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定义的风》火枝蔓不哭

1、沉默

　　家里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铁锈味。不是真的铁锈，是争吵、眼泪和常年不散的压抑发酵后的味道。

　　晚饭时，因为沈叙想买一本二十多块的英语习题集，父亲沈国强的筷子“啪”一声摔在桌上。

　　“钱钱钱！就知道要钱！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吗？”唾沫星子喷到粥里，“理科都学不好，转什么文科？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沈叙没抬头，指甲掐进掌心。母亲李桂兰在一旁小声劝：“小叙，听你爸的，别买了。”

　　她看着母亲那张过早衰老、写满顺从的脸，胃里一阵翻搅。就是这种无休止的退让，才养大了沈国强的气焰。她想起昨晚，母亲被推搡到墙角时压抑的呜咽，和今天早上沈国强跪在床边痛哭流涕的忏悔。循环往复，令人作呕。

　　“学费我会记得交，”沈国强重新拿起筷子，语气施舍般，“但别想些有的没的。”

　　沈叙猛地抬头，撞上父亲浑浊又蛮横的眼睛。那一刻，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小时候捡堂姐的旧衣服穿，被同学嘲笑；初中父母第一次出现，除了学费，多一分钱都没有；他们每年春节回来，带来的不是团圆喜庆，而是砸东西的巨响和母亲的哭声……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高三了，学费和生活费是她颈上的枷锁。这沉默，是她为自己买的船票，驶离这个烂泥潭的船票。妹妹沈念一如既往地低着头，仿佛碗里的米粒是全世界最值得关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