……
但这些"如果",都没有意义。
她合上书,站起身,朝前院走去。
前院,书房。
林子豪正在整理这次去澳门要带的文件和账本。桌上摆着一摞纸张,都是这些年义和堂在澳门的生意往来记录。
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宋念儿站在门口。
"小姐。"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
宋念儿走进书房,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轻声问:"听说,你要去澳门?"
"是。"林子豪点头,"三天后和大哥一起过去。"
"去多久?"
"不确定,可能几个月。"
宋念儿沉默了片刻,又问:"危险吗?"
林子豪愣了一下。这五年来,宋念儿很少主动问他社团的事,更少关心他的安危。
"不会。"他说,语气尽量轻松,"只是去谈生意,应该很快就回来。"
宋念儿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你小心些。"她说完,转身要走。
"小姐。"林子豪突然开口。
宋念儿停下脚步,回过头。
"您……有什么事吗?"林子豪问,"如果有什么需要,趁我还在香港,可以吩咐我去办。"
宋念儿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林子豪,轻声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爹会很难过的。"
说完,她离开了书房。
林子豪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三天后,码头。
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码头上已经挤满了搬运工和商贩。一艘开往澳门的客轮停靠在岸边,船上的汽笛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宋广义带着林子豪和十几个义和堂的兄弟,登上了客轮。
陈坤站在码头上送行,脸上挂着笑容:"大哥,一路顺风。香港这边,我会看着。"
"嗯,辛苦你了。"宋广义点点头。
林子豪站在宋广义身后,目光扫过码头上的人群。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宋念儿。
她站在远处的一根柱子后面,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静静地看着这边。
四目相对。
林子豪的心脏猛地一跳。
但宋念儿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子豪,走了。"宋广义的声音传来。
林子豪收回目光,跟着宋广义登上了客轮。
船缓缓离开码头,香港的天际线在雾气中渐渐模糊。
林子豪站在船尾,看着越来越远的海岸线,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趟澳门之行,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澳门,新口岸码头。
夜色深沉,码头上的货物堆积如山。几艘货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船上的工人正在卸货。
宋广义和林子豪站在仓库的二楼,透过窗户看着下面的情况。
"大哥,这个月的货物又少了三成。"林子豪翻着账本,眉头紧锁,"按这个趋势下去,年底之前,咱们在澳门的码头生意就保不住了。"
宋广义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三联帮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他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怒,"这几个月,他们明着暗着,把咱们的客户都挖走了。"
"大哥,要不要我带人去敲打敲打他们?"林子豪问。
"不行。"宋广义摇头,"澳门不比香港,这里的水更深。葡萄牙人、三联帮、还有红兴社,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咱们义和堂在这里根基不深,不能轻举妄动。"
"那大哥的意思是……"
"谈。"宋广义弹了弹烟灰,"明天晚上,三联帮的龙头约我在赌场见面。他既然愿意谈,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
林子豪点了点头,但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三联帮这几个月步步紧逼,突然提出要谈判,这里面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晚上,葡京赌场。
赌场金碧辉煌,灯红酒绿。赌桌上,筹码堆积如山,赌客们或欢呼或叹息。
宋广义带着林子豪和几个心腹,走进赌场的贵宾厅。
贵宾厅里,三联帮的龙头洪泰已经在等着了。他五十多岁,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疤痕,一看就是久经江湖的人物。
"宋老爷,久仰久仰。"洪泰站起身,伸出手。
"洪龙头客气了。"宋广义和他握了握手,在对面坐下。
林子豪站在宋广义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三联帮这边来了七八个人,各个凶神恶煞。而义和堂这边只有五个人,人数上处于劣势。
"宋老爷,咱们都是明白人,我也不绕弯子了。"洪泰倒了两杯酒,推了一杯给宋广义,"澳门码头这块生意,现在是我三联帮在做。义和堂在这里根基浅,不如把地盘让出来,大家好聚好散。"
宋广义端起酒杯,却没有喝。
"洪龙头这话说得轻巧。"他淡淡地说,"义和堂在澳门经营了十几年,码头上的客户都是我一家一家谈下来的。你一句话就让我让出来,是不是太霸道了?"
"霸道?"洪泰冷笑一声,"宋老爷,江湖上讲的是实力。你义和堂在香港是有点势力,但在澳门,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三联帮的人纷纷站起身,手伸向腰间。义和堂这边也不示弱,立刻戒备起来。
"洪龙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广义的声音冷了下来,"约我来谈判,却摆出这副架势?"
"我给你两个选择。"洪泰放下酒杯,"第一,把码头的地盘让出来,我给你一笔钱,大家好聚好散。第二……"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阴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子豪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枪。
就在这时,贵宾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五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
"两位龙头,何必动怒呢?"男人笑着说,声音温和,"都是出来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嘛。"
洪泰看到来人,脸色微微一变:"叶少爷,你怎么来了?"
宋广义也愣了一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年轻人大约二十五六岁,面容英俊,举止优雅,身上有一种世家子弟特有的从容和自信。
"我是红兴社的叶承俊。"年轻人朝宋广义微微颔首,"宋老爷,久仰大名。"
"叶少爷。"宋广义站起身,抱拳行礼,"失敬失敬。"
叶承俊是红兴社龙头的独子,江湖上人称"叶少爷",是红兴的少东家。
”家父听闻宋老爷在此地,理应打个招呼,无奈她老人家身体抱恙,便让晚辈前来照应。“
“哪里,待叶老大体康,宋某定去拜访。“
叶承俊笑着示意推辞。
"叶少爷,这是我三联帮和义和堂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洪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洪龙头,你这话就不对了。"叶承俊笑着走到桌前,自己倒了一杯酒,"澳门这地方,谁都可以来做生意。你三联帮能做,义和堂也能做,我红兴,当然也能做。"
他说着,目光在宋广义和洪泰之间扫过。
"两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为了一个码头闹得这么僵呢?不如这样,我红兴出面,做个中间人,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洪泰皱起眉头,显然不太愿意。
但叶承俊既然开口了,他也不好直接拒绝。红兴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不想同时得罪两个社团。
"既然叶少爷开口了,那我给你这个面子。"洪泰坐了下来,"说吧,你打算怎么调停?"
叶承俊笑了笑,看向宋广义:"宋老爷,您觉得呢?"
宋广义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既然叶少爷愿意做中间人,那我也愿意听听。"
"好。"叶承俊在两人中间坐下,"那咱们就好好谈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三方进行了激烈的谈判。
叶承俊提出了一个方案:澳门码头的生意,三家平分。义和堂保留现有的地盘,但不能再扩张;三联帮也不能再挖义和堂的客户;红兴则负责协调三方的关系,从中抽取一成的利润作为"协调费"。
这个方案表面上看起来公平,但实际上,红兴才是最大的赢家。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从澳门的码头生意里分了一杯羹。
洪泰虽然不太满意,但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继续和义和堂火并,红兴很可能会趁机渔翁得利。
"好,我同意。"洪泰最终点了头。
宋广义也点了点头:"我也同意。"
"那就这么定了。"叶承俊举起酒杯,"来,为了三家的合作,干杯。"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走出赌场,林子豪忍不住开口:"大哥,这个叶承俊恐怕不简单。"
"你看出来了?"宋广义点了支烟,"他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表面上是来调停,实际上是趁机插一脚。"
"那大哥为什么还要答应?"
"因为我们没有选择。"宋广义叹了口气,"如果不答应,三联帮今晚就会动手。到时候,我们在澳门的地盘一个都保不住。"
林子豪沉默了。
他明白宋广义的苦衷,但心里总觉得憋屈。
"子豪,你要记住,江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宋广义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的事,你好好琢磨琢磨。"
"是,大哥。"
两人正要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宋老爷,请留步。"
宋广义回过头,看到叶承俊正朝他们走来。
"叶少爷,还有事?"
"我想和宋老爷单独聊聊。"叶承俊笑着说,目光扫过林子豪,"不知道方不方便?"
宋广义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子豪,你先回酒店。"
"大哥……"林子豪有些担心。
"没事,去吧。"
林子豪只好带着其他兄弟先离开了。
赌场顶楼的露台上,夜风吹过,远处是澳门的灯火。
叶承俊倚着栏杆,点了支雪茄。
"宋老爷,您这个手下不错。"他突然开口,"年轻有为,而且很忠心。"
"叶少爷是说子豪?"宋广义说,"他是我从码头上捡回来的,跟了我七年了。"
"七年就能做到这个位置,不简单。"叶承俊笑了笑,"宋老爷慧眼识珠啊。"
"叶少爷今晚留我下来,不是为了夸我手下的吧?"宋广义直接问道。
"哈哈,宋老爷快人快语。"叶承俊弹了弹雪茄的烟灰,"那我也就直说了。今晚这事,表面上是我帮了您,但实际上,是我红兴想和义和堂搞好关系。"
"哦?"宋广义挑了挑眉,"叶少爷想怎么搞好关系?"
"澳门这地方,水很深。葡萄牙人、三联帮、十四K、还有一些小社团,各方势力都想分一杯羹。"叶承俊说,"但宋老爷您也看到了,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不如咱们两家联手,一起在澳门站稳脚跟,如何?"
宋广义沉默了片刻:"叶少爷的意思是,结盟?"
"可以这么说。"叶承俊笑着点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具体怎么做,还得两位老爷子坐下来谈。"
宋广义明白了。
叶承俊这是在试探,看义和堂有没有和红兴结盟的意愿。如果两家能结盟,不仅在澳门的地盘能保住,在香港的势力也能更上一层楼。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红兴的实力比义和堂强,如果结盟,恐怕义和堂会处处受制于人。
"叶少爷的提议很有诚意。"宋广义说,"不过这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当然,当然。"叶承俊笑着说,"宋老爷慢慢考虑,不急。"
这句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但叶承俊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宋广义站在露台上,看着叶承俊的背影,眉头紧锁。
他隐隐觉得,叶承俊刚才那句话,恐怕别有深意。
回到酒店,林子豪正在房间里等着。
"大哥,叶承俊和您说了什么?"
"他想和我们结盟。"宋广义坐下,揉了揉眉心,"不过他话里有话,我总觉得他打的主意不简单。"
"大哥,我也觉得这个人不对劲。"林子豪说,"他表面上笑呵呵的,但眼神很冷,而且城府很深。今晚的事,他恐怕早就算计好了。"
"嗯。"宋广义点头,"所以我们要更加小心。和红兴打交道,不能掉以轻心。"
"是。"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林子豪警觉地站起身,走到门边:"谁?"
"是我,瘦猴!"
林子豪打开门,瘦猴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豪哥,大哥,出事了!"
"什么事?"宋广义站起身。
"刚才我去码头那边查看,发现咱们的货被人动了手脚!"瘦猴喘着气说,"有两箱货里可能被掺了东西,如果明天鬼佬条子来查,咱们就完了!"
宋广义的脸色瞬间变了。
"谁干的?"
"不知道,但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们!"
林子豪和宋广义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个可能。
"走,马上去码头!"宋广义说。
码头上,夜色深沉。
林子豪和几个兄弟一核查,果然在两箱货里发现了违禁品。
"大哥,这些东西如果被警察发现,咱们在澳门的生意就彻底完了。"林子豪说,"而且还可能牵连到香港那边。"
宋广义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马上把这些东西处理掉,"他说,"还有,加派人手守着码头,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
就在这时,码头的另一边突然传来枪声。
"砰!砰!砰!"
"有埋伏!"林子豪大喊一声,立刻扑向宋广义,把他按倒在地。
子弹从头顶飞过,打在货物上,溅起一片木屑。
"保护大哥!"林子豪喊道。
几个兄弟立刻围过来,护着宋广义往仓库里撤。
林子豪掏出枪,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还击。
"砰!砰!"
对方人数不少,至少有十几个,而且火力很猛。
"豪哥,对方人太多了!"瘦猴在旁边喊道。
林子豪咬了咬牙,大喊:"掩护大哥撤退,我来断后!"
"子豪,你疯了!"宋广义在仓库门口喊道。
"大哥快走!"林子豪头也不回地喊道。
他躲在货物后面,不断地朝对方射击,为宋广义争取撤退的时间。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林子豪的意图,火力开始集中在他这边。
"砰!砰!砰!"
子弹打在货物上,木屑纷飞。
林子豪翻滚到另一个掩体后面,继续还击。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几辆黑色轿车突然从码头的另一边冲了过来,车上的人端着枪,朝袭击者开火。
袭击者显然没想到会有援军,开始慌乱起来。
枪声持续了几分钟,袭击者最终撤退了。
林子豪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突然感到右肩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他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
原来刚才翻滚的时候,他被流弹擦伤了。
"子豪!"宋广义跑过来,看到他受伤,脸色大变,"你受伤了!"
"不碍事,只是擦伤。"林子豪咬着牙说。
这时,从那几辆黑色轿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正是叶承俊。
"宋老爷,林兄弟,你们没事吧?"叶承俊走过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叶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宋广义惊讶地问。
"我听说码头这边有动静,就带人过来看看。"叶承俊说,"没想到真的有人想对宋老爷不利。"
他看向林子豪受伤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兄弟为了保护宋老爷,真是好样的。"
林子豪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叶承俊。
今晚的事太巧了。
先是有人在货物里放违禁品,然后又有人来袭击,而叶承俊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叶承俊安排的?
但他没有证据,只能把这个疑问埋在心里。
"叶少爷救命之恩,宋某感激不尽。"宋广义抱拳行礼。
"宋老爷客气了,都是朋友,应该的。"叶承俊笑着说,"不过今晚的事,恐怕没这么简单。有人想陷害您,而且是有预谋的。"
"叶少爷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宋老爷在澳门树敌不少。"叶承俊说,"今晚这事,可能是三联帮干的,也可能是其他社团。总之,您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
"那我就不打扰了。"叶承俊说,"林兄弟的伤要好好处理,别留下后遗症。"
说完,他带着人离开了。
看着叶承俊离开的背影,林子豪对宋广义低声说:"大哥,我总觉得今晚的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也这么觉得。"宋广义说,"但他现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那怎么办?"
"先回香港。"宋广义说,"澳门这地方,水太深了,我们暂时不宜久留。"
三天后,香港。
林子豪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只是右肩还有些疼。
宋广义把他叫到书房。
"子豪,这次澳门之行,你表现得很好。"宋广义说,"尤其是码头那晚,如果不是你拼死保护我,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大哥,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知道。"宋广义点点头,"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你就是义和堂的红棍,负责整个社团的武力事务。"
林子豪愣住了。
红棍是社团里仅次于龙头和堂主的职位,负责所有打打杀杀的事。这个位置,通常只有跟了龙头十几年的老兄弟才能坐。
而林子豪才二十二岁,跟了宋广义年,就能坐上这个位置,可以说是破格提拔了。
"大哥,我……"
"你不用推辞。"宋广义说,"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格。而且,社团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需要你。"
林子豪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多谢大哥信任。"
"还有一件事。"宋广义说,"过几天我要去伦敦一趟,那边出了点问题,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你和我一起去。"
"是,大哥。"
一个月后,伦敦。
阴雨绵绵的伦敦街头,林子豪跟着宋广义走进一家中餐馆。
餐馆的二楼,几个华人正在争吵。
"宋老爷,您可算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到宋广义,立刻迎上来,"再不来,我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李老板,别急,慢慢说。"宋广义坐下。
原来,义和堂在伦敦有一些码头生意,由这个李老板负责打理。但最近当地的华人社团起了内讧,两派人马打得不可开交,而李老板不小心卷了进去,现在两边都不讨好。
"宋老爷,您得帮帮我啊!"李老板哭丧着脸说。
"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不会不管你。"宋广义说,"子豪,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大哥。"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子豪奔走于伦敦的华人社团之间,了解情况,斡旋调停。
这些华人社团鱼龙混杂,有的是从国内过来的,有的是在香港混不下去跑到伦敦的,各有各的势力范围,各有各的利益纠葛。
林子豪凭着自己的智慧和手腕,一点一点地理清了头绪,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最终,他提出了一个方案,让双方都能接受,平息了这场内讧。
但就在事情即将解决的那天晚上,有人不甘心,想要暗杀宋广义。
林子豪及时发现了刺客,在搏斗中左臂被刺了一刀。
好在刺客最终被制服,宋广义毫发无伤。
"子豪,你这次又救了我一命。"宋广义看着林子豪包扎好的左臂,眼中满是感激。
"大哥,这是我应该做的。"林子豪说。
"这样吧。"宋广义想了想,"伦敦这边的事基本解决了,但我还得留下来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你先回香港,帮我看着点家里。"
"大哥,我留下来陪您……"
"不用。"宋广义摆摆手,"你的伤需要好好养。而且,念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回去,替我照顾照顾她。"
林子豪的心跳了一下。
"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