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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小楼东风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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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娘的头七刚过,谢府又出了一桩怪事。
看守祠堂的老仆突发癔症,连夜冒雨跑出府去,第二日被人发现溺死在城外的河里。官府来查,只说是失足落水,草草结案。
可府中下人都在传,老仆死前一直念叨着“二姨娘索命”,还说在祠堂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表少爷,您说这府里是不是真的...”小翠给林砚送早膳时,欲言又止,脸色发白。
林砚温声安抚:“别自己吓自己。”
话虽如此,他心中也觉蹊跷。谢寻这几日伤势见好,却愈发沉默,常常对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这日午后,林砚正在书房临帖,谢明谨忽然来访。
“表弟近日可好?”谢明谨依旧温文尔雅,眼下却有着淡淡的青影,“寻弟伤势如何?”
林砚谨记谢寻的嘱咐,只答:“劳表哥挂心,都好。”
谢明谨叹息:“二姨娘这一去,府中流言四起,都说与寻弟有关。我是不信的,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表弟可知,二姨娘死前一日,曾来找过我。”谢明谨压低声音,“她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与寻弟的母亲有关。”
林砚心中一动:“什么秘密?”
“她没来得及细说,只提到海外来的商船,还有...一种奇毒。”谢明谨目光深邃,“她说若能证实这个秘密,便能解释府中多年来的诸多怪事。”
林砚不动声色:“既如此,她为何不直接告诉祖母?”
谢明谨苦笑:“她说府中有人要杀她灭口,不敢相信任何人。”他忽然握住林砚的手,“表弟,我知你与寻弟交好,但有些事...或许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走后,林砚沉思良久。谢明谨这番话,分明是在暗示谢寻与这些事脱不了干系。
当晚去小楼时,林砚将此事告知谢寻。
谢寻正在配药,闻言手一顿,药匙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倒是会挑拨。”谢寻冷笑,继续研磨药材,“表弟信他吗?”
林砚摇头:“我只信你。”
谢寻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过来。”
林砚走近,谢寻拉过他的手,将一个小巧的香囊放在他掌心:“戴着,辟邪。”
香囊绣工精致,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林砚认出这是谢寻近日连夜赶制的,心中感动:“谢谢。”
“二姨娘确实发现了一个秘密。”谢寻忽然道,“关于我母亲中的毒。”
他放下药杵,目光悠远:“那种毒名唤‘长相守’,产自南洋。中毒者不会立即身亡,而是会通过母体传给胎儿。母亲当年就是中了此毒,才使得我胎中带毒。”
林砚震惊:“下毒之人竟如此狠毒!”
谢寻冷笑:“更狠的是,此毒有一特性——下毒者需常年服用解药,否则也会毒发。也就是说,下毒之人就在府中,且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服用解药。”
“所以二姨娘是发现了下毒之人的身份,才被灭口?”
谢寻点头:“她死前留下的那封遗书,笔迹虽是她的,用词习惯却不像。应是有人逼她写下遗书,再杀人灭口。”
“会是谁?”
谢寻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封泛黄的书信。
“这是母亲生前与南洋的通信。”他轻声道,“其中提到,谢家有人与南洋叛党勾结,意图夺取王族宝藏。”
林砚忽然想起一事:“那日寿宴,南洋表舅说灵狐暴毙...难道...”
“不错。”谢寻眼中闪过痛色,“母亲心爱的灵狐,是被人毒死的。因为它嗅出了下毒之人的气息。”
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喧哗。小翠惊慌的声音响起:“表少爷!寻少爷!不好了,明谨少爷他...他吐血昏倒了!”
当他们赶到谢明谨的院落时,那里已经乱作一团。谢明谨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唇边还挂着血丝,症状与当初的谢瑜极为相似。
老夫人颤声问大夫:“如何?”
大夫摇头:“症状诡异,似毒非毒,似病非病...与五少爷当初的症状一模一样!”
众人哗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谢寻身上。
“又是同样的毒...”一个姨娘尖声道,“这次总不会是二姨娘做的了吧?”
谢寻面色不变:“祖母明鉴,孙儿近日重伤在身,连小楼都未曾出过,如何下毒?”
“谁知道你是不是有同伙!”那姨娘意有所指地看向林砚。
林砚心中一凛,正要辩解,谢寻却按住他的手。
“既然怀疑孙儿,孙儿自愿禁足小楼,待查明真相。”谢寻平静道,“只求祖母还孙儿一个清白。”
老夫人深深看他一眼:“就依你。”
回到小楼,林砚忧心忡忡:“这分明是栽赃!”
谢寻却笑了:“终于等到他出手了。”
“谁?”
“下毒之人。”谢寻眼中闪着冷光,“他毒害明谨,是为了嫁祸于我,一石二鸟。”
“那我们...”
“将计就计。”谢寻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母亲留下的另半块玉佩,我一直贴身收藏。今夜,你替我送去永济堂。”
林砚接过玉佩,触手温润:“这是...”
“调动南洋旧部的信物。”谢寻轻声道,“老郎中是我母亲的心腹,见此玉佩如见母亲。他自有办法证实下毒之人的身份。”
是夜,林砚再次夜探永济堂。老郎中见到玉佩,老泪纵横:“公主...老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这是这些年来,府中购买南洋药材的记录。那种毒药所需的一味引子,只有南洋才有,且价格昂贵。”
林砚翻看账册,很快发现端倪——有一个代号“明月”的人,常年定期购买这种药材。
“明月...”林砚喃喃,忽然惊醒,“谢明谨?”
老郎中摇头:“购买记录始于二十年前,那时明谨少爷还未出生。”
林砚脑中灵光一闪:“是了!明月...明月的母亲!”
他匆匆赶回谢府,直奔小楼。谢寻听完他的发现,沉默良久。
“果然是她...”谢寻苦笑,“我早该想到的。”
“是谁?”
谢寻还未回答,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带着家丁闯上楼来:
“表少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管家面色冷硬,“在明谨少爷房中搜出了这个。”
他手中举着的,正是林砚平日装蜜饯的荷包。荷包底部,一些白色粉末隐约可见。
林砚心中一震,下意识看向谢寻。
谢寻微微点头,目光沉静。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