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白鹿入青丘》江南烟雨客

4、第 4 章

　　红砖白瓦的军区大院庄严肃穆，一场秋雨过后，更添了一抹肃杀之气。

　　白袅看着进进出出的车辆，内心百感交集。曾几何时，这个院子她也出入自由，而如今却被拒之门外，成了闲杂人等。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见穿着军装的哨兵都心虚得不敢上前了。

　　她有点后悔来这一趟了，可虞景阳工作的地方她不方便去，又没有联系方式，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了。不过大院里的人成年之后都狡兔三窟，她也不确定能不能等到人。好在她还算幸运，天刚抹黑的时候，她看见了虞景阳的车。

　　虞景阳摇下车窗，见到白袅，微微一怔，“怎么不进去在这儿等着？”

　　白袅垂下眼帘，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来还你衣服的，还有上次谢谢你。”

　　虞景阳早把这茬给忘了，他看了一眼递过来的东西，没有伸手去接，视线又落回到白袅的身上。入秋了，京北的秋天早晚温差大，一早一晚尤其的冷。白袅穿的不算单薄，但她实在太瘦了，有种娇柔的病态感，尤其在高耸砖墙的映衬下，显得更弱小可怜了。

　　虞景阳心生愧疚，为刚才的有口无心，“等了很久？”

　　白袅歪着头，略微想了想，“也没很久，就两个小时。”

　　虞景阳若有所思地盯着白袅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推开车门招呼白袅，“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白袅受宠若惊地呆了呆，回过神来，摇头摆手地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坐公交很方便的……”

　　虞景阳态度坚持，“上来，我先带你吃点东西，然后送你去地铁站。”

　　白袅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上了车。她是真的有些饿了，而且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难免不会碰见熟人，与其碰见不尴不尬地打招呼寒暄，倒不如躲着不见，也省得彼此为难。

　　虞景阳就近选了一家中餐厅，档次一般，并不是很高级，但胜在味道一绝，在这一带也算颇有名气。

　　白袅已经很久没有出入过有些格调的餐厅了，自从家败了之后，姐妹二人相依为命，虽然不至于食不果腹，但日子也挺艰难的，粗茶淡饭，能省则省，就算偶尔奢侈一回，也会选择更划算一些的自助餐厅。

　　白袅冷不丁的有些拘束，手足无措，尤其在看见熟面孔之后，更心慌意乱恨不得立马抬屁股走人了。

　　秦朝一进门就瞧见虞景阳了，本来有事没打算过来打招呼，可看见他不是一个人，对面还坐着女的，心想这小子动作还挺快的，秦灿那边刚完事，他这边自己就张罗上了。秦朝想看看这女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铁石心肠的虞景阳动凡心。这不看还好，一看还真吓一跳，没想到是老熟人。

　　秦朝认出了白袅，笑嘻嘻地打着招呼，“哟，这不是白妹妹嘛，可是好久不见了。”

　　白袅不自然地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见！”

　　两人不尴不尬地聊了几句，之后秦朝的同伴把他叫走了，白袅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顿饭吃的还算自在，虞景阳的话不多，聊的都是一些家常，还不算无聊。期间虞景阳去了一趟洗手间，在走廊里碰见了秦朝。

　　秦朝手里夹着烟，脸上挂着不正经的笑，“你小子行啊，什么人都敢招惹！”

　　虞景阳白了他一眼，“你想歪了，就是碰上吃个饭而已。”

　　秦朝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会儿，抽了一口烟，吐了一个大烟圈，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记得你和白局长的大女儿好像有过一段，还叫人家给绿了。”

　　“……”虞景阳没说话，但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

　　“你这一会儿姐姐一会儿妹妹的，怪会玩的啊！”

　　“行了，还没完没了了！”虞景阳火气上来了，本来不想搭理的，可他话越说越难听，索性就摆明了，“我和秦灿分手是她提的，你要抱不平也找错了人。”

　　闻言，秦朝“嗤”地笑了一声，“为这事，我犯得着嘛。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现在这个位置跟她们那样的人沾边不是什么好事，别说吃个饭了，碰见都该绕道走，你倒好，还往跟前凑合。”

　　“我知道轻重！”

　　秦朝耸了耸肩，自嘲道：“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吃饭完已经十点多了，虞景阳没有把人送去地铁站，而是直接问了住址。白袅犹豫了一会儿，这个点了，即便赶上了地铁，到站换乘的公交车可能也已经停了，如果打车那就更不划算了，思来想去，还是搭这个顺风车比较好。

　　车开出五环，又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才到。半新不旧的小区还算齐整，并没有想象中的脏乱差，看来她们的小日子过得还不赖，没有落魄到需要同情的地步。

　　白袅隔着车窗抬头往上看，四楼中间的窗户亮着灯，心想大事有点不妙，解开安全带，跟虞景阳摆了摆手，“那我先上去了，景阳哥哥再见！”

　　虞景阳把车熄了火，半真半假道：“不请我上去坐坐？”

　　白袅一愣，随即抱歉道：“我姐不喜欢我跟异性来往，说我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

　　闻言，虞景阳笑了，拍了拍方向盘，“她还好意思管教你，她在你这个岁数都学会跟人私奔了。”

　　白袅被他突然的不客气怼得有点发懵，来往这两回，虞景阳的态度虽然算不上多热情，但也一直温和有礼，尤其上回还帮她解围，所以白袅对他还挺有滤镜的。他冷不丁地来这一出，白袅还真是始料未及。

　　“怎么，只许她州官点灯，不许你百姓放火？”

　　白袅有些不知所措，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偷偷地瞄着虞景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景阳哥哥，你是不是还怪我姐？”

　　虞景阳歪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犯得着吗？”

　　白袅急了，解释道：“其实那事不怪我姐，都是我爸……他自作主张……后来逼急了，我姐才跟小鹏哥离家出走的。不过换个角度想，你和我姐没成，兴许也是好事，要不说不定我们家的事也会牵连到你。”

　　虞景阳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她了？”

　　白袅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好像越说越错，“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姐对不起你，我替她向你道歉行吗？你就别怪她了。”

　　“行了，不逗你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上去吧！”白袅拉开车门下车时，虞景阳又叫住了她，“别跟你姐说见过我。”

　　白袅点了点头，心想就是你让我说我也不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