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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被囚的神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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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古旧而沉重的檀香木门被人推开。
“益西嘉措……”一名紫衣的女子小心的探进头来张望,益西嘉措闻声,缓缓的回头,清浅的眸子格外闪亮。
“呀!真在这里。可让我找到了。”紫衣女子迅速的猫腰钻进了燃着檀香的昏暗经殿。
微弱的酥油灯下,紫衣女子拿出怀中的书信道:“上师。我叫顶月,是多杰帕姆•达瓦卓玛叫我来带你出去的。”
瘦如枯骨的益西嘉措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接过她手中的书信,道:“谢谢。”
顶月不好意思的脸微微一红。悄悄伸手,拉住了他的僧袍一角。益西嘉措一愣,闪动黑亮的大眼睛。顶月笑道:“天黑,你要跟紧我。“
益西嘉措微笑着点了点头,跟在顶月的身后。
淡淡的星光下,顶月带着益西嘉措避开了一队又一队巡逻的蒙古士兵。走出寺院,站在夜风吹袭的山岗上时,风将益西嘉措刮了个踉跄。顶月连忙伸手扶住他。益西嘉措尴尬的一笑,用充满感激的温柔目光看向顶月。
顶月歪着脑袋微微一笑,双手淘气的一推,益西嘉措身子一倾,顺着山坡就滚了下去。耳中一阵轰鸣之后,益西嘉措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顶月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一凝,挥动手中的乌朵儿抛了出去,精准的打在了前来接应自己的同伴的马屁股上。马儿受惊,嘶鸣着往回奔跑。从寺院中追赶出来的蒙古士兵立刻跟了上去。
寂静的山岗,顿时喧闹了起来。
听见顿珠夸张的怪叫,顶月挑眉一笑,团身滚下了山岗。
浓浓的草香弥漫周身,益西嘉措微笑着向天空伸手,那缕香味仿佛就在指间萦绕,然而就要抓住了的时候,益西嘉措的眼前却是一黑,一个黑色的影子压了下来。
“上师,您没事吧?”顶月抱歉的道。
“嗯……”虚弱的益西嘉措闷哼了一声,道:“没事。”
顶月连忙从益西嘉措的身上爬起来,扶起益西嘉措扯动他的胳膊和腿判断伤着了没有。益西嘉措尴尬的红透了脸蛋,连连拂开顶月的手,道:“我真的没事。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顶月抿嘴轻笑,答道:“哦呀!”
苍茫的夜色中,一名红衣的年轻僧人,一名紫衣的女子,一前一后,沉默的走在茂密的草泽中。草泽中的虫鸣声惊吓的益西嘉措每走一步就念一声佛号,让顶月不自觉的微笑了起来。
“上师是哪里人呢?”顶月问。
许久没有听见回答,顶月回头,看见益西嘉措停了下来,茫然的望着星空,听见他喃喃:“我是哪里人呢?我的母亲是藏人,我的父亲是蒙人,可是我却是跟着师父在寺院里长大的。”
“我也是在寺院里长大的。”顶月微笑着道:“就是刚才我们逃出的那所寺院。”
益西嘉措点头,微笑道:“那所寺院真好。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辈子待在那里。”
“那得让我们先把蒙古人赶走了才行。”顶月将发辫轻轻一甩,看见远方的黑幕中一排火把燃烧了过来。
“不好。蒙古士兵又追过来了。”顶月急忙拉了益西嘉措奔进茂密的草丛中,草丛越走越深,渐渐淹没了两人的头顶。
蒙古士兵的大喊大叫却一直在耳边回荡不息,顶月听不懂蒙古人的话,焦急的咒骂不止。益西嘉措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干什么?这个时候不能停!”顶月拉扯益西嘉措的袖口,催促他快走。
益西嘉措的脸色惨白,他道:“蒙古人要放火箭了。”
“什么?”顶月似乎没听懂。
“他们抓的是我。我出去找他们,你快走。”益西嘉措推了顶月一把道:“告诉达瓦卓玛,我很好。”
“嗖嗖……”几支火箭从顶月的头顶飞过,仿佛流星一般划破苍穹。
顶月大声咒骂着蒙古人,转身扑向益西嘉措,将他扑倒在了水泽之中。益西嘉措在顶月的身下挣扎着,被顶月按止住了,顶月在他耳边道:“别动了。草原一着火,谁都逃不掉的。能不能活就靠佛祖保佑了。”
“他们抓的是我。”益西嘉措几乎哭了出来,手中的念珠断了绳索,散落一地。
“他们抓的是我们藏人。”顶月在他的头顶喃喃回应,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你怎么样了?”热浪一袭而过,益西嘉措哭泣着将脸埋进了温热的泥土中。
“傻瓜。我没事的。”身上的女子轻声一笑,仿佛在对另一个人说话,她纤细的手拉过身旁的一团水草紧紧的覆盖在身上。
苍凉的夜色中,那团火焰如红莲般妖冶。
寂静的帕廓街上,一阵风轻轻扫过,幡布上的银铃立刻哗啦啦的响成一片,细细的碎碎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天国的呓语。
沉睡中的人儿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阿佳!”仓央嘉措欢喜的蹦下床,奔下阁楼。
站在木门前,热切的盼望着有人能敲响这扇木门。
“咚咚……”敲门声响起。
“阿佳!”仓央嘉措打开木门欢喜的一叫,而门外站立的却不是自己日夜盼望的达瓦卓玛。
门外站立的男子也微微表现出惊讶,他将怀中的女子打横抱起,道:“我找达瓦卓玛。我是益西嘉措。”
“益西嘉措。”仓央嘉措还在发愣,益西嘉措已经抱着顶月奔进了房间,他熟练的将顶月放在干净的卡垫上,从药柜中找到了治疗烫伤的药。
“阿佳没有回来。”仓央嘉措失落的关了店门,转身,默默的走上了阁楼。
“嘉瓦仁布钦。”益西嘉措轻声叫住了站在木梯上的仓央嘉措。
“怎么了?”仓央嘉措皱眉。
“能请您和我一起为她治伤吗?”益西嘉措双手合什,恭敬一礼,侧身,让仓央嘉措看见卡垫上趴着的睡着了般的女子。
“她是烧伤。弟子想为她上药。”
仓央嘉措点了点头。
两名年轻的僧人跪坐在顶月的身边,合什一礼。益西嘉措拿起锋利的剪刀一寸一寸剪开顶月已经破碎了的衣服。看见那么可怖的伤口,仓央嘉措叹息了一声,从温水中捞起柔软的绸帕拧干,小心而仔细的,仿佛是在为一个婴孩儿沐浴般为她擦去满身的血污。
益西嘉措双手擦满了药膏,轻轻的贴上了女子赤-裸-的肌肤,滚烫的肌肤在药膏的滋润下渐渐冰凉了下来。
“嗯……”女子轻声一哼,益西嘉措和仓央嘉措对望一眼,满心欢喜的笑了。
而此时,窗外也响起了转经人的脚步声。
“我要出门了。给你带些什么呢?”仓央嘉措缓缓的站起,仔细的整理好藏袍的每一道褶皱,看见益西嘉措惊讶的盯着自己,他粲然一笑道:“我现在是拉萨的浪子宕桑旺波。”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高声唱着歌,推开了卡桑酒馆的木门。早就守候着酒馆开门的人群一下就涌了进来。
“宕桑旺波,我今天可是带了扎念琴来,一定要跟你把上次那首道歌学会了。”络腮胡子的大叔拉着仓央嘉措憨憨的笑道。
“宕桑旺波,你这是要出门呀?”一个华服的赛古修好奇的问:“是不是也听说了雪顿节来了许多康巴女人呀?想去钻她们的帐篷。”
“没有。”仓央嘉措嫌恶的皱眉。
“我给你介绍一个?那身子暖和的跟泡在温泉里一样呢。”赛古修拼命的拉扯仓央嘉措的衣袖,让他跟自己走,去见识见识那些康巴女人,被进门的降秋撞见,降秋一鞭子挥了下来。
“哎哟!”赛古修惊叫着跳开,看见是第巴的女儿降秋抽了自己一鞭子,嘴上立刻裂开了花,笑道:“降秋公主,你的鞭子抽伤了我的心了。”
“滚!不然我的鞭子下一道就抽花你的脸!”降秋恶狠狠的盯着这些纨绔子弟。赛古修吓的腿一哆嗦,连忙跑了出去。
“来来……大家喝酒唱歌。”降秋招呼起了酒馆里的客人。侍女拉珍连忙为客人们端上了青稞酒和酥油茶。
仓央嘉措走到降秋身边道:“阁楼上有两个人。是阿佳的朋友。我出去下很快就回来。”
“嗯。”降秋点了点头,却一把拉住仓央嘉措道:“可是我阿爸正在四处找你。你快回布达拉宫吧。我会帮你照顾好阁楼上的人的。”
仓央嘉措的眼神一暗,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再也不回布达拉了。”
“你必须回去。”降秋哀求着,追赶出了店门,看见仓央嘉措寂寥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忍不住捂脸痛哭了起来。“阿爸,我劝不回嘉瓦仁布钦。还有谁能帮你对付拉藏汗呢?”
帕廓街上的女人们看见这一幕只当是仓央嘉措太骄傲了,连第巴的女儿也瞧不上吗?他究竟要找一个怎样的女人呢?难不成真的想要天上的仙女?
降秋擦干脸上的泪水,默默的回到酒馆,敲开了阁楼上的门。
“降秋塞姆古修。”益西嘉措的声音依旧如前,温婉而淡然,如一脉清泉流入人的心间。
“上师。”降秋合什。抬头时却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容貌枯槁,衣服破烂的僧人会是那个记忆中风度闲雅的翩翩少年。
益西嘉措淡淡一笑,道:“好久不见了。”
“我知道你被拉藏汗抓走了。”降秋不敢想象益西嘉措在拉藏汗那里吃了什么样的苦头,只觉得鼻子微酸就要落下泪来,她慌忙掩饰,道:“我叫拉珍给你准备洗澡水和干净的僧衣。”
“谢谢。”益西嘉措回望了一眼卡垫上的顶月,道:“塞姆古修能为她准备一套干净柔软的衣服吗?”
“当然没有问题。我马上就叫拉珍拿上来。”
“塞姆古修不好了。”降秋刚走下阁楼,拉珍就急忙上前焦急的禀告:“好多蒙古士兵和我们的士兵冲进帕廓街来了。”
“你先上去为上师准备好洗澡水和干净僧衣。”降秋淡定的吩咐好拉珍她该干的活儿,挥手让她上阁楼去。拉珍顺从的跑上了阁楼。
“塞姆古修,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呀?”酒馆里的客人们探头张望着帕廓街上越聚越多的士兵,看着他们手中持着的明晃晃的刀剑,心里开始毛躁不安。
酒馆里几个壮硕的男子已经不耐烦的拔开了自己的腰刀,怒道:“他蒙古士兵要是敢踏进卡桑酒馆,我第一个就要了他的狗命。”
“不能让这些蒙古人再在我们的土地上这么嚣张了。”
“大家冷静点。我们先关门。”降秋指挥几个人关门还是关慢了一步,一队蒙古士兵冲了进来,闪闪的刀光逼得众人心中火气一旺。
蔵家的儿郎们酒碗一摔,拔出腰刀就跟这群闯入的士兵打了起来。
酒馆里顿时血花四溅,一片狼藉。混乱的人群中,降秋爬上阁楼,抽掉了梯子,闯进了屋里,撞见益西嘉措正在穿僧衣。
“上师。”降秋脸上一红,连忙转身回避。
益西嘉措赶紧披好披单,问:“楼下发生什么事了?”
“有蒙古士兵闯了进来。”
“他们是来抓我的。”益西嘉措叹息道:“不能让更多的人为我受难了。”
“你不能出去。我答应嘉瓦仁布钦要照顾好你的。”降秋拖住益西嘉措,不让他去,道:“我已经把楼梯毁了。你是下不去的。”
益西嘉措犹豫再三,问道:“能带着顶月走吗?”
“可以。”降秋连忙答应,怕迟了一步益西嘉措就不肯走了。
拉珍去开启暗门,益西嘉措抱了顶月跟在降秋的身后,悄悄的溜出了卡桑酒馆。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他们如一滴水一样融入了此刻混乱的海浪中,随着拥挤的人群向着拉萨城外流散。
“塞姆古修,我们现在要往哪里走?回庄园吧?”拉珍胆小的建议道。
“好。回庄园。”降秋伸手去拉益西嘉措却抓了个空,大惊失色的问拉珍:“上师呢?”
拉珍也发现益西嘉措不见了,急得大声呼喊,被降秋一把捂住嘴巴责备道:“闭嘴。还不赶紧暗中去寻找。”
“是。塞姆古修。”拉珍眼中泪光闪烁。猛然耳边响起了几声雷鸣,吓的她一把又抓住了降秋的手臂,恐惧的道:“塞姆古修。”
降秋仰头四望,发现四周山岗上都站满了铁甲的士兵。从拉萨城中逃出的人群立刻不安了起来。人们惊恐的找寻着冲出包围的路线,却发现没有一条路可以走。
烈日照在白色的河石,反射出刺目的光。死寂沉沉的河谷里飘出了人们面对未知时才会发出的绝望的啜泣声。
三三两两的人群聚拢在一起,抱头痛哭。
“塞姆古修,我们会死吗?”拉珍小声的问降秋。
降秋推开她,向着前方跑去。
崎岖的河道上,一名红衣的僧人抱着一名女子艰难的向着士兵伫立的方向跋涉。
“上师。你不能过去。”降秋哭着叫道。
益西嘉措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
降秋顾不上一路的跌撞,手脚并用的赶上了益西嘉措,拉住他的僧袍道:“上师。”
益西嘉措淡淡的一笑,将怀中沉睡的女子轻轻的放进了降秋的怀中,他俯身温和的揉了揉降秋软软的发顶,道:“请帮我照顾好顶月。”
“上师。”降秋的泪珠滚了出来。
“这是我的劫数。”益西嘉措淡定的挺直了身躯,消瘦的身形如同一笔苍劲的墨线勾勒而成。
山岗上的士兵陡然分开,第巴桑杰嘉措出现在了那里。
降秋一下破涕为笑,道:“上师。那是我阿爸。这些、这些都是我们士兵。”
益西嘉措转身,望向对岸的高岗。
“那边呢?是拉藏汗吗?”益西嘉措问。
降秋转头,看向对岸的高岗。拉藏汗骑在高大的骏马上,眼神犀利的盯着桑杰嘉措。
“第巴大人的病也没有那么严重嘛!”拉藏汗冷笑着问。
河谷的人群立刻私语一片。他们都不知道第巴大人生病了呢。降秋的心也担忧的跳动了起来。
“风寒而已,让汗王失望了。”第巴挥手,让士兵将益西嘉措带上了高岗。
拉藏汗冷哼一声,挥手。身边的士兵押了一个同样年轻的人出来。
山岗的两端,一僧一俗的两人引起了人们的无限猜想。
降秋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呢喃:“拉藏汗居然抓了嘉瓦仁布钦。他怎么敢做这样事情,不怕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么?”
桑杰嘉措脸色沉郁,果断的挥手,让士兵将益西嘉措押解了过去。
拉藏汗默默微笑,挥手,仓央嘉措被士兵押送着走到了河谷。
两个同龄人在河谷擦肩而过,彼此没有说一句话,却都听见了对方无奈的一声长长叹息。
仓央嘉措经过降秋的身边时,弯腰从她怀中接过了沉睡的女子,抱着向高岗走去。益西嘉措感激的一笑,沉默着走进了拉藏汗的军队里。
高岗上,第巴铁青着脸道:“都给我回家。”
“嗯。”降秋点头。仓央嘉措垂眸不语。
军队散去后的河谷里,只留下了那群团聚成团的人们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浩劫。
巍峨的布达拉宫里,一缕明亮的阳光射了进来。
佛像的眼中悲悯的波光流转了一圈后,如一颗泪般滴落,打的碗中净水泛起了点点涟漪。
耳边响起一声浅浅的叹息,长跪佛前的仓央嘉措蓦然转身,眼中含泪的看向站立在门口阳光中的五世□□仁布钦罗桑益西,哭泣着磕下了三个头。
“上师……”
罗桑益西神色悲伤,合什回礼。
朗尊喇嘛恭敬的送上了银柄的戒刀,罗桑益西默念了一段经文后,剃落了仓央嘉措的万千青丝。
庄严的经唱声中,仓央嘉措重新坐回无畏狮子宝座,接受众僧的顶礼膜拜,而此刻的他和那些铜铸木雕的佛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罗桑益西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仓央嘉措却从宝座上追赶了出来,跪在长长的甬道里,看着五世□□-仁布钦默默的离开。
这种诀别的意味让桑杰嘉措皱紧了眉头。桑杰嘉措淡淡的道:“至尊嘉瓦仁布钦,我已经向众人宣布您闭关修行的消息了。”
仓央嘉措没有一丝惊讶,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在拉尊喇嘛的扶持下,走进了自己狭窄而冷清的寝宫。每日每夜只能透过那扇小窗口,看窗外的世界,可是,窗外再也不会有那个牧羊的女子赶着羊群经过了。
沉重的经文,落满了厚厚的尘埃。尘埃拂净,一卷卷的金字经散发着沉郁宁静的佛光。
拉藏汗献宝一般指挥着仆人将众多珍贵的经文堆放在益西嘉措的面前,道:“这些都是我为你收集的珍品。”
“佛在心中。何需经卷万千。”益西嘉措淡淡的道。
“佛在心中,佛在心中。对啊。”拉藏汗搓着手道:“还是我的孩子有佛性。你出生那天可是祥云环绕,异香满室呢。”
“我是在黑帐篷里出生的。那天下雨。”益西嘉措回忆起小时候师父给自己讲过的话。
“师父说,我是个孤儿。”益西嘉措垂眸。
“你不是孤儿。你有阿爸。我就是你的阿爸。”拉藏汗捧起益西嘉措的脸庞,道:“阿爸找了十几年啊。你失去的一切,阿爸都会加倍的补偿你。”
“让我做一个简单的僧人吧。”益西嘉措叹息。
“拉藏汗的儿子怎么可以只做一个普通的僧人呢?”拉藏汗坚定的道:“阿爸会让你登上布达拉宫的无畏狮子宝座,成为整个西藏的教主。”
“那样的我会不快乐的。”益西嘉措叹息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意。你怎么能够说你是我的父亲呢?”
“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拉藏汗恶狠狠的道:“你的母亲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
“我的母亲在生我的那晚就死了。”
“真是个恶毒的女人!”拉藏汗咬牙切齿的咒骂。
“师父说,她是个苦命的女人。爱上了一个她不该爱的男人。”
“哼!”拉藏汗冷笑:“明知道不该爱,为什么还要来引诱我?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了报仇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呀。”
“报仇?”益西嘉措对上一代的恩怨一无所知。
拉藏汗却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他恼怒的一拳砸在墙壁上,震的墙灰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