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拍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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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乌川旅游旺季，来来往往的人们目光零落地扫向两人。宋绩溪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拍拍韩重的肩膀，问：“怎么了？”
轻缓温柔的声调落在韩重耳里，明明是询问，他却咂摸出了些苦涩。
或许苦涩的是记忆。
如果......他又开始想如果了。
宋绩溪的背脊薄薄一片，像静卧枝头的蝴蝶。韩重忍不住捏重了几分，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桎梏住那蝴蝶的手。
“没什么。”
“我来接你。”
说着，她接过宋绩溪手里的药和报告。
那快速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眸子里微红的痛意。
宋绩溪没再多问，恰好江雅停好车过来，她借着江雅地搀扶，岔开了话题。
“无骨花灯的纸拼模型怎么样？”
她心里始终惦念着这件事，如果真的能将无骨花灯纸拼模型落到实处，那乌川的经济性产业将会再提升一个层面。单靠旅游业，还是全国开花的人造景点旅游产业，乌川的前路走不远。
“还行，只是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还需要雕琢。”韩重心不在焉地回复。
宋绩溪想了想继续说：“小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了，大伯可以解决的。”
她捏了捏江雅的手，带着高兴和期待：“希望早点投入生产啊。”
“嗯。”江雅同意，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那宣传呢？”
“无骨花灯算小众非遗，虽然上次韩重的视频引发全网关注，但是花灯纸拼，还是一块薄弱区。如果后期宣传不到位，做出来也没有销路。”
江雅在外面工作过一段时间，最是明白一个产品从孵化到落地的过程中会经历那些艰辛。宋绩溪听完深以为然，她思索着：“希文那边的拍摄应该已经安排好了......”
接着她又看了一眼江雅才说道：“如果用我来做宣传，应该不算不赶趟吧。”
毕竟，宋绩溪的热度讨论已经是一星期前的事了。
江雅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决绝：“不知道。”
“嗐。”宋绩溪讪讪，不论她怎么说，江雅始终不赞成。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韩重：“大博主，你觉得呢？”
韩重情绪不高，但还是结合自己的经验分析道：“按照网络流量的矩阵推荐来讲，你就算现在立刻发布视频也晚了。”
他很客观，但这客观的现实也太过冰冷。眼见宋绩溪带着希冀的亮晶晶眼逐渐黯淡下去，他又赶紧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现在你有新的热点。”
创造新的热点，用新的热度炒出原来的那一拨关注，那就能达到新的热点。
“你上一次始终没有露脸，还有很多人对你保持着巨大的好奇心，如果能有新的事件出现，那么这次出圈会有很大把握。”
别人这么说宋绩溪可能会怀疑，但这人是韩重。
网络时代首批踩中流量风口的人，深谙其道。
“那我应该怎么做？上次那件事也是意料之外......”宋绩溪声音低了些，似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她晃晃脑袋，说：“我不太会这些。”
不太会，也不敢会。
那有些畏缩又带着懊恼的样子一下凿进了韩重心里，喉结滚动，韩重说：“我来，我可以。”
【青山】到了，徐徐的风撩动门口那簇热烈的月季，纯粹又坚定的承诺揉成细碎的阳光从叶间洒落，落在花下人身上，轻轻又郑重。
宋绩溪的心随着那光斑摇动了两分，忙错开高处那热烈诚挚的目光，攥紧江雅的手，一瘸一拐地走进门。
挖煤不知道又去哪儿打野了，被宋奶奶拎着扫把一通打，瞅见门口来了人立刻动作迅猛地逃离了第一战场。路过宋绩溪时，还颇为贱兮兮地模仿宋绩溪瘸腿的样子，抬起右前腿拐了两下。
那点说不清抓不住的情绪被这孽子气到九霄云外，宋绩溪推开江雅的手，咬牙走到挖煤的窝边，把它的猫窝甩到了门外。
一人一猫，隔门对望。
双方均是气势汹汹，最后以孽子败下阵来，龇牙咧嘴地跳上隔壁的高墙没了踪影。
宋奶奶跑到门口，对着它消失的方向大骂：“你个狗崽子，再抓老鼠就给我永远别回家了！”
宋绩溪跟了一句：“就是！驱逐出境！”
“噗嗤。”边上传来一阵憋不住的笑意，宋绩溪这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脸皮唰的通红一片，她猛地转身，差点没站稳，有些尴尬地朝江雅走去：“阿雅，我们今天在医院门口买的那个发糕还有吗？我饿了！”
看着那截泛着红意的脖颈，韩重笑意愈浓，连一旁的杨景都有些诧异问道：“能有这么好笑？小心，再笑被她发现了，肯定打死你。”
小时候饱受魔王磨难的杨景忆起往事，连耳朵都有些幻疼。他搓了搓耳朵，回到现下：“不过现在的宋绩溪可不会打了，她......”
话题没有延展，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
杨景咳嗽两声，朝韩重打个招呼，转身进屋去了。而韩重站在原地，收敛笑意，他思索着什么，跟宋奶奶道了再见。
他想，他知道怎么帮宋绩溪了。
接下来的小院热闹非凡，融媒体中心的工作人员扎堆一般地蹲在院里拍素材。根据他们的剧本，是要打造一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古籍修复人形象。
谢希文盯着剧本想了许久，予以驳回。
她对宋绩溪说：“阿溪，平时怎么舒服就怎么来，自在点就行。”
宋绩溪同意，她的脚还有些瘸，但生活已经能够慢慢自理。虽然明确告知自己当下的拍摄对家乡有利，但多年累积起来的恐惧还是叫她在面对镜头时，露出难以控制的僵硬。
“动作太僵硬，放轻松些。”
“说话不自然。”
“镜头不够好再补一条。”
原来作为旁观者时，看韩重来回奔走摆弄摄像机，心中只觉得好玩，现在到了自己身体力行，才发觉其中的门道一点也不简单。
宋绩溪时常紧绷着情绪，ng镜头多到有时连拍摄的导演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陪着笑，狠狠攥着手心，莹润的手指掐进肉里也不知道疼。
“不好意思，我再调整一下。”她侧身躲进了楼下的小书房。
小书房原本是宋云华最开始的工作间，后来院子整修扩建，就打通了另外一间房，变成了一间大通屋。一面是巨大的工作台，另一面是两排陈列柜，里面摆放着宋云华这些年做的花灯作品。
花灯包裹下，宋绩溪终于从无死角的摄影机下找到了喘息之地。
她有些懊恼地轻捶大腿，明明是自己愿意的，明明是自己同意拍摄的，却总是克制不住，总是耽误大家的功夫。
为什么控制不住那点情绪？
为什么总是紧绷？
以前那么喜欢镜头那么热爱拍摄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眼眶有些酸涩，她吸吸鼻子，想将那股子涩意压下去。
但......怎么那么没用！猛烈的情绪再度涌上来，断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宋绩溪心中骂道：真不争气。
窗外的阳光恍惚片刻，边上一盏灯忽然懂了。
宋绩溪顺着动静瞥了一眼，韩重拎着一盏有些粗糙的小狗灯站在边上，微微俯身，笑意盈盈地看向她。那一眼带着些懵，小狗和韩重似乎重叠在一起，暖洋洋的。
只见韩重不知道碰了什么开关，小狗灯的狗嘴里突然吐出一截舌头，那滑稽搞笑的动静一下戳中宋绩溪的萌点。
她没忍住笑出声，方才那点悲伤的情绪便荡然无存了。
“你怎么来了？”宋绩溪记得韩重这两天很忙，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剪视频，连饭都是拜托杨景给他送去的。
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终归是两天未见了。
“做灯啊。”韩重扬了扬手里的小狗灯，有些臭屁的对宋绩溪挑眉，“牛吧，进阶版无骨花灯，会开口的小狗崽子。”
说着，那小狗灯又摇摇晃晃地摆动着，不甚灵活的舌头一收一缩，怪是可爱。
宋绩溪接过灯，心情好了许多，她拨弄着小狗灯的脑袋，问：“怎么做的？”
韩重颇有些骄傲：“鄙人天赋异禀，甚是聪慧，区区小灯，不足挂齿，就赠与宋小姐了。”
美眸嗔怪，宋绩溪看向韩重，眼底都是笑。
韩重这才挠着脑门说：“联系了以前学过的一门非遗木工，在花灯里加了一点小机关。”那点小机关花费了他一整晚的时间，既要做到机关术，又要保证是纸片拼接，纸片没有木头硬，好多次都已失败告终。
他看了眼心情转晴的姑娘，又庆幸：还好自己没放弃。
“我本来在剪视频，想着一直用原来的总不够新鲜，就加了点特别的，刚好前几天和宋老师讨论了要不要对无骨花灯进行创新，所以就顺手了。”
“很漂亮。”宋绩溪诚心赞美。
韩重心中美丽，大方道：“喜欢就送你了，你还喜欢什么样的，我再去做。”
颇有些“为搏美人一笑豪掷千金”的意味。
宋绩溪失笑，举起灯，“这个就很好。”
韩重这才有些遗憾的收回那些豪情壮志。
“我刚才过来看见导演们在讨论修改剧本，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他没有提那滴泪，而是回到剧本，回到拍摄。
宋绩溪的笑淡了下去，想了想，她说：“是我的问题，我总是很僵硬，达不到导演想要的松弛温婉的效果。”
我有点做不到，她心里想。
韩重走进去，坐在宋绩溪旁边的空位，把她手里的小狗灯拿过来，把着小狗正对宋绩溪，问：“你想象这是一台摄影机，如果是我来拍摄的话，你会紧张吗？”
宋绩溪顿了顿，过了两分钟，她才缓缓点头，随即又摇头。
“好。”韩重把灯放下，又问：“如果是江雅呢？谢希文？或者杨景？或者奶奶？”
他的目光很炙热，里面难以满当当的认真几乎笼罩着宋绩溪，她又想了两分钟，这次，她坚定地摇头。
“因为他们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好友。所以你在他们的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不用担心出错，不用担心出丑，也不用担心......”韩重顿了顿，他仔细观察了宋绩溪的神色，才又继续道：“他们会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宋绩溪震惊地看向韩重，对方却从容不迫又带着坚定地继续说：“因为你信任他们，也因为你爱他们，更因为你也知道，他们爱你。”
那些陈年旧事总是会被翻出来的，宋绩溪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心里又总不住地后怕。在韩重口中听到那些事情的瞬间，她猛地产生了逃避的心理，不想拍了，什么都不想干了。
那场大雨又开始下了。
韩重敏锐觉察到周围低沉的气压，他抬手扶着宋绩溪的肩膀，迫使妄图躲进壳里的胆小鬼抬起头，他直直地盯着宋绩溪的眼睛，没说别的，就讲眼前：“宋绩溪，把摄影机当成你的朋友，自如的在它面前展现自己。你要记住，把它当成你的朋友，一如昨日。”
就像你刚拿起相机时那样，带着爱与它相见。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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