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失窃之后》凡单

11、小楼东风10

　　寿宴不欢而散。
　　谢寻被紧急送回小楼，老夫人亲自召来府中所有大夫会诊。南洋来客被安置在客院，名为贵宾，实为软禁。
　　林砚趁乱展开谢寻塞给他的纸团，上面只有两个字：“信我。”
　　夜深人静时，林砚再次潜入小楼。这一次，楼内灯火通明，药味浓重。谢寻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几个大夫围在床前低声商议。
　　“表少爷。”一个丫鬟拦住他，“大夫正在诊治，您还是...”
　　“让他进来。”谢寻虚弱的声音从内间传来。
　　林砚快步走进内室，只见谢寻半靠在床头，胸前衣襟还沾着点点血迹。他看到林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你们都下去吧。”谢寻对大夫们说。
　　大夫们面面相觑，最终行礼退下。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你的腿...”林砚急切地问。
　　谢寻微微一笑，竟掀开被子，缓缓下床站起：“装的。”
　　林砚目瞪口呆：“可那些血...”
　　“一点小把戏。”谢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囊袋，“这里面装着特制的药汁，遇热即化，形似鲜血。”
　　林砚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皱眉：“为何要装得这般严重？”
　　“为了引蛇出洞。”谢寻踱到窗边，撩开帘子一角，“你看。”
　　林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对面屋顶上有黑影一闪而过。
　　“南洋来的那位表舅，今晚定会有所行动。”谢寻低声道，“他以为我病重无力反抗，正是他盗取玉佩的最好时机。”
　　“那你...”
　　“我自有安排。”谢寻转身，目光深邃地看着林砚，“表弟可愿再帮我一次？”
　　林砚毫不犹豫地点头。
　　子时刚过，小楼内外一片寂静。林砚按谢寻的指示，躲在书房的书架后，手中紧握着一包特制的药粉。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书房。正是那位南洋表舅。
　　他在书房中仔细翻找，动作熟练，显然对这里的布局十分熟悉。
　　“不必找了。”谢寻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坐在轮椅上，从暗处缓缓出现，“表舅想要的玉佩，在这里。”
　　他手中握着半块碧玉，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南洋表舅眼中闪过贪婪：“好侄儿，乖乖把玉佩交给表舅，表舅或许能饶你一命。”
　　谢寻轻笑：“表舅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在这里等你吗？”
　　他话音未落，林砚猛地撒出药粉。南洋表舅猝不及防，被药粉迷了眼睛，惨叫一声。
　　几乎同时，谢寻从轮椅上一跃而起，出手如电，直取对方要害。
　　二人缠斗在一起。林砚这才发现，谢寻的武功竟极高，招式狠辣，与平日病弱的形象判若两人。
　　然而南洋表舅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很快适应了黑暗，出手愈发狠毒。
　　“小心！”林砚看见表舅手中寒光一闪，急忙出声提醒。
　　谢寻侧身躲过暗器，却被对方一掌击中胸口，闷哼一声倒退数步。
　　“寻表哥！”林砚冲上前扶住他。
　　谢寻嘴角渗出血丝，这次却不是装的。他推开林砚：“别过来！”
　　表舅冷笑：“好一出兄弟情深。可惜，今晚你们都得死！”
　　他再次扑来，谢寻勉力迎战，却因受伤渐处下风。
　　眼看谢寻又要中掌，林砚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桌上的砚台砸向表舅。
　　表舅闪身躲过，怒极反笑：“既然你急着送死，我就先成全你！”
　　他转身攻向林砚。林砚不会武功，只能连连后退。
　　千钧一发之际，谢寻突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挡在林砚身前，硬生生接下一掌。
　　“噗——”谢寻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林砚的前襟。
　　“谢寻！”林砚抱住他下滑的身体，声音颤抖。
　　表舅得意大笑：“不自量力！”
　　就在他准备给予最后一击时，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拿下！”老夫人威严的声音响起。
　　数十名家丁冲入书房，将表舅团团围住。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进来，目光冷厉：“好个南洋谢家，竟敢在我府中行凶！”
　　表舅面色大变：“老夫人，这是误会...”
　　“误会？”老夫人冷笑，“你与我那好儿媳合谋毒害寻儿母亲，如今又想来害寻儿，真当我谢家无人吗？”
　　表舅见事情败露，突然掏出一个烟雾弹砸在地上。浓烟弥漫中，他破窗而逃。
　　“追！”老夫人厉声下令。
　　家丁们追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老夫人、林砚和重伤的谢寻。
　　老夫人看着相拥的二人，目光复杂：“寻儿，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谢寻勉力站起身，苦笑道：“祖母早就知道了？”
　　“我还没老糊涂。”老夫人叹气，“你装病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查出你母亲死亡的真相？”
　　谢寻点头，眼中闪过痛楚：“母亲当年暴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被二姨娘与南洋谢家合谋毒害。他们贪图母亲带来的财富与海外商路。”
　　老夫人闭目良久，再睁开时眼中已有泪光：“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
　　她看向林砚：“砚儿，今晚多亏了你。”
　　林砚急忙道：“孙儿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屋内重归寂静。林砚扶着谢寻在榻上坐下，小心地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林砚问。
　　谢寻握住他的手：“是。只是没算到，你会为我挡那一下。”
　　他的手掌温热，力道却很轻，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林砚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我以为...以为你要死了。”
　　谢寻轻轻将他揽入怀中：“不会的，我舍不得。”
　　这个拥抱与以往都不同，带着明显的珍视与眷恋。林砚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
　　“表弟，”谢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温柔，“若我说，我对你...”
　　他的话未说完，但林砚已经明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冲垮了所有防备。
　　“我也是。”林砚轻声回应，将脸埋在他肩头。
　　这一刻，所有算计与任务都变得不再重要。他只知道，怀中这个人是真实的，这份温暖是真实的。
　　窗外，追捕的喧哗渐渐远去。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二人。
　　远处传来鸡鸣，天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