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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三十六次攻略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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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十五世，这是宋楹第一次杀人。
刀尖刺入皮肉。
猩红滚烫的血液溅到嘴角，她下意识伸出舌头，却什么也没舔到。
耳畔是系统尖锐的提示音：“世界重启第三十六次成功，上周目失败原因：击杀攻略目标。”
想起男人死前愕然的眼神，宋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警告：宿主严重违规，开启十级痛觉惩罚。”
“唔！”
她闷哼一声，在破旧冷硬的床板上蜷缩起身体。
据说，十级痛觉是凡人所能承受的最大痛苦。
过往的每次痛觉惩罚都能让宋楹没掉半条命。
她怕极了，只能乖乖按照对方的要求，百般讨好攻略目标。
直到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轮回，在胸腔积攒下的愤怒彻底盖过恐惧，化作毁灭一切的冲动。
哈哈……
就算她把任务目标杀了，系统不也就只能让她痛上一阵而已吗？
念头尚未凝固成型，系统冰冷威严的声音响起：“你知道错了吗？”
宋楹咬着被角，在脑海里艰难道：“我不该杀了江定霭……”
她应该让对方也好好体会一番自己的痛苦，背负骂名、受尽欺辱、最后在绝望中死去才对！
系统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上一世突然暴起杀死任务目标，但听见她一如既往的乖巧认错，还是姑且原谅了她。
不知过去多久，疼痛逐渐消弭。
宋楹蜷缩在床上，薄薄的褥子被她的冷汗浸湿大片。
疼痛消失后的身体变得格外轻盈，甚至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嘭！”
窄小的木门被人大力推开。
肥硕的妇人扭着腰从外面进来：“哎呦，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呢？”
她说着丢过来一件东西。
宋楹本能侧头。
出入令牌“啪嗒”落在床上。
管事的语气很不耐烦：“赶紧收拾收拾出去吧，四殿下来找你了。”
宋楹木然地支起上半身。
轮回这么多次，她很清楚管事今日对待她的态度为何骤变。
江定霭今天过来是为了退婚。
自从她全家下狱后，父亲辗转托人找到四皇子江定霭，请求他保下自家女儿。
宋楹制香的本事闻名京城，无数贵女夫人希望她能留下，这件事并不困难。
之所以托四皇子来办，无非是请求他照拂这位从小定下婚约的青梅。
就算不受宠，江定霭再怎么说也是皇子。有这层关系在，制香坊的管事往日里一向对宋楹很客气，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单间。
只可惜，好日子今天到头了。
刚经历过系统惩罚，宋楹整理衣衫的动作有些缓慢。
妇人靠在门边冷眼盯着，眼底轻蔑和讥讽几乎快要溢出。
她目送宋楹往外走去，低声嘀咕：“装什么金贵，没了四殿下撑腰，我看你还能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另一边。
宋楹拿着令牌给守卫检查，经过重重关卡，来到制香坊外。
附近香气浓重，被侍从环绕的四殿下正用扇子嫌恶地挡着鼻尖，满脸不耐烦。
宋楹抬起手，像是随手撩起鬓角碎发似的拂过左眼。
下一秒，眼前的江定霭头顶多了一排小字：好感度——零。
第一次看到这个提示时，宋楹根本不信。
她和四皇子指腹为婚，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对方对她的好感怎么可能是零？
系统却觉得理所应当：“男主就是这样冷漠薄情的人啊，要不我怎么会来帮你攻略他呢。”
它说的没错，只是也没帮上什么忙。
三十五世攻略，哪怕自己为了对方牺牲一切，好感度最高的一次也不过五十七。
连六十分的及格线都没达到过。
她已经毫无“攻略”对方的欲望，光是看见这张脸……
都觉得恶心。
四目相对，江定霭合上扇子。
“宋楹，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了。”
“宋家其他人已经被判处流放，过几日便要上路。我身为皇子，不可能娶一个罪臣之女，你——”
话未说完，宋楹平静抬眼：“那殿下今日过来，是带着陛下旨意了？”
江定霭一噎。
身旁侍从察言观色，抢先道：“殿下将你从流放的队伍里救出来，你不知道感恩戴德就罢了，还妄想赖着殿下一辈子不成？”
宋楹像是被他吓到了似的缩了缩肩膀，蹙眉轻声道：“可是婚约是先帝金口玉言，就算是出了这事，当今圣上也没说要取消……”
她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样，结果张嘴就搬出两代皇帝撑腰。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欺负谁。
江定霭怒极而笑，用扇子指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楹眼睁睁看着他头顶上的好感度从零变成了负一。
哟。
原来这东西还可以变成负数啊。
系统在脑海里发出提示：“警告！好感度已达到历史最低值，请宿主立刻抢救，否则将触发惩罚！”
又是惩罚。
宋楹有些不耐烦，在脑海里回答：“这一次我不打算放弃婚约，成亲之后好感度不是更好刷？”
系统狐疑：“你真能保住婚约？”
这个退婚的时间节点刚好卡在重生之后，根本来不及准备什么，以至于每次都只能先让对方达成目的，后续再设法挽救。
“若是保不住你再惩罚也不迟。”宋楹回答道，“在此之前，好感度波动属于正常情况，不要触发警告。”
吵得她头疼。
系统犹豫片刻：“……你最好说到做到。”
脑海里短暂对话的功夫，对面的江定霭又一次开口。
“宋楹，我本以为你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女子。”他走上前，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她，“这婚约，你当真不退？”
宋楹不闪不避地回望：“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既然你执意追问，那我就告诉你。”江定霭闭了闭眼，郑重道，“我爱上了一个女子，非她不娶。”
宋楹微微颔首。
不错的理由。
有了真爱，少时长辈定下的婚约者自然要靠边站。
她对这位四殿下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但脑海中自称系统的东西对她说：“你要攻略男主，让他爱上你。”
“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一切，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宋楹想要替家人翻案，当即答应了系统的攻略任务，追在江定霭身后百般讨好。
后来，江定霭口中“真爱”登场。
一袭红衣的女子艳丽如火，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就是那个缠着四殿下不放的女人？真可怜。”
“有过婚约又如何？他根本不爱你。你这样一味纠缠，除了惹人厌恶之外毫无意义。”
“……若是再用什么‘先帝’压我，我就划花你的脸，你说皇家会要一个毁了容的皇子妃吗？”
想攻略江定霭，就必须跟这个女人争抢宠爱。
江定霭宁可违背婚约也要娶那个女人，可见他有多爱她，自己怎么可能赢得过？
直到后来某一世，宋楹偶然发现，所谓的真爱不过是男人的借口。
那女子是礼部尚书早年与真爱生下的女儿。
江定霭死活要娶她，其实是为了暗中拉拢礼部尚书，积攒自己的势力。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宋楹垂下眼，“此事可否容后几日再议？”
江定霭有些不满：“不爱就是不爱，你就算拖延又有什么意义？”
“我怕婚约取消的消息传出去，父兄他们会担心。”她抿了抿唇，声音很轻，“可否等他们离开京城再……”
原来是这样。
江定霭赶在这个时机过来，也有拿她父兄当威胁的意思，见她如此温顺，自无不可。
他眉头松开：“好，看在你我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允你到时候去城门口送他们一程。”
“多谢四殿下，民女……感激不尽。”
宋楹屈膝俯身，无人注意到她眼底暗藏讥嘲。
四皇子的车驾带着负一的好感度离开。
系统急了：“你不是说——”
“闭嘴。”宋楹在两旁守卫冰冷的目送下转身进门，“我既然说了能保住婚约，自然会做到。”
院子里，管事正昂着脖子翘首以盼。
看见宋楹进来，她立刻抬起下巴：“赶紧收拾收拾搬大通铺去吧。”
宋楹意味不明地瞥向她。
“哟，还想摆大小姐的谱呢？”管事的手指恨不得戳到宋楹鼻尖上，“你父兄贪了那么多赈灾银，能让你留在制香坊就不错了！你还想——”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凌空飞了出去。
像一袋面粉似的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换做前世，宋楹一定会急切地解释自己父兄没有贪污。
但如今已经厌倦了争辩。
她沐浴着院中众人各异的目光，走到捂着肚子哀嚎的管事面前。
“婚约没有取消，你很失望吧。”
管事狰狞的五官霎时间定格。
没有取消？
怎么可能！
宋楹唇角含笑，蹲下身，抬手又扇了她一巴掌。
“啪！”
力道不大，但羞辱的意味浓重。
管事脸上的肥肉都被扇得颤抖起来。
她却无暇感到愤怒，脸上只剩下愚蠢的不可思议。
宋楹虽然往日占着个未来皇子妃的名头，但从不会忘记自己是罪臣之女，一向谨小慎微。
今天怎么会突然……
宋楹垂下眼，藏住眼底的倦怠和无聊。
“就算婚约真的取消，我也是制香坊里最顶级的调香师，轮得到你在我面前吠？”
说完，她站起身，不疾不徐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等等！”
管事突然出声叫住她。
宋楹转头。
管事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冲对方伸出手：“出入令牌呢？”
宋楹抬手一抛。
末了，意味深长地道：“过几天我去城门口给父兄送行，管事可别忘了给我令牌。”
她栖身制香坊，虽然免于流放，但也是戴罪之身，不能随意出门。
听见这番话，管事不再怀疑。
她面色微变，抽搐着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哎呦，这话说的，你想出去，我还能拦着不成？”
制香坊里的其他姑娘都隔着窗户探头探脑。
她自觉丢脸，嚷嚷道：“看什么看！一个个惯会偷懒，若是贻误了交货的时机，仔细你们的皮！”
宋楹进屋，反手将门关上，在脑海里道：“礼部尚书最近是不是要纳妾？帮我查查是哪一天。”
啊？
系统想不明白。
这个节骨眼上，她非但不去处理婚约的事情，反而关注八竿子打不着的尚书纳妾？
但配合宿主做任务是它的核心任务，就算再怎么不满，它也必须提供情报。
“……就是明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