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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酥酪传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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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的晨霜比昨日薄了些,却裹着更浓的桂香——书砚清晨扫院时,在石桌下捡了几片昨夜落的桂花,晒在竹筛里,此刻正摆在廊下,淡金的花瓣沾着霜粒,风一吹,香就漫进西厢房的窗缝。月尘刚把《墨梅诗钞》摊开在书案上,指尖还没碰到夹着星姝手书的那页,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画屏带着笑意的招呼:“七皇子,我们公主来啦!今天可是带了热乎的酥酪呢!”
抬头望去,星姝正提着个描金食盒,裹着那件淡紫薄披风,走在覆着薄霜的青石板上。她的披风领口沾了点桂花碎,该是从宫里桂园路过时蹭的;发间换了支木簪,簪头雕着极小的琉砂花,是之前逛集市时她多看了两眼的样式,没想到真买了;食盒上系着的淡青帕子,边角绣着星点纹,和上次装月饼的帕子是同一块,显然是特意留着的。
“怎么这么早?”月尘快步迎上去,帮她提食盒,指尖刚碰到盒盖,就觉出里面的温乎气,“酥酪还热着?”
“嗯,母妃让小厨房刚蒸好的,”星姝笑着把披风的系带往下松了松,露出里面的鹅黄襦裙——裙摆绣着桂叶藤纹样,比上次的更密些,“我怕凉了不好吃,特意让画屏用棉垫裹了三层。你快尝尝,加了桂花蜜,比宫里平时做的甜些。”
月尘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个白瓷碗,碗里盛着乳白的酥酪,上面撒着层碎桂花,旁边放着个小巧的银勺,勺柄上刻着个“姝”字,和上次喝酒的银杯是一套。“你连勺子都带来了,”他拿起银勺,舀了一勺酥酪放进嘴里——乳香浓郁,混着桂花蜜的甜,滑进喉咙时还带着点温热,比北墨宫里的酪更润,“好吃,比我在北墨吃的杏仁酪还香。”
“那你多吃点,”星姝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却没吃,而是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月尘面前,“再尝尝这个,靠碗边的更甜,我刚才看着小厨房蒸的,这边的桂花撒得多。”
月尘接过,甜意更浓,却不腻人,心里暖烘烘的。他看着星姝的指尖,沾了点酥酪的乳白,就拿起自己的帕子,轻轻帮她擦了擦:“小心沾在手上,凉了会粘。”
星姝的耳尖瞬间泛红,赶紧收回手,假装整理披风:“我……我就是怕烫着你,才帮你吹的。”
画屏在旁边笑着说:“公主为了这酥酪,今早天没亮就去小厨房等着了,还特意让师傅多加了桂花蜜,说七皇子喜欢甜的。”
月尘心里一软,看着星姝:“你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挑的。”
“不麻烦,”星姝摇头,眼里亮着光,“给你做吃的,我乐意。”
两人坐在石凳上吃酥酪,书砚端来刚煮好的桂叶藤茶,放在旁边——茶碗是淡青色的,碗底刻着星点纹,是上次星姝送来的那套。“这茶配酥酪正好,解腻,”书砚笑着说,“九公主上次说桂叶藤安神,老奴就多煮了些,晾温了正好喝。”
星姝端起茶碗,喝了小口,点头:“比我在宫里喝的浓些,更安神。”她放下茶碗,目光落在月尘书案上的《墨梅诗钞》,“你今早又看这个了?上次你说母妃在帕子上写了字,能不能再给我看看?”
月尘点头,从书里抽出墨梅帕——帕子上的墨梅绣得雅致,帕角的批注“墨梅耐寒,人亦如是”已经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星姝小心地捧着帕子,指尖轻轻摸过批注的字迹:“母妃的字真温柔,像她教我调香时的样子。”
“母妃也教过我调香,”月尘说,“不过我学得不好,总把香料放错比例,母妃就笑着说‘慢慢来,调香和做人一样,要耐心’。”
星姝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向往:“要是能见到母妃就好了,我想跟她学调‘墨梅香’,肯定很好闻。”
“会的,”月尘握住她的手,“等我们回北墨,我带你去墨山,那里有母妃种的墨梅,我们可以摘了梅花调香,像母妃以前做的那样。”
星姝用力点头,把墨梅帕小心地叠好,放回书里,又帮月尘把散在案上的诗稿理整齐——有之前写的“驿园植桂,待酿金秋”,还有星姝写的“尘”“姝”二字,其中一张诗稿的边角被风吹破了个小口,星姝见了,从袖中拿出块淡青布,是之前缝披风剩下的,上面绣着星点纹,“我帮你补补,这样就不会再破了。”
她拿出针线——针是银的,线是淡青色,和布一个颜色,指尖灵活地穿针引线,在诗稿破口处缝了个小小的琉砂花形状,刚好遮住缺口。“这样既好看,又结实,”星姝把诗稿递给月尘,“以后你收诗稿,就用这个布包着,不会被风吹破。”
月尘接过诗稿,看着那小小的琉砂花,心里满是暖意:“你连这个都想到了,比我自己还细心。”
“那当然,”星姝有些得意,“我调香的时候,一点差错都不能有,补诗稿也一样,要细心。”
两人坐在书案旁,一起整理诗稿,星姝把每一张都仔细叠好,用淡青布包起来,放在个木盒里——木盒是星姝带来的,盒盖刻着星点纹,里面铺着棉纸,“这样放着,不会受潮,也不会被虫蛀。”
整理完诗稿,书砚走过来说:“皇子,张大人派人来传话说,北墨皇叔那边有消息了,说让您再等等,他正在想办法帮您回北墨,让您别担心。”
月尘点头:“知道了,让张大人谢谢皇叔。”他看了眼星姝,见她眼里有担忧,就握住她的手:“别担心,皇叔会帮我们的。”
星姝点头,却还是小声说:“要是……要是太子还不让你回去,我们就再等些日子,我陪你在琉国看冬雪,看春樱,也很好。”
月尘心里一暖,摸了摸她的发顶:“好,不管等多久,有你在就好。”
中午时分,画屏从宫里带来了食盒,里面是御膳房做的桂花糖糕、莲蓉包,还有一碗炖得软烂的墨根汤——墨根是之前星姝教月尘认的草药,说煮熟了能补身体。“母妃说七皇子最近担心北墨的事,睡不好,让我带些补身体的来,”星姝帮月尘盛了碗墨根汤,“你尝尝,加了蜂蜜,不苦。”
月尘喝了口,果然不苦,还带着点清甜,比书砚煮的草药汤好喝多了。“好喝,”他点头,“比北墨宫里的补汤还香。”
“那你多喝些,”星姝又给她夹了块桂花糖糕,“这个也好吃,里面夹着桂花酱,甜而不腻。”
两人一起吃饭,星姝说起宫里的事,说三皇子最近总被父皇骂,因为他偷偷把御花园的琉砂花摘了玩,“母妃说他太任性,以后成不了大事。”她没多说,只是轻轻带过,不想让宫斗的事扰了月尘的心情。
下午,星姝提议带月尘去看她在宫外的琉砂花圃——是之前琉娘帮她种的,就在皇城郊外的别院旁。“那里的琉砂花开得比驿馆的好,花瓣上还有白晶,能做颜料,”星姝笑着说,“我想给你画墨梅图,用琉砂晶做颜料,肯定好看。”
两人坐着马车去别院,马车里铺着棉垫,星姝带了暖手炉,放在两人中间,手握着暖手炉,偶尔碰在一起,都慌忙收回,却又忍不住偷偷笑。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别院——别院不大,院外种着一片琉砂花,淡紫的花瓣上沾着白晶,阳光一照,泛着淡青的光。
“你看,这花瓣上的白晶,”星姝摘下一朵,递给月尘,“放在纸上磨碎,就能做颜料,画出来的颜色不会褪,比普通颜料好看。”
月尘接过花瓣,轻轻磨碎白晶,果然是淡紫色,和琉砂花一个颜色。“真好看,”他说,“用这个画墨梅,肯定特别。”
星姝拿出纸笔,是之前带的雪浪笺,铺在石桌上,用琉砂晶颜料画墨梅的枝干,月尘在旁边帮她递笔,偶尔提点意见:“枝干再弯些,母妃说墨梅的枝干越弯,开的花越艳。”
星姝按照他的说法修改,果然好看多了。她画了半盏茶的功夫,就画出了一幅墨梅图——枝干遒劲,花瓣用淡紫颜料,花心用琉砂晶白晶,格外雅致。“你看,好看吗?”星姝把画递给月尘,眼里满是期待。
月尘接过,看着那幅墨梅图,又看了看星姝,笑着说:“好看,比我在北墨看到的任何一幅都好看。”他拿起笔,在画的角落写了句“墨梅映琉砂,与姝共赏花”,然后递给星姝:“这样就完整了。”
星姝看着那句诗,脸颊泛红,小心地把画叠好,放进木盒里:“我要好好收着,等我们回北墨,就挂在墨山的屋里,每天都能看到。”
两人在花圃旁待了会儿,星姝怕天黑路不好走,就准备回宫了。马车回去的路上,星姝靠在月尘肩上,小声说:“等明年桂花开花,我们就酿桂花酒,用粗陶坛,刻上我们的诗,埋在桂花树下,等后年再挖出来喝,好不好?”
“好,”月尘点头,“还要写我们今天看琉砂花、画墨梅图的事,这样以后看到酒坛,就想起今天。”
星姝点头,眼里满是期待,靠在月尘肩上,慢慢闭上眼,嘴角带着笑意——她觉得,只要能和月尘在一起,不管等多久,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值得。
回到驿馆门口,星姝从袖中拿出个香囊,是淡紫色的,绣着墨梅和琉砂花,里面装着晒干的琉砂花瓣和桂叶藤花:“这个给你,放在身上,能安神,也能……也能让你想起我。”
月尘接过香囊,闻了闻,清香淡雅,和她身上的“逢君”香一样。“我会天天带在身上,”他说,“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星姝点头,转身跟着画屏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月尘挥了挥手:“明天我来教你调‘逢君’香,母妃说我调的比宫里师傅的还香。”
“好,我等你。”月尘挥手回应,看着她的淡紫披风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屋。
回到书房,月尘把星姝送的香囊挂在书案旁,和之前的荷包、银杯放在一起,又把那幅墨梅图挂在墙上,正好对着书案,一抬头就能看到。书砚端来晚膳,见他看着画笑,笑着说:“皇子今天心情真好,九公主带您去看琉砂花,还画了墨梅图,真是般配。”
“嗯,”月尘点头,拿起筷子,觉得今天的饭菜比平时更可口些,“有她在,我什么都不怕。”
书砚笑着应了,又说:“张大人刚才让人来传话说,皇叔让您别担心,他已经在和礼部的人商量,让您以‘探望皇叔’的名义回北墨,应该用不了多久。”
月尘点头:“好,让张大人多费心。”他看着墙上的墨梅图,心里满是期待——期待能早点回北墨,带星姝去看墨梅,和她一起酿桂花酒,一起过每一个日子。
而此时的凝香殿里,星姝正和母妃星婉说起今天的事,她拿着那幅墨梅图,笑着说:“月尘帮我在画上题了诗,说要挂在墨山的屋里,母妃,您看好看吗?”
星婉笑着点头,摸了摸她的发顶:“好看,你们两个心思都细。不过你要记住,不管以后怎么样,都要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月尘,别让他受委屈。”
星姝点头,把墨梅图小心地收起来,又拿起白天补诗稿剩下的淡青布,继续绣星点纹——她想绣个大点的荷包,给月尘装更多的琉砂花和桂叶藤花,让他不管去哪,都能带着自己的心意。
书房里,月尘看着墙上的墨梅图,又摸了摸胸前的香囊,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句“琉砂映墨梅,酥酪暖心怀”,放在案上。窗外的桂香漫进来,混着香囊的清香,格外安神。他知道,未来或许还有很多难事儿,但只要有星姝的陪伴,有这些带着心意的物件,他就能像墨梅一样,熬过冬,等到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