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枢辞》60e

4、第4章：木牌定情

　　驿馆的晨阳总来得软，透过西厢房的菱花窗，洒在书案上的梨木上，泛着浅金的光。月尘刚把《墨梅诗钞》放回书架，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画屏的声音：“七皇子，我们公主来了，还带了些东西。”

　　他心里一喜，快步走到门口。门拉开时，星姝正站在台阶上，怀里抱着块半臂长的梨木，木头上还沾着点新鲜的木屑，显然是刚找来的。她穿了件淡粉宫装，裙摆绣着细碎的琉砂花纹，发间换了支珍珠钗，却依旧别着两朵新鲜的秋英，花瓣上的露水还没干，沾在发梢，像落了两颗碎钻。

　　“你怎么抱这么大一块木头？”月尘赶紧上前接过梨木，入手沉甸甸的，木质细腻，还带着点淡淡的木香，“这是要做什么？”

　　“听书砚说你会刻木头，”星姝跟着他走进屋，笑着指了指梨木，“我让人从城郊的老梨树上砍的，这木头硬实，刻出来的东西不容易裂。我想让你帮我刻两块木牌，我们各带一块，像个念想。”

　　月尘把梨木放在书案上，指尖摩挲着木纹，心里暖烘烘的：“你怎么知道我会刻木头？”

　　“书砚说的呀，”星姝凑到书案旁，指着梨木的一端，“他说你在北墨时，常给母妃刻小摆件，刻得可好看了。我也想要一块，要和你的一模一样。”

　　月尘看着她眼底的期待，忍不住点头：“好，我给你刻。正好我这里有刻刀，是母妃生前给我的，还没用过几次。”他从书案抽屉里拿出个木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三把大小不一的刻刀，刀柄是墨色的，刻着简单的平安纹，显然是旧物。

　　星姝好奇地拿起最小的刻刀，指尖碰了碰刀刃，又赶紧收回：“好锋利，你刻的时候要小心些，别伤到手。”

　　“放心，”月尘笑着拿起梨木，用尺子量了量，“我们刻两块平安纹的木牌吧，平安纹简单，也吉利。”

　　星姝赶紧点头：“好，平安纹好，这样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两人坐在书案旁，月尘先把梨木锯成两块大小相同的木坯，锯木的声音沙沙响，星姝就坐在旁边，帮他递砂纸，偶尔用指尖拂去木坯上的木屑。阳光从窗缝里钻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暖得像春阳。

　　“你看，这木头上的纹路多好看，”星姝指着一块木坯，“像琉砂花的花瓣，一层一层的。”

　　月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确实如她所说，木纹蜿蜒，像极了琉砂花的叠瓣。他拿起刻刀，在木坯上轻轻划了道痕：“那我就把平安纹刻得像琉砂花些，这样更特别。”

　　星姝眼睛一亮，凑得更近了些，几乎靠在他的胳膊上：“好呀好呀，这样一看就知道是我们的木牌。”

　　月尘的耳尖瞬间红了，手里的刻刀顿了顿，才继续往下刻。平安纹的线条简单，却要刻得匀称才好看，他屏息凝神，指尖控制着刻刀的力度，慢慢勾勒出纹样。星姝就趴在书案上，托着腮看他，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偶尔抬头看他的侧脸，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你刻得真好看，”星姝轻声说，“比宫里工匠刻的还好看。”

　　“宫里的工匠见多识广，我这点手艺算什么，”月尘嘴上谦虚，心里却甜滋滋的，“等刻好了，再打磨光滑，就好看了。”

　　正说着，书砚端着茶水进来了，看到两人凑在一起刻木头，笑着把茶碗放在桌上：“皇子和公主真是心有灵犀，公主刚带梨木来，皇子就想着刻木牌。”

　　星姝的耳尖泛红，赶紧坐直身子，端起茶碗喝了口：“书砚你别打趣我们，我就是想让月尘帮我刻块木牌罢了。”

　　书砚笑着退了出去，临走前还特意把门留了条缝，让外面的琉砂花香能飘进来。屋里又只剩两人，月尘继续刻木牌，星姝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个小布包，放在书案上：“差点忘了这个。”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些细碎的琉砂晶粉，淡紫色的粉末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和之前救月尘时用的晶粉一模一样。“这是我昨天刚炼好的晶粉，”星姝拿起一点晶粉，撒在木坯的刻痕里，“把晶粉混在木缝里，能防虫，还能一直有琉砂香，像我陪着你。”

　　月尘看着晶粉落在刻痕里，瞬间被木纹吸住，淡紫色的粉末衬得木牌格外好看。他心里一动，拿起另一块木坯，在背面偷偷刻下极小的“姝”字——刻得很轻，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样真好，”他轻声说，“以后看到木牌，闻到琉砂香，就像看到你一样。”

　　星姝没看见他刻字，只以为他在夸晶粉，笑着说：“那我们两块木牌都要加晶粉，这样你的木牌也有琉砂香，我闻到就知道是你。”

　　月尘点点头，把刻好的第一块木牌递给她：“你看看，喜欢吗？”

　　星姝接过木牌，入手光滑，平安纹刻得像琉砂花一样，刻痕里的晶粉闪着光，还带着淡淡的琉砂香。她翻到木牌背面，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却还是宝贝地抱在怀里：“喜欢，太喜欢了！我要把它系在腰间，天天带着。”

　　说着，她从发间取下根淡紫丝带，小心翼翼地把木牌系在腰间，又帮月尘把另一块木牌挂在墨玉旁：“这样你的墨玉、我的木牌，就像我们两个，不分开。”

　　月尘低头看着腰间的木牌和墨玉，一个温润，一个带着晶粉的光，心里满是暖意。他伸手摸了摸星姝的发顶，指尖碰过她发间的珍珠钗：“等我能回北墨，就带你去看墨沉星下的雪山，看漫山墨梅。我们在梅树下煮酒，把我们的木牌放在酒坛旁，好不好？”

　　星姝抬头看着他，眼底亮闪闪的，用力点头：“好，我等你。到时候我们还要一起刻更多的木牌，刻上我们去过的地方，见过的风景。”

　　两人又坐了会儿，星姝帮着打磨木牌，偶尔递块帕子给月尘擦汗。阳光慢慢移到书案中央，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来，像一幅暖融融的画。

　　“对了，”星姝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个小瓷瓶，递给月尘，“这是我调的‘逢君’香，上次给你的那瓶快用完了吧？我又调了些，加了些桂花，更香了。”

　　月尘接过瓷瓶，瓶身刻着星点纹，和之前送药的瓷瓶一模一样。他打开瓶盖，一股清苦中带着甜的香气飘出来，比上次的更浓郁，却不冲鼻。“真好闻，”他深吸了口气，“比上次的更甜些，像桂花酒的香。”

　　“是加了今年新采的桂花，”星姝笑着说，“母妃说桂花能招好运，我想让你带着这香，也能沾沾好运。”

　　月尘把瓷瓶贴身藏好，放在之前那瓶香的旁边：“我会好好收着，每天都带在身上。”

　　正说着，书砚又匆匆进来了，手里拿着张纸条：“皇子，张大人让我来报个信，说他去和琉国礼部谈‘质子留任期限’，对方没松口，还说要等北墨那边的消息。”

　　月尘听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木牌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心里清楚，太子不想让他回去，二皇子也巴不得他死在琉国，留任期限没那么容易定下来。

　　星姝看出他的低落，握住他的手：“别愁，不管留多久，我都陪着你。我们在琉国也能好好的，看琉砂花，看星星，刻木牌，一样很开心。”

　　月尘看着她眼底的光，心里的低落渐渐散了。他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不管留多久，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星姝笑了，拉着他走到窗边，指着院外的琉砂花：“你看，那丛‘晚琉’开得更盛了，等过几天，我们去采些花瓣，再炼些晶粉，给木牌补补香。”

　　“好，”月尘点头，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木牌上，阳光照在晶粉上，闪着淡紫色的光，“我们还要一起种桂花，等桂花开花了，就酿桂花酒，写满酒坛的诗。”

　　“嗯！”星姝用力点头，靠在他的肩上，看着院外的琉砂花，心里满是期待。她偷偷摸了摸腰间的木牌，又摸了摸袖中的晶粉包，忽然觉得，就算以后会遇到很多事，只要有这块木牌，有月尘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

　　月尘感受到肩上的重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目光落在远处的天空上。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琉国待多久，也不知道北墨的政斗会变成什么样，但他知道，只要有星姝在，他就能撑下去。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星姝，又看了看腰间的木牌和墨玉，心里悄悄盼着，这样的日子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两人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阳光开始西斜，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星姝要回宫了，临走前，她又帮月尘把木牌理了理，确保它和墨玉紧紧靠在一起：“我明天再来看你，给你带新做的点心。”

　　月尘点头，送她到院门口：“路上小心，让画屏多提盏灯，别摔着。”

　　星姝笑着点头，转身跟着画屏走了，淡粉的宫装裙摆扫过琉砂花丛，带起几片花瓣，落在月尘的脚边。他捡起花瓣，夹进《墨梅诗钞》里，和之前的秋英花瓣、琉砂花瓣挨在一起，心里满是暖意。

　　回到西厢房，月尘把两块木牌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他翻到自己那块木牌的背面，看到刻着的“姝”字，忍不住笑了。他把木牌重新挂在墨玉旁，又拿起星姝送的“逢君”香，放在鼻尖闻了闻，心里甜甜的。

　　他坐在书案前，拿起刻刀，又找了块小些的梨木，想刻个小小的琉砂花摆件，送给星姝。刻刀在木头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和窗外的风声、花香混在一起，格外温馨。他一边刻，一边想着星姝看到摆件时的笑容，嘴角忍不住向上扬。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书砚送来晚饭，看到他还在刻木头，笑着说：“皇子，您这手艺越来越好了，公主肯定会喜欢的。”

　　月尘点点头，放下刻刀，拿起筷子。晚饭很简单，两菜一汤，却比平时多了碟桂花糕——是星姝特意让御膳房留的，让书砚送来的。他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口，甜香里带着点琉砂花的香，和星姝身上的香一模一样。

　　吃完晚饭，月尘又回到书案前，继续刻摆件。灯光下，木坯渐渐变成了琉砂花的样子，花瓣上还刻着细小的星点纹——是他偷偷加上的，和星姝瓷瓶上的星点纹一样。他想，等刻好了，送给星姝，她一定会很开心。

　　夜深了，月尘终于刻完了摆件。他把摆件放在书案上，又拿过木牌，用细砂纸轻轻打磨着，确保每一处都光滑。他看着桌上的摆件、木牌、瓷瓶，还有《墨梅诗钞》里的花瓣，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和星姝感情的见证，会陪着他们，一直走下去。

　　他躺在床上，摸着腰间的木牌和墨玉，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琉砂香，很快就睡着了。梦里，他和星姝一起去了北墨的墨山，看漫山的墨梅，看墨沉星落在雪上，还一起酿了桂花酒，写满了酒坛的诗。梦里的阳光很暖，花香很浓，星姝的笑容很甜，像琉国的秋一样，让人难忘。

　　而此时的凝香殿里，星姝也没睡着。她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那块木牌，借着灯光，仔细看着上面的平安纹和晶粉。她摸了摸木牌上的晶粉，又摸了摸发间的珍珠钗，心里满是期待。她想起月尘说的话，想起两人一起刻木牌的时光，忍不住笑了。她把木牌放在枕头边，又把袖中的晶粉包放在旁边，心里盼着明天快点来，好再去驿馆，再和月尘一起待一会儿。

　　这一夜，两人都怀着甜甜的期待入睡。驿馆的琉砂花还在开着，凝香殿的调香架上，瓷瓶里的晶粉还在闪着光，仿佛都在为这对恋人祝福，盼着他们的感情能像琉砂花一样，长久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