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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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结束，宣霖回到办公室。
下午的工作没那么轻松。他按着太阳穴，靠在椅背上整理思绪。
思绪频频中断：办公室太吵了。
部门性质使然，他们时不时就要来一场头脑风暴，或者临时接到客户电话。他们这里堪称人声鼎沸。
公司的小会议室允许全体员工自由使用，常常在上班一开始就被没有独立办公室的组长们占满。宣霖半途再去，八成没有位置。
他抱起电脑，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果不其然，小会议室满满当当，每一间都显示“使用中”。
宣霖不信邪，又从头到尾逛了一遍。
他依旧一无所获。宣霖用掌心触碰电脑风扇卷出来的热风，劝自己回去工作。
下一刻，奇迹发生。
在他身边，小会议室的门打开一小截，一张熟悉的脸露出来。
季安然。
他举着手机，用口型说：进来吧。
其实内外并无差别，季安然也要一直说话，但是宣霖进去了。
工作状态的季安然和午饭时不太一样。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没有那么活泼，而是带着几分刻意的沉稳。
无论有多少刻意的成分，季安然说话都是好听的。他的声音温和，即使一直在被打断，也不急不徐。
像白噪音。
宣霖并不反感，甚至希望同事全部变成季安然。
他在“白噪音”中顺畅工作，难题也变得没那么难了。
季安然一通电话打了许久。他挂断电话，手机甩在桌上，抱臂平复心情。
宣霖正好休息。他们职级相同，他十分理解季安然的心情。
“我去接水。你要吗？”宣霖问。
季安然抬头，露出笑容：“好呀，谢谢。”
宣霖拿起他的水杯，心中啧啧称奇：季安然这情绪调节能力，是真厉害啊。
等他回来，季安然已经彻底整理好心情，对着电脑工作。看见宣霖，他一推鼠标：“你们组最近怎么样？”
季安然公事公办地问，宣霖也公事公办地答：“还可以。项目在收尾，没你们那么大的矛盾。”
“钱难挣。”季安然按按额角。
他抛出并非公事的话题：“你没有耳塞吗？我借你。”
季安然翻出一盒耳塞，里面有两对。他放在桌上，往宣霖的方向递了递：“新的，没用过。”
“我有耳塞。”宣霖递回去，简单解释，“我戴耳塞容易耳鸣，戴得少。”
“哦，这样啊。”季安然笑眯眯道，“我记住了。”
宣霖一顿：“小事，不用记。”
季安然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要记住的。”
他愿意消耗脑容量，宣霖也管不着，干脆利落地说：“行。”
两人继续在小会议室里工作。工作期间，季安然又接了两个电话、宣霖又接了一次水，下午的工作时间终于结束。
宣霖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他抬头一看，他的“工作搭子”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们要加班啊？”他多嘴问了一句。
“是啊，全组都要加。”季安然可怜兮兮地说，“霖哥为我祈福吧。”
宣霖想了想：“祝你们营销四组早点下班？”
“非常好的祝福。”季安然笑起来，“霖哥拜拜。明天见。”
宣霖：“拜拜。”
转身后，宣霖微微皱眉。
是他的错觉吗？今天一整天，季安然都怪怪的，刚刚这一下尤其怪。
季安然又不是第一次加班，要什么祈福。
如果这事发生在他们入职的第一年，宣霖会认为季安然想和他做朋友。
现在明显不是那种情况。
宣霖想起中午听到的八卦。昨天发生的事，今天就被当成谈资。幸好事情不是在公司发生的，又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不然还能传到更多部门里。
人脆弱的时候都想在办公室里找朋友了，宣霖有点同情季安然。
这份同情划过脑海，没留下痕迹。宣霖下班了，不准备想同事。
今晚，他朋友组了局，难得凑齐三个人一起玩。
[做1做0不如做（3）]
【风流气：[语音7s]到哪了到哪了到哪了！我可是等着你们了！】
【0：刚下班】
群里的第三人迟迟没有说话，宣霖也没等。他放下手机，在晚高峰的车流里龟速前进。
车载音响里的舞曲颇有一种乐景衬哀情的效果。宣霖一连切了三首歌，歌曲还是嗨得像蹦迪。
趁着堵车，宣霖花了一点时间调歌单，换成一个白噪音歌单。
想到白噪音，他短暂想起季安然。宣霖垂眼，看着不合适的歌单。他手指微动，一首一首删除。
在他删除的时候，群里有人说话。
不是咋咋呼呼的冯柳祺，而是一直没说话的第三人。
【研修室：我到了，就等小霖了@0】
宣霖看了一会儿，长按这条消息，想点引用，却不小心点到删除。
既然如此，他心安理得地不回。
宣霖又开了快半个小时，才开到冯柳祺订的餐厅。餐厅离他公司不远，可惜晚高峰太恐怖。
先看到他的不是冯柳祺，而是于新硕。
于新硕站起来，郑重得像迎接贵宾：“小霖，你来啦。”
“嗯。”宣霖点头。
听到于新硕开口的那一秒，他皱起眉毛。动作太细微、消失得太快，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皱眉的存在。
“好久不见！想死你了！”冯柳祺搂住宣霖，假装抹掉并不存在的眼泪。
他看看宣霖的脸，继续干嚎：“霖仔啊，最近工作压力大吧，感觉黑眼圈都要出来了。”
冯柳祺作势要抱，于新硕不动声色地挡开他，微笑道：“那让人家吃点吧。”
“哦哦！”冯柳祺拉着宣霖坐下，吩咐服务员上菜。
冯柳祺；“你堵太久，我怕你来了还要等，让小于帮你点的。”
他们三人是大学同学、好友。每次聚餐，都是冯柳祺找饭店，于新硕和宣霖带着嘴和钱来吃。宣霖更甩手掌柜一点，连选菜点菜都要交给于新硕。
本科毕业后，冯柳祺直博，于新硕留学，宣霖工作，交流全在线上进行。他们已经三四年没有凑齐三人聚餐了。
宣霖的口味的确没变。他故意说：“好几年没一起吃饭，他点的我不一定爱吃。”
桌上两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纷纷露出诧异的神情。
冯柳祺：“嚯，大少爷愿意自己点餐了？老奴欣慰呐！”
于新硕温声说：“宣霖，你没那么容易变。”
“开玩笑的。”宣霖扯起唇角，“小于的点菜我认可，接下来就看你挑店的水准了。”
冯柳祺昂首挺胸：“那必须好吃！我好歹也在A市读了四年呢！”
他没有盲目自信。宣霖在A市生活快十年，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有家好吃的饭店。
宣霖记下店名，准备有空的时候自己来吃。
三人一边夸赞菜品、一边聊自己的生活。即使他们平时一直在聊天，也总会有没提过的事，更何况他们选的路截然不同，聊起来足够精彩。
饭吃完了，话题没有结束，只不过转向更细节的领域。
冯柳祺八卦地问：“霖仔，你谈恋爱没？”
宣霖扫他一眼：“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感觉你单身这么多年，很不合理。”冯柳祺掰着手指，“你看，你长得帅、个子高、上学成绩优秀上班工作优秀、性格好脾气好、无不良嗜好，无论你喜欢男的女的，都能找到吧。”
宣霖逗他：“哟，既然我这么好，你怎么不和我谈？”
冯柳祺惊恐：“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是直男！”
宣霖阴恻恻地笑：“直男怎么了？直男别有风味啊。”
眼看冯柳祺真的要吓死了，宣霖一摆手，解释道：“——都是乱说的。严格来说，我的确没谈。不谈只是因为不想谈，没有别的理由。”
冯柳祺松了一口气，关心道：“你最近在喜欢直男吗？还是算了吧，换一个人喜欢，大部分人都没有好到值得你付出太多精力。”
宣霖挑眉：“你这么肯定我喜欢男的？”
“女的也一样。要是对方是女同、你们性取向不合，你就尽早换人，对你们双方都好。”冯柳祺从善如流。
宣霖没再开口。三人沉默一瞬，于新硕说话了。
他问：“宣霖，你说‘严格来说’，那不严格来说呢？”
“对哦！”冯柳祺眼神一亮，“快说说，这几年有多少情况？”
“没多少。”宣霖笑了笑。他看向于新硕：“不严格的说法，你应该知道吧。”
于新硕低头，避开宣霖的目光。
冯柳祺还在问。宣霖三句话里掺两句玩笑、半句假话，他也不生气，和宣霖聊得有来有回。
于新硕安静旁听，宣霖却觉得他很碍眼。
宣霖认为，和冯柳祺见面很开心。但是加上一个于新硕……
不如加班。
问到最后，冯柳祺也没问出什么有效信息，连宣霖的“情况”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冯柳祺握拳，斗志昂扬：“不行，我下次一定要知道一点。”
“你自己不谈，这么关心我干什么？”宣霖无奈。
冯柳祺：“那不一样，我性格缺陷，不适合谈恋爱。你又不是。”
宣霖模仿他的语气：“我性格缺陷不适合谈恋爱。”
冯柳祺瞪他一眼：“啧，复读机。别说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话。”
宣霖：“那你也别说。”
冯柳祺：“行吧行吧。”
两人勉强达成共识。
冯柳祺和于新硕都是打车来的，宣霖便提议由他开车送他们。
于新硕有些犹豫。冯柳祺高高兴兴地上车，又拉他的手腕，他只好跟上。
冯柳祺这次是跟着导师来A大交流，就住在A大里的酒店。没有提前登记的车牌无法入校，宣霖把他放在A大校门口。
“有空再聚！下次见！”冯柳祺挥手。
宣霖：“下次见。”
他关上车窗，随口闲聊：“什么时候走？”
于新硕一愣。他在国外工作，有事才回国，办完事就走。他垂下眼帘：“你不想看到我吗？”
宣霖有点想笑。冯柳祺不在，他真的笑出声了。
笑完，他平淡地说：“我要工作，哪怕你是我同事，我也不会天天看见你。”
潜台词是：别自作多情。
于新硕猛地握拳。半晌，他低声说：“小霖，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宣霖无语：于新硕一直以为他说的是假话。
他不得不重复几年前的说辞：“我不生气。你出国也好、留在A市也罢，都不用和我有关系。”
既然过了几年，宣霖决定多添一点直白的话。
“你不用做出一副分手的样子，没必要。”宣霖的语调太平，甚至透露出几分冷淡。
他说：“毕竟，我们从来没有超出朋友关系，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关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