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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但至少,她不再想着毁灭,也不再被动地等待绝望。她要去寻找,寻找任何可能打破这命运循环的线索,寻找那条或许存在的、通往不同未来的……荆棘之路。

      当赵大花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块她亲手放置的吸光石时,她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几乎停滞。

      石头……变了!

      那原本颜色深暗、表面光滑的吸光石,此刻竟在她眼前,如同被无形的刻刀雕琢,轮廓迅速变得清晰、锐利,最终定型——那是一柄小巧玲珑、通体黝黑、样式古朴的石质小剑!剑身不过三寸,却隐隐透出一股与她同源、却又更加古老内敛的气息。

      这……这不是……

      赵大花下意识地摸索向自己的腰间,从那条伴随她多年、早已磨损不堪的腰带夹层里,抠出了一样东西。

      一柄一模一样的三寸石质小剑!

      这柄小剑,是她离开赵家坳后,在一次濒死际遇中,于某个荒废古祭坛的角落偶然所得。它看似平凡无奇,既不锋利,也无法灌注能量,只是质地异常坚硬,无论她经历怎样的恶战,都未曾损毁分毫。她一直将其带在身边,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寄托。

      现在,她手中握着来自“未来”的小剑,而地上,躺着那柄刚刚由吸光石“变成”的、来自“过去”的小剑。

      两者一模一样,仿佛本就是一体。

      剧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重叠。她用力眨了眨眼,却发现视野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村口的白骨、老槐树、断壁残垣……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扭曲。

      与此同时,她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原本浩瀚的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如同沙漏走到了尽头。左臂伤口的黑气不再活跃,反而像是失去了源头,渐渐变得黯淡。生命力、精神力,一切都在被抽离。

      “……循环……的点?”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几乎停滞的思维中闪过。

      难道,她此刻的回归,她试图留下信息的举动,她力量的耗尽……这一切本身,就是构成这个闭环时空的一个必要环节?她现在所做的,并非在改变过去,而是在……完成历史?

      她手中这柄来自未来的小剑,其源头,竟然就是她自己在此刻“创造”的?

      没等她想明白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悖论,更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变得轻飘飘的,仿佛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缕青烟,一颗尘埃,一粒……即将破土而出的种子。

      她的意识开始剥离,视角不断升高,模糊的视野中,下方的白骨村落、后山、石屋都迅速缩小。她像是一颗被无形之风卷起的种子,飘飘悠悠,无法控制地……朝着石屋的方向飞去。

      穿过墙壁,无视那曾经阻挡她的三尺禁区,她“飘”进了石屋内部。

      弥留的赵石头躺在炕上,气息微弱。八岁的小大花正红着眼圈,端着一碗清水,不知所措地守在旁边。毛球不安地在她脚边踱步。

      然后,赵大花这粒“种子”,在一种无法抗拒的规则牵引下,轻轻地、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八岁的小大花的眉心。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小大花只是浑身微微一颤,仿佛打了个激灵,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和空洞。

      “二十八岁的赵大花的一次死亡,让八岁的赵大花脑子聪明了一点。”

      这并非实质意义上的死亡,而是她作为“未来干预者”这个身份的终结,是她所有超越这个时间点的力量、记忆和存在感的剥离与消散。这股消散的本质,如同最精纯的养分,被时空的规则输送回了“因”的起点,滋养了那个尚且稚嫩的灵魂。

      小大花眨了眨眼,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目光无意中扫过墙角——那里,放着那块赵石头曾经用来教她识字、后来被弃置蒙尘的石板。

      石板上的两个扭曲符号——“山”与“守”。

      以前,这两个符号在她眼里,只是毫无意义的、难以模仿的涂鸦。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它们的形状和含义联系起来。

      可是现在……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由几个三角形叠在一起的符号上。

      “山……”一个清晰的声音,仿佛来自她自己的脑海深处,给出了答案。

      她的视线移向旁边那个更复杂的符号。

      “守……”又一个声音响起。

      她……认识了?

      小大花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石板。没错!那就是“山”!那就是“守”!它们不再是抽象的图画,而是承载着明确意义的“字”!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的通透感,如同阳光穿透了浓雾,照亮了她原本混沌的认知领域。那些曾经怎么也记不住的、关于野菜、方向、甚至是黑衣人所教发力技巧的口诀,此刻都变得清晰了不少。

      她猛地转向炕上的赵石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师……师父!我……我认识那两个字了!那是‘山’!那是‘守’!”

      弥留之际的赵石头,原本浑浊无光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亮起了一丝微弱却真切的光彩。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那个突然开窍的小女孩,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个极其轻微、却充满慰藉的点头,嘴角甚至牵起了一抹几乎看不见的、释然的弧度。

      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虽然不明白为何在这最后时刻,这孩子突然开了窍,但这无疑是在他沉入永恒黑暗前,看到的一线微光。守村人的传承,或许……终究不会彻底断绝在他手里。

      他带着这丝欣慰,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归于沉寂。

      小大花看着师父安详(或许)离世的面容,又感受着自己脑海中那清晰起来的认知,小小的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悲伤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好像不一样了。

      而飘荡在虚无中、即将彻底消散的赵大花(二十八岁)的最后一丝意识,“看”到了这一幕。

      原来……是这样。

      她的这次回归,她的挣扎,她的“死亡”,并非全无意义。它像是一把钥匙,无意中撬动了某个关卡,让年幼的自己,在认知上完成了一次关键的突破。

      识字,是理解守村人传承、接触更深层秘密的基础。

      她没能救下赵家坳,没能改变核心的悲剧。

      但她让八岁的自己,变得“聪明了一点”,认识了字。

      这微小的改变,如同在命运的洪流中,投入了一颗看似微不足道的石子。它无法改变洪流的方向,却可能在未来,激起一圈截然不同的涟漪。

      二十八岁的赵大花,带着一丝苦涩的明悟,意识最终彻底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的存在,如同从未出现过。

      石屋里,只剩下八岁的小大花,抱着刚刚离世的师父,泪水无声滑落。而她身边的毛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仰起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屋顶,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哀伤的呜咽。

      在那无人注意的角落,那块写着“山”与“守”的石板,静静地立在那里。

      ——

      什么东西?

      我什么时候搞了这样的设定?

      山与守?

      不是守村人吗?

      问题太多,赵大花一时还想不起自己应该做什么,哦,对了,是去敲门,说要发大水,唉,电影也不爽,这边还得死,麻烦哪。

      到底看那个切片剧情是什么意思?

      石屋里的“电影”还在脑海中回放,那些闪烁的画面和诡异的切片剧情让赵大花心神不宁。她站在泥泞的村道上,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进脖颈,冰凉刺骨。

      她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不属于此地的记忆碎片甩出去。

      “想什么呢……”她嘟囔着,用力揉了揉额角,“对了,是去敲门,说要发大水。”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烦躁涌了上来。不是对洪水的恐惧,也不是对村民的担忧,而是对即将到来的、已知的、重复的失败和死亡的厌倦。

      “唉,电影看得也不爽,这边还得死,麻烦哪。”

      赵大花几乎是认命地叹了口气,拖着步子走向离她最近的一户人家——村西头的王老五家,就是那个早上总扛着锄头跟她打招呼的汉子。
      在游戏设定里,他是第一个拒绝听从警告的村民。

      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想石屋里看到的最后那个画面——白发老者躺在床上,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直直地望向她。

      那眼神里没有责备,没有鼓励,只有一种深沉的、几乎凝滞的忧虑。

      “到底给我看那个切片剧情是什么意思?”赵大花百思不得其解。

      她抬起手,没什么力气地敲了敲门,雨水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王叔!王叔!开门啊!要发大水了!快搬到高处去!”她喊着预设的台词,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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