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坠落[西幻]》玄墨千年

64、chapter 64

　　有那么一个瞬间，塞西几乎无法理解泽维尔吐出的语句。短短的几个词语被他分解开来，每一个音节都被反复揣摩与评估过，最后才被组成确切的话语。

　　泽维尔说：他需要塞西。

　　塞西的存在拥有意义。

　　塞西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在这两句话下，一直以来深藏在他心中的恐慌终于得到了安抚，滚烫的热意顺着血液涌入脑海，冲的意识一阵眩晕。他愣了好久，才在这眩晕中艰难地握紧拳头，用指甲带来的细微痛楚维持理智。

　　随后，在喜悦之后涌现的，是质疑与恐慌。

　　是因为还没醒过来吗？注视着银发美人鲜红的双眸，塞西忍不住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跌入了另一重泽维尔为他构建的幻觉中？

　　“……塞西。”注意到他的失神，泽维尔重新呼唤了他的名字，触碰着他指尖的手指微微下移，暗示性地施加了一些力气，像是提醒他这一切并非虚幻。

　　在脸颊微凉的触感下，塞西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可是……为什么？”

　　他忍不住开口，连声音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我为什么……突然得到了您的承认？”

　　泽维尔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了闭眼，神色显得有些复杂。向来情感匮乏的塞西无法准确地分辨出那是怜悯，厌恶，还是疲倦。但无论如何，那都不是正面的感情。

　　于是他知道了，这背后的原因并不轻松。

　　急促跳动的心脏忽而一个停顿，随后如同被冷却了一般，慢慢平缓下来。塞西闭了闭眼，不知道为什么，在得到泽维尔的承认后，他似乎并没有得到满足，而是感到更加不甘。

　　这不够。
　　他的心中默念着。
　　这些……还远远不够。

　　胸腔中无法抑制的空虚感告诉他，他仍渴求那份被剥离的“错觉”。

　　他想要知道泽维尔承认他的原因，想要泽维尔继续向他表现出“需要”，这样他才能掌握讨好泽维尔的方法，才能更好地留下泽维尔。

　　“我很荣幸。”塞西忽而开口道，他抬起手来，手掌盖住那根正在他脸颊停留的，属于泽维尔的手指，随后缓缓合拢。

　　“我会继续努力。”他说，“为了您的承认和需要。”

　　在说话的过程中，他一直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银发美人，青碧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闪躲。很快，他感到掌心中那根手指不适应地颤了颤，略带冰凉的触感拂过他的掌心，像是想要挣脱。于是他微微施加了力度，用掌心的热度去留住那点凉。

　　“泽维尔，”他问道，“您希望我怎样做？”

　　泽维尔沉默地注视了他一会，血宝石般的眼眸里似乎有一瞬的波动，可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不，你不需要特别做什么。”

　　塞西并不满足于这个答案。

　　他检索着自己的记忆，确认泽维尔对他态度转化的节点，第一次是在他经历了无数次被魔物杀死的死亡后，泽维尔在他面前俯下身，帮他激发了他手中的治愈卷轴。第二次是他主动剖开了胸膛，泽维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这一次，泽维尔肯定了他……在他忍受了藤蔓的玩弄后。

　　仇恨与欲望。

　　他仿佛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身体里仿佛还残留着快感与痛苦的余韵，求生的本能让他恐惧那样无法自控的境地，可塞西却只是更用力地握紧了手掌，包裹住泽维尔的手指。

　　没有关系，他可以一直牺牲，一直承受，无论遭遇怎样的痛苦，露出怎样的丑态……

　　只要泽维尔怜悯他。

　　只要泽维尔需要他。

　　难以被常人理解的偏执心音在他脑海回响，失衡的至高准则临架于一切抉择之上。塞西的眼眸在这一瞬蓦然锋锐，他重拾起作为深渊守卫的冷静与耐心，在杀死魔物之前，他不吝任何手段。而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从醒来的那一刻，塞西便注意到了泽维尔的虚弱与疲倦，以及那双仍迟迟未褪去鲜红的，魅魔的双眼。

　　他很明白这背后的原因。

　　塞西轻轻吐出一口气，他松开了手掌，不等那根手指从他的掌心收回，便转而握住了泽维尔的手腕。他低下头来，在泽维尔白皙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又伸出舌尖，有些迟钝地将一根手指卷入口中。

　　他坐在床上，含着泽维尔的手指，微仰着头向面前的银发美人看去，认真的嗓音里夹杂着煽情的潮湿：

　　“您需要进食吗？”

　　被他含在口中的手指僵硬了一瞬，随后不顾唇齿的挽留，飞快地抽离，银发美人惊愕地睁大了双眼，眼眸中的鲜红都仿佛凝滞了片刻。

　　“你！”泽维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优雅的嗓音微微上扬，浅浅的红色从他的耳垂扩散至整个耳廓，他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塞西很高兴他打破了泽维尔脸上那种近乎死寂的平静，这让他不再那么畏惧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我在努力。”他回答道，并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令他有些无奈的是，尽管他已经在魅魔的精神世界中被玩了个彻底，但现实中身上的衣服竟然还穿的好好的，只是解开了部分扣子，并被汗水打的透湿。

　　在他完全解开上身的衣服，并裸露出胸膛后，他面前的银发美人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细微的沙哑：

　　“停下，我并不打算折磨你。”

　　塞西注意到泽维尔话语中的挣扎——那几乎透露出一丝痛苦。他的动作顿了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幻境中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浮现，面对着被藤蔓玩弄的他，泽维尔的脸上分明带着奇异的专注。

　　那么，是发生了什么吗？

　　塞西思考着这背后的可能，他暂时停下了动作，并抬头看向对方。

　　“泽维尔。“他认真地开口道，“我并不认为这种事情应该被定义为折磨。”

　　“……你忘记了你曾遭受过什么？”听见他的回答，泽维尔沉默了片刻，鲜红的眼眸明显展露出动摇的神色，可很快地，银发美人又吐出了锋锐的言辞，“或者你的意思是……你其实很享受那样的对待？”

　　这一次，塞西没有立刻回答，伴随着对方的话语，他脑海中那些被强行遗忘的藤蔓仿佛又开始蠕动了起来，皮肤上仿佛残存着植物绒毛粗糙麻痒触感，在那段糟糕的记忆中，他无数次地被抛至潮水的巅峰，又坠入欲望的深渊。不仅是身体，他的意识都仿佛在快感下消融，那时唯一能短暂慰藉他的，是泽维尔注视的目光。

　　他的确无法违心地点头。

　　可是……

　　“如果是由您亲自触碰我的话……”塞西思索着，缓缓开口说道，“也许，我会非常享受。”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他有些惊喜地发现，刚才只停留在泽维尔耳廓的绯红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飞快地蔓延至整张冷白色的面颊。

　　“你！”

　　听着对方突然急促的呼吸声与上扬的语调，塞西放松地扬了扬眉，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话语给泽维尔带来了怎样的震动，可他能看到对方态度的软化。

　　“你就是这样不加节制？”泽维尔狼狈地眨了眨眼，声调里近乎带着惊愕，“你才刚刚从精神世界脱离……”

　　塞西叹了口气，他望向银发美人正隐隐浮现出十字血痕的眼眸，与滚动着的喉结，心中有些无奈。

　　他无法对泽维尔身上的饥饿感视而不见。

　　不过，潜意识告诉他，这个理由不能在对方面前说出口。

　　“或许是因为，单凭意识的世界……”塞西的声音顿了顿，随后选择了加重主语的发音，“'我’并没有得到满足。”

　　“泽维尔，我能拥有触碰您的荣幸吗？”

　　像是愣住了一样，泽维尔站在原地，他没有点头回应，却也没有出口拒绝，微微泛红的眼角与加重的呼吸如同透露出某种隐晦的默认。

　　于是塞西开始脱下身的裤子。

　　在带扣解开的那一刻，他看见自己下腹上奇怪的黑色纹路，塞西不由愣了愣，他试探地伸手碰了碰，而下一瞬，细碎的酥麻感在那一片皮肤蔓延开来。

　　如火焰般的欲望在他身上复苏，让他回想起之前的场景：在他喝下血色液体，疼的几乎无法忍受的时候，泽维尔曾伸手按在他的下腹，让快乐淹没他的神智。

　　伴随着他的记忆，如同前后呼应一般，他的尾椎也泛起酥麻的痒意，印刻的魔纹察觉到主人态度的转变，开始重新发挥它本有的效果。

　　塞西青碧色的眼眸蓦然放大。

　　他本该松一口气，因为这免除了之后可能出现的麻烦——毕竟上一次他迟钝的表现直接让泽维尔丧失了兴趣。理智告诉他，他这时应该顺着热意放松自己，并尝试在泽维尔面前做出引诱的动作。

　　可这一刻，塞西发觉自己抓着裤子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脊背上也渗出潮湿的冷汗。

　　与他的意志相悖，他的躯体抗拒这一切的发生。

　　不……

　　塞西猛地咬紧了牙关，青碧色的双眸中暗影沉淀。

　　不能表露出抗拒。

　　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而泽维尔正在看着他。

　　偏执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至高准则重新凌驾于一切杂念之上。塞西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克制住了手指的颤抖，并一口气扯掉了裤子，随后他跪坐在床上，向泽维尔伸出手去。

　　“泽维尔……”他压低了嗓音，尝试着发出那种带着湿意的，煽情的喘息。

　　他说：“来给我一些奖赏吧。由您给予的，真正的奖赏。”

　　银发美人注视着他，沉默了片刻，如同被他打动了一般，他终于缓缓伸出手，落在塞西张开的手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