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香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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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晃动间，忽明忽暗，他的衬衫领口松开了一颗扣子，锁骨若隐若现。
梁余突然觉得些许燥热，脸发烫，她后悔今天下午在写真店喝了那杯咖啡，她不喜欢美式的味道，但是上瘾，于是一次次地挑战。
望着车顶发呆一会儿，她掏出蓝牙耳机，塞在两只耳朵上，点了一首许巍的歌《世外桃源》。
如梦的旅程因你而觉醒，
涌出的泪水模糊我双眼。
从人间到天上，
从天上再到人间。
.......
心中的燥热褪去半分，她打开手机玩了一会儿，打算起身下床上个厕所就睡觉，在高原不要总是熬夜或者过度劳累，对身体都不好。
轻轻地攀着栏杆下来，动作很轻，穿上自己的拖鞋。
外侧的灯也关了，黑咕噜咚的，只有微弱的月光附在周围一切的事物上，好像蒙上了淡淡的尘埃。
怕打扰到其他人休息，她将手电筒的亮度调到最低，每隔几个座位都有一两个夜猫子，因为充电宝没电而坐在软垫上充电，电子屏幕散发出的光可以勉强让人看到附近一米的事物。
靠近两节车厢中间，几个大学生正聚在一块吃泡面，微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红烧牛肉面的味道，梁余的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竟然也有点饿了。
也许这不是饿，只是夜晚会无限放大人的欲望，
“我叉子呢？”一个长头发的女生道
“不知道，你刚刚不是拿出来了吗？”
“再找找。”
“找不到呢。”
借着微弱的手机电筒光打到座位脚下，一个白花花的叉子正在女生脚下躺着。
她微微弯下身子，拾起，“诺。”
“谢谢你，啊——”女生伸出手接过，在看到这样一双肤如凝脂的手后，抬头将目光移到女人的脸上，她呆楞了几秒钟，移不开眼睛。
一直看着梁余走到过道暖黄灯光的照耀下，如墨般的乌黑的发丝垂顺在身后，露出她完整饱满的侧颜，像一颗在月光沐浴下的白色珍珠，眼睛大而亮，因为浓密的睫毛而更加有神。
“我靠——”长头发女生停下手中的动作。
“好漂亮！”旁边的人接着话说下去。
“我以后长大也要像她一样漂亮。”女孩子托腮望着那道背影。
再出来时，梁余走到对面的水池边，洗了个手，抖动两下上面的水珠，垂着手腕向前走。抬眸间，又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
男人站在过道窗前，背靠着窗，左腿微微前屈，右腿笔直地立着。
垂眸时，长睫在眼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慵懒又疏离的晚风。
高岭之花的真正魅力在于，叫人忍不住探究，在这幅清冷皮囊下蕴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头发有些微乱不失整洁，衣服上依然一丝不苟的没有褶皱。
身子半隐在黑暗中，可以看见高大挺拔的身形轮廓，面容清俊冷冽。
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梁余本来也没在意的，直到她听见一句，“对，我就是喜欢男的。”
天打五雷轰啊，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些，挺帅一个男的，多可惜啊，这世界上的帅哥都跑去和另一个帅哥谈恋爱了，于是女生面对着一群不修边幅的丑男无法下嘴，这才是导致生育率低的原因之一。
震惊归震惊，出于礼貌，还是要打招呼的，“晚上好”。中规中矩，没有差错的一句话。
男人略微的抬眼看了下。
不出所料，没有回应，自己打招呼真的是多余的。
低头快步地从他身侧走过，还是那清冷的雪松的味道。
几秒后，听到他蓦然的说了句，“你男朋友，趁早分了吧。”低沉的声线因为几分倦意带着些许磁音，让人耳朵微微发麻。
然后听到男人进门上锁的声音，“啪嗒”。
留下梁余一个人在窗边凌乱，果然误会了。她用尽量高的声音对着里面说有气无力地解释道“我说了我不是小三，那个不是我”
里面没有声音，自己的辩驳略显苍白。从小到大，自己虽然是个看上去有点温吞的性子，因为长得明媚柔和，也有一些嘴贱的会过来说一些腌臜话。
可自己都会悉数奉还过去，今天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偏偏那人还毫不在意，完全不理会你的恼怒和争执，这才是最恼人的。
周围归于一片寂静，今天绝不是一个争吵的好时候。一会儿成为影响整车厢睡眠质量的罪魁祸首就不是知三当三那么简单了。
好巧不巧，邻车睡眼惺忪的一个大叔刚好撞上这一幕，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看过来，手里夹着半截烟，因为忘记弹灰烧出很长一块，灰色里面泛着烧铁般的红。
眼里带着几分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觉得不可思议。
梁余彻底被击垮了，她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急了会咬人的兔子，带着火气的脚步在黑暗的空间中越走越快，再快一点就能擦出火星子。
“那个姐姐怎么感觉走的比刚才快了许多。”长头发女生道。
“嗯，好像还有点生气。”
“估计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男朋友？”
“就刚刚靠在窗边的那男的。”女生将最后一口泡面汤吸溜到嘴里边，显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
她拉开车厢门，用尽最后几下力气挣扎着上去，一头栽进铺位，把脸埋进枕头闷哼一声。
想了想还是气，拿起手机对着夏芷一顿输出。
【帅也没用，那男的是个gay。】
*
再睁开眼时，天刚蒙蒙亮，车窗泛起了薄薄一层的雾气，外面的景物朦朦胧胧地隐没在幻境中，打了个哈欠后，终于将眼睛完完全全地睁开。
七点半了。
周南靠祖国最西边，天亮得晚，自然黑得也晚，到了九点还亮如白昼。
对于梁余这种不早起的野猫子来说相当于一天被延长许多，她喜欢周南的时间，有种超脱京北时区被自由定义的感觉，别人晚上七点半就要开灯，天黑了，人类的身体生物钟就会告诉你，你要开始睡觉了，而在周南，你看看亮得耀眼的白光，选择和同学在八廓街的小巷子里面再吃一顿陈胖子炸土豆。
金黄的泛着光泽，带着焦边儿，大家排着队买，看着鼓起的土豆皮上面被撒上磨得细细的辣椒粉末儿，一边斯哈斯哈倒吸着凉气，离了周南就再也吃不到了。
打开微信，又给夏芷发去了条儿。
【想去清真寺和八廓街吃东西】
对方显然还没起。
枕头太软了，低低绵绵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揉揉酸痛脖颈，心里盘算着下次出来再带一个小枕头。
歪头间才发现旁边床铺空了，被子被简单地收拾了下，还算整洁。
看的出来是个讲究人，就是容错率估计挺低的，感觉会不允许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事情发生，梁余做了这些年的电台直播，她喜欢透过一些细节去推断一个人的性格秉性，并且乐在其中。
又抓起自己的洗漱用品，走到前面的车厢准备简单收拾下。
早上的车厢和夜晚的喧嚣聒噪大相径庭，环境影响着人，大家安静不少，默默吃着早饭，看着窗外的风景，群山连绵，很少可以看见植物。
门子虚掩着，她伸出手指推开门，看见那男的将冷水扑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颔滑落，滴在洗手池的边缘。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痕，额前碎发微湿，皮肤在清早的光中映衬得更加净白。
感受到身旁来人，他透过镜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拿起毛巾自顾自擦了擦脸。又靠近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皮肤，手指在上面戳了戳，扒弄两下，好像在看自己的皮肤状态。
没准真是个gay。
梁余又想到昨天他戏谑自己的场景，决定这次不招呼，尽量减少和他的接触，同时暗戳戳地谋划怎么扳回一局，她在等待一个时机，走到左边的池子。
伸手去拧开水龙头，滴水未流，难不成这水龙头是反人类设计要反着拧。
正思索间，那男的说话了。
“左边那个水龙头坏了”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仿佛完全不记得昨天的事。
梁余看他拿起自己的眼镜，忘了他眼睛近视，那眼镜算不得厚，但是也没多薄，兴许根本就没人出自己来。
她略带脾气的“哦”了一声，故意不说谢谢。手指攥着洗漱的包，将里面的洗面奶拿出来蓄势待发，用洗面巾将溅到光滑面上的水痕一点点地擦干净。
等着旁边人洗漱完，走到右边。
梁余洗漱完回到车厢，活动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再翻几个山头就到了吧。”
“还早着呢。”
“我咋没看见青海湖啊。”
“晚上你睡觉的时候就过去了。”
昨天在靠边位置吃泡面的那几个女学生，现在正围坐在一起看电视剧。梁余听着声音模模糊糊的根据一些经典台词辨别出，这应该是当下的一部大爆剧《当骄阳遇上香草》。
“这个女二长得还挺漂亮的。”长头发女孩将一口面包放到嘴里
“叫什么来着。”
“Susan吧。”
“没听说过啊。”
“这两年才火起来的。”
电视剧画面刚好对着Susan拉了一个特写，长相甜美，眼角尖尖的，有点锐利的长相。
女二满眼含着泪水对着男主说道，“你真的就这样放弃我们的感情了吗？”
“漂亮姐姐！”长头发女生的面包还在嘴里，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嘴角还沾着一点点面包屑。
“在看电视剧呢？”梁余微笑着停下步子，看着几个不问世事的女大学生，满脸的胶原蛋白，是不用化妆素面朝天就很好看的年纪，上大学的旅途上永远没有什么烦恼可以担忧，长大后才发现有很多忧愁。
“对啊对啊，这部剧我们最近都在追，姐姐要不要一起看！”女孩兴高采烈地将平板朝这边挪了一点点，对面的女生还在化妆，脸前的粉蜜飞扑扑地飞到空间内，在阳光的照射下产生了丁达尔效应。
“谢谢推荐，有机会我也去看看，今天就不和你们玩啦。”她的目光又在那女明星的脸上停留一下。
前面的过道已经坐满了人，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各种早餐气息混杂的味道。
前面的一位阿姨正在搬弄行李，挺胖的一个大紫色行李箱，敞开肚皮地躺在中间，这让她得已停下脚步。
放眼望去，Gay子哥已经换了一身和昨天完全不同颜色款式的大衣，一身黑色毛呢站在那里，黑色不同于昨天的白，多了几分稳重成熟男人的魅力，身姿被修饰得更加卓毅挺拔，他眺望着远方的窗外，已经露出了雪山顶的一角，gay子哥的脸映衬在车窗上，和雪山同框一点也不违和，她想到了昨天阿佳打趣两人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香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