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心动指南[无限]》晴笙悠

69、第 69 章

　　回到个人空间，那熟悉的纯白与恒定光芒竟让人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拍卖会的暗流涌动，“观测之间”的星河银眸，以及“收藏家”抛出的那些重磅信息，如同挥之不去的幽灵，在这片绝对安全的空间里也投下了阴影。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闻悸语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闭目凝神，似乎在极力平复内心因巨大信息冲击而产生的波澜，也在飞速消化和分析着刚才的一切。贺松卿则有些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脉冲手枪的枪柄。

　　“BUG……清理程序……”贺松卿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深青色的眼眸里满是晦暗，“合着我们在主神眼里，就是一堆需要被扫进垃圾桶的代码错误？”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种荒谬和被冒犯的愤怒。

　　“更准确地说，是‘潜在的、可能引发系统异常的不稳定代码’。”闻悸语睁开眼，金色的瞳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深处依旧藏着凝重，“‘收藏家’的话不能全信，但关于‘清理程序’的部分，很可能接近事实。我们之前遭遇的规则异常、高位存在的注视，或许都与此有关。”

　　他调出个人面板，看着那页静静躺在物品栏里的“星陨之契”残页。即使隔着空间，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与其他残页之间那强烈的、如同心跳般的共鸣。“他故意将残页给我们，既是诱惑，也是将我们进一步绑上他战车的手段。集齐‘共鸣之契’的诱惑，我们很难抗拒。”

　　“那合作呢？”贺松卿停下脚步，看向闻悸语，“那个什么‘起源之庭’，听起来就像是个终极副本的入口。我们去还是不去？”

　　闻悸语没有立刻回答，他调出了“收藏家”刚刚传送过来的那份“临时契约”草案。条款密密麻麻，用主神空间认证的规则符文书写，散发着不容置疑的约束力。他快速浏览着核心内容：

　　·合作目标：在指定副本“遗落神殿”中，协助“收藏家”（契约方甲方）开启通往“起源之庭”的入口。
　　·乙方义务（闻悸语、贺松卿）：需全力配合，动用“观测者之匙”及“共鸣之契”的力量完成开启程序。不得在过程中 sabotages（蓄意破坏）。
　　·甲方义务（收藏家）：提供“遗落神殿”副本的详细规则解析及规避高风险陷阱的方法。在合作期间，保障乙方基本安全，免受第三方（特指“清理程序”及相关势力）的针对性抹杀。合作完成后，分享其掌握的关于“起源之庭”及主神空间核心的部分非涉密情报。
　　·契约时限：自签订之日起，至“遗落神殿”副本结束。
　　·违约惩罚：受主神规则强制执行，轻则扣除巨额生存点及权限，重则直接抹除。

　　条款看起来相对公平，至少在明面上，收藏家承担了更多的信息提供和庇护义务，而他们主要负责“技术开锁”。但魔鬼藏在细节里。

　　“看这里，”闻悸语指着关于“开启程序”描述的附加条款，“条款模糊地写着‘需动用全部相关力量’，并未明确界定范围和限度。这意味着他可能要求我们超负荷使用‘钥匙’和‘共鸣’，甚至可能触及我们无法掌控的层面，带来不可逆的损伤。”

　　“还有这里，”他又指向关于“分享情报”的部分，“‘非涉密’这个界定权完全在他手里。他完全可以给我们一堆无关紧要的信息敷衍了事。”

　　贺松卿凑过来看着那些令人头晕的符文条款，撇了撇嘴：“我就知道这老狐狸没安好心！处处是坑！那咱们不签了？”

　　“不签，意味着立刻与他为敌，并且失去了一个可能获取关键信息和庇护的机会。”闻悸语关掉契约面板，眉头紧锁，“签，则意味着在下一个副本中，我们将完全受制于人，踏入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极度危险的局面。”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个人空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忽然，贺松卿一屁股坐在闻悸语身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开口说道：“悸语，我知道你习惯分析所有变量，追求最优解。但有时候，想太多反而容易把自己绕进去。”

　　他转过头，深青色的眼睛直视着闻悸语，里面没有了平时的嬉笑，只有一种罕见的、沉淀下来的认真：“我们就问自己两个最简单的问题。第一，想不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想不想弄清楚我们这‘该死的默契’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不想有能力摆脱被人当成‘BUG’随时清理的命运？”

　　不等闻悸语回答，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相不相信，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管他什么龙潭虎穴、阴谋阳谋，都有一拼之力？”

　　闻悸语看着贺松卿眼中那毫无阴霾的信任和近乎莽撞的勇气，感受着通过【同心锁】传来的、那份坚定而温暖的情绪波动，心中那因过度计算而生的沉重与犹豫，竟奇异地消散了几分。

　　是啊，数据分析再精准，也无法完全预测未来。在这无限可能又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有时候，信念与羁绊，反而是最强大的武器。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

　　“想。”他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对真相的渴望，对自身命运的掌控欲，早已深植于心。

　　然后，他看向贺松卿，金色的眼瞳中仿佛有微光点燃，他伸出手，与贺松卿伸出的手紧紧交握，指尖的银环相贴，传来令人安心的暖意。

　　“信。”他回答了第二个问题。不仅仅是相信彼此的能力，更是相信这份跨越了生死、逐渐融入灵魂的联结。

　　决定了。

　　贺松卿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仿佛拨云见日，所有的阴霾都被驱散。他用力回握闻悸语的手，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而充满斗志：“那就干他娘的！跟那老狐狸签！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坑谁！”

　　决心已下，两人不再犹豫。他们开始针对契约条款，逐字逐句地推敲，试图增加一些对自身有利的补充条款，比如明确“全部相关力量”的界定范围，要求“分享情报”中必须包含至少三条“收藏家”认定的“有价值信息”等等。

　　这个过程同样耗费心神，需要与看不见的“收藏家”进行意志上的博弈。最终，一份修改后的契约版本被传送回去。

　　片刻后，“收藏家”回复了，接受了大半的修改，只在个别细节上做了坚持。最终版的契约悬浮在两人面前，散发着庄严的规则光芒。

　　闻悸语和贺松卿对视一眼，同时将精神力注入契约之中。

　　嗡！

　　契约化作两道流光，分别没入两人的眉心。一股无形的约束力瞬间形成，仿佛在他们的灵魂上刻下了一道暂时的烙印。

　　【临时契约已签订。】
　　【合作副本“遗落神殿”将于72小时后开启，请做好准备。】
　　【合作方“收藏家”已预支部分情报，请查收。】

　　随着提示音，一股关于“遗落神殿”副本的详细信息流涌入两人的脑海，包括已知的规则陷阱、怪物分布、以及几条隐秘的安全路径。同时，一条附加信息格外醒目：

　　“小心‘清道夫’。他们可能已经注意到你们了。——收藏家。”

　　“清道夫……”贺松卿咀嚼着这个充满肃杀气息的词，“看来，‘清理程序’已经派狗腿子出来了？”

　　闻悸语感受着脑海中详尽的副本资料，神色凝重：“合作已经开始。这72小时，将是我们最后的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