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心动指南[无限]》晴笙悠

87、第 87 章

　　洞窟内的静谧仿佛有质感，沉甸甸地压在肩头，却又被那泉水的微光与白花的清香悄然托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两人并排坐在池边，并非紧挨着，却又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如同呼吸般自然。

　　贺松卿最先耐不住这过分的安静。他体内躁动的能量在纯净环境的滋养下已平复大半，精神力的损耗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点过度紧张后的虚浮感。他偷偷睁开眼，视线掠过闻悸语线条流畅的侧颈，落在他自然垂放在膝上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指尖还残留着绘制符文时凝聚的微光，此刻却放松地微蜷着，显出一种难得的、不设防的姿态。

　　“喂，”贺松卿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池水中那沉睡的意念，“你说，这地方……算不算这鬼神殿里唯一的‘良心’？”他试图用轻松的口吻打破沉寂，也打破自己心里那点因先前无力感而残留的别扭。

　　闻悸语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瞳孔在洞窟柔和的光线下显得不那么冰冷。“暂时的安全区而已。”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务实，目光扫过那些晶莹的白花，“能量汇聚点，往往也是风暴眼。”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贺松卿撇撇嘴，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在指间无意识地捻动着，“说不定是哪个好心‘神’留下的后花园呢？看咱们太惨，给个地方喘口气。”

　　“根据石书碎片信息，‘神罚’之下，幸存者可能性极低。”闻悸语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更可能是规则残留形成的生态奇观，或者……”他顿了顿，看向池水，“是某种未散执念的具象化。”

　　“执念啊……”贺松卿将石子扔进池水，看着它悄无声息地沉入泛着蓝光的深处，连涟漪都很快平复，“那得是多大的执念，才能在这种鬼地方开出花来。”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在这朝不保夕的主神空间里，执念这种东西，太过奢侈，也太过沉重。

　　闻悸语没有接话。他能感觉到贺松卿情绪里那点微妙的波动。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插科打诨，实则心思敏感。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略低：“害怕和不确定，是正常的。”

　　贺松卿捻动石子的动作猛地一顿，有些愕然地转头看向闻悸语。对方并没有看他，依旧望着池水，侧脸在光晕中显得有些模糊。

　　“我们面对的，是远超个体理解范畴的存在。”闻悸语继续道，像是在分析，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未知，本身就伴随着恐惧。”

　　贺松卿张了张嘴，想习惯性地反驳“谁怕了”，但看着闻悸语沉静的侧影，那句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掌心因为紧握【画家之笔】而留下浅浅的印痕。

　　“就是……有点没底。”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难得的坦诚，“以前觉得，变强，通关，攒够生存点，总有办法。现在才知道，上面还有‘实验员’看着，旁边还有‘清理程序’盯着，还有个不知道想干嘛的‘收藏家’在暗处等着……咱们这点力量，跟螳臂当车似的。”

　　这话说得有些泄气，却也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感受。知道了世界的残酷真相，反而比懵懂无知时更加无力。

　　闻悸语终于转过头，看向他。金色的眼瞳里没有责备，也没有鼓励，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冷静。“螳臂当车，亦有撼树的可能。”他语气平稳，“主神空间筛选‘变量’，本身就在期待‘意外’。而我们，”他的目光落在贺松卿脸上，带着一种审视般的专注，“本身就是最大的‘意外’之一。”

　　他指的是他们之间那源于灵魂共鸣的“星辉共燃”。

　　贺松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发热，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却又强撑着与他对视。“……那也是咱们俩一起‘意外’。”他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和强调。

　　闻悸语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极小，转瞬即逝，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向来平静的脸上漾开一丝微澜。“嗯。”他应了一声，很简单，却重若千钧。

　　这一个“嗯”字，像是有魔力，瞬间抚平了贺松卿心里那点焦躁和不安。他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没底了。至少，不是一个人。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却不再沉闷，反而流淌着一种无声的默契。两人各自调息，感受着力量在纯净能量滋养下缓慢而坚定地增长。闻悸语的精神世界裂痕进一步弥合，对规则的感知更加敏锐；贺松卿则感觉与【画家之笔】的链接愈发如臂指使，仿佛笔尖能勾勒出的，不再仅仅是简单的规则干扰。

　　过了许久，当状态恢复至八九成时，闻悸语率先站起身。“该走了。”

　　贺松卿也利落地跳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往哪走？这洞窟好像没别的出口了。”他环顾四周，除了他们进来的那个甬道，洞窟似乎是个封闭的空间。

　　闻悸语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洞窟一侧的石壁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湿滑的、覆盖着深色苔藓的岩面。他的精神力如同细密的网，渗透进去。

　　“后面是空的。”他收回手，得出结论，“能量流动显示，后面有空间，而且……有微弱的、与石书同源，但更加隐晦的波动。”

　　贺松卿立刻来了精神：“还有隐藏副本？搞不好真有宝贝！”他凑过去，也学着闻悸语的样子将手掌贴上石壁，仔细感知，“嗯……是有那么点感觉，很淡。怎么打开？强行轰开？”

　　闻悸语摇头：“能量结构不稳定，强行破坏可能引发坍塌。”他再次取出符纸，这次绘制的符文更加复杂，如同活物般贴在石壁上，缓缓游走，寻找着能量结构的薄弱点或隐藏的机关。

　　贺松卿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吐槽：“你这符法，跟□□似的。”话虽这么说，他眼神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佩服。在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闻悸语这种冷静分析和精准操控的能力，实在是生存的保障。

　　闻悸语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符文。终于，在符文游走到石壁某处不起眼的凹陷时，整个石壁轻微一震，发出低沉的“咔哒”声，随即，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

　　缝隙后面，并非预想中的通道，而是一个更加狭小、仅能称之为石室的空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的地面上，刻着一个与石书上符号风格类似、却更加简洁的圆形图案。图案中心，放着一块巴掌大小、色泽暗沉、毫不起眼的黑色石板。

　　石板上，同样刻着一个符号。这个符号，两人都认得——与“共鸣之契”残页上的某个基础构件，几乎一模一样！

　　两人瞳孔同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