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心动指南[无限]》晴笙悠

91、第 91 章

　　控制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警报刺耳的嗡鸣和“清道夫”身上散发出的、冰冷的秩序抹除感。三名无面者呈三角阵型封堵了出口，没有任何言语，唯有那空白面具后投来的、锁定猎物的“视线”。

　　贺松卿挡在闻悸语身前，脉冲手枪的能量在枪口凝聚出微弱的光晕，【画家之笔】紧握在另一只手，笔尖湛蓝光芒流转，蓄势待发。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深青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时的戏谑，只剩下全然的专注与决绝。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带来一丝颤抖，却也被更强大的意志强行压下。

　　闻悸语站在他身后半步，指尖刚刚触及那尚带余温的能量晶核，另一只手已扣住了数张攻击性符箓。他没有去看贺松卿的背影，金色的眼瞳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飞速扫描着三名“清道夫”的能量分布、站位弱点以及周围环境的可利用因素。警报在响，更多的敌人可能随时到来，必须速战速决。

　　没有预兆，正前方的“清道夫”率先发动攻击！它仅仅是抬起了手，一道无形的、带着“否定”意味的规则冲击便跨越空间，直袭贺松卿！

　　“左侧三步，规则薄弱点！”闻悸语冰冷的声音几乎在攻击发出的同时，通过精神链接在贺松卿脑中炸响。

　　贺松卿想也没想，【影步】发动，身形如同鬼魅般侧滑，险之又险地与那道无形冲击擦肩而过！他原先站立的地面，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平滑的、仿佛被彻底“擦除”的凹陷。

　　几乎是同一时间，贺松卿手中的【画家之笔】动了！他没有去攻击“清道夫”本身——那毫无意义——而是对着自己与闻悸语身前那片区域的规则线条，悍然落下！

　　“此地——能量流转加速三倍！”

　　嗡！淡蓝色的光晕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控制室内原本凝滞的能量粒子瞬间变得狂暴，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那无形的规则冲击在进入这片被强行“加速”的区域后，轨迹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转和紊乱！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偏转，给了闻悸语机会！他指尖夹着的符箓激射而出，并非射向“清道夫”，而是射向控制室顶部几处早已摇摇欲坠的承重结构！

　　轰隆！咔嚓！

　　剧烈的爆炸声与金属断裂声同时响起！大块大块的金属板和断裂的线缆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扰乱了“清道夫”的阵型，也暂时遮蔽了它们的视线和感知！

　　“走！”闻悸语低喝，一把抓住因强行定义规则而脸色发白的贺松卿，向着被废墟暂时阻隔的、控制室侧面一个破裂的观察窗冲去！

　　两名“清道夫”挥手间便将落下的废墟化为虚无，但第三名，也是距离最近的那名，已然突破了障碍，冰冷的指尖再次抬起，指向两人的后背！

　　贺松卿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将刚刚恢复的少许精神力尽数灌入脉冲手枪，对着那名“清道夫”脚下地面而非其本身，扣动了扳机！

　　“爆！”

　　炽热的光束击中地面，引发小范围的能量殉爆！冲击波将那名“清道夫”掀得一个趔趄，攻击再次被打断！

　　借着这争取来的刹那，闻悸语已带着贺松卿撞破了那扇观察窗，落入外面一片更加黑暗、布满管道和线缆的狭窄空间！

　　“追！”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波动。三名“清道夫”无视了头顶仍在坍塌的废墟，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穿透阻碍，紧追不舍！

　　狭窄的管道空间极大地限制了移动，却也提供了掩护。闻悸语和贺松卿在其中亡命奔逃，身后是如同跗骨之蛆的追杀。闻悸语不断利用符箓制造冰墙、幻影或是小范围的空间扭曲进行干扰；贺松卿则凭借对规则的敏锐感知，一次次找到最刁钻的路径，或是用【画家之笔】进行极其短暂的局部规则干扰，延缓追兵。

　　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逃亡。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伤势在奔跑和剧烈的能量对抗中隐隐作痛。汗水、血水（不知是谁的）混合着灰尘，黏在皮肤上，冰冷而粘腻。

　　“左边！能量管道，不稳定！”贺松卿嘶哑地喊道，他的【影步】在复杂环境下发挥到极致，带着闻悸语险险避开一条因能量过载而即将爆炸的管道。

　　轰！管道在他们身后炸开，灼热的气浪和四射的能量碎片暂时阻挡了追兵片刻。

　　两人趁机拐入一个相对宽敞的、似乎是维修通道的地方。贺松卿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被闻悸语死死拉住。

　　“不……不行了……跑不动了……”贺松卿大口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精神力几乎见底，眼前阵阵发黑。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逃亡，已经逼近了他的极限。

　　闻悸语的状态同样糟糕，符箓消耗巨大，精神世界刚刚修复的裂痕又隐隐作痛。他环顾四周，这条维修通道前方似乎被坍塌物堵死，是个死胡同！

　　身后，那冰冷的、秩序抹除的气息再次逼近！

　　绝境！

　　闻悸语的目光猛地落在通道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刻着与“观测者之匙”符号有几分相似的凹槽上。那是……神殿内部的紧急传送节点？通常只有维护人员能用！

　　没有时间犹豫！他猛地将刚刚到手的能量晶核按向那个凹槽，同时将残存的所有精神力，连同“观测者之匙”的力量，疯狂注入！

　　“赌一把！”他对贺松卿低吼。

　　贺松卿看着那散发着不稳定光芒的凹槽，又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近的死亡阴影，一咬牙，将最后的力量也通过【星辉共燃】的链接，毫无保留地传递给闻悸语！

　　嗡——！！！

　　刺目的白光猛地从凹槽中爆发出来，瞬间吞噬了两人！那光芒带着强烈的空间波动，甚至将追至近前的“清道夫”都逼退了一步！

　　当白光散去，维修通道内已空无一人，只剩下那块耗尽能量、化为普通石块的晶核残渣，以及三名“清道夫”那毫无波澜、却仿佛透着冰冷怒意的空白面具。

　　……

　　熟悉的失重与撕扯感，比任何一次副本传送都要猛烈和混乱。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布满尖刺的滚筒，灵魂都要被甩出躯壳。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所有的扰动戛然而止。

　　脚踏实地感传来，伴随着主神空间那特有的、恒定不变的纯白光芒，以及个人空间那令人安心的、隔绝一切外界危险的气息。

　　他们……回来了。

　　噗通！

　　贺松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倒在地，像一条脱水的鱼，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大脑一片空白，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闻悸语的情况稍好，但也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靠在纯白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闭着眼，急促地喘息着。过度消耗的精神力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远比身体的疲惫更难以忍受。

　　个人空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不均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贺松卿才缓过一口气，挣扎着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头顶那永恒不变的、毫无生气的纯白光源，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不出声音。

　　“……操……”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难以置信，“……真他妈的……刺激……”

　　闻悸语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瞳孔里还残留着过度消耗后的涣散。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贺松卿身边，蹲下身，从个人空间取出治疗药剂，动作有些僵硬地递到他嘴边。

　　贺松卿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冰凉的药剂，感受着药力在干涸的体内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他抬眼，看着闻悸语近在咫尺的、同样狼狈却依旧冷静的脸，看着他递药时微微颤抖的指尖，心里那点死里逃生的后怕，忽然就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淹没了。

　　他伸出手，不是去接药剂，而是猛地抓住了闻悸语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闻悸语动作一顿，看向他。

　　贺松卿深青色的眼眸直直地望进那双金色的瞳孔里，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言的东西——恐惧、庆幸、愤怒，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委屈的依赖。

　　“……下次……”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别他妈的再把我往后推……”

　　闻悸语看着他，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清晰无比。他没有挣脱，也没有回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声交织。

　　许久，闻悸语才极其缓慢地、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