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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但我希望,我什么时候都在 ...

  •      “我跟江呈景怎么可能睡过?她孩子都那么大了!

      是不是前几天的事儿你觉得我给的教训还不够,那我就让项目继续停着……”

      把车停下后,慌慌张张解释的金宴之显然越急越说不清楚。他想过两个人过日子会有成千上万种起争执的借口,但从来没想过会是为了那个女人,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俩就算睡过她也可以有那么大的孩子啊!

      没事儿,都过去的事儿了,你照实说嘛,我不生气。”

      新婚的妻子把手抱在了胸前,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嘴巴高高地撅起来,那双穿着白袜子的脚丫也第一次摆脱了偶像包袱,高高地翘在了副驾驶座上,似乎是要为主人增添几分无谓的气势。

      就这样,她还说她不生气……

      “过去就没事儿,你要我说什么!

      不对…你该不会以为恒恒是我的孩子吧?”

      眼见着金总百口莫辩急得抓耳挠腮,林祯儿却只觉得对方行迹可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恒恒来恒恒去,对方叫得倒是怪亲热的,想到这儿,她就更生气了:

      “好!那你说说,她手上的纹身是怎么回事!那个太阳,咱家墙上有个放大版的!”

      等着丈夫解释的人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完,对方反倒安静了起来。不仅没有解释,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回过身重新启动了车辆,不发一言地朝家里开过去。

      那句关于纹身的问话,像盆兜头而下的冰水,让这位年轻的企业家忽然冷静了下来。

      直到进了家门,对方的手才像往常那样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伸手指了指餐桌,侧脸的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有一条刚蒸好的黄唇鱼和两碟爽口的小菜正冒着热气。

      “你先吃点东西,晚上应该没吃饱吧。”

      拉开椅子的人忽然带着些不容辩驳的压迫感,他的嘴角还是带着笑意,眼底却有种更深的情绪藏在眸光后面。

      鱼肉鲜甜,饭粒清香,被夹进碗里的茄子用咸蛋黄裹着蒸了,是西江最地道的家常菜。面前的所有都完美得不像话,如果不是刚刚在车里吵的那一架,林编剧觉得自己嫁进豪门的生活,简直比电视剧里的更加美好。

      她低头把碗里的食物吃完,发觉身边的人除了给她搛菜,半点也没动过桌上的食物。

      耐心等到妻子吃完,深吸了口气的金宴之才牵着对方的手,坐到了沙发上。他打开了办公的电脑,毫不避讳地露出了背景上那个与江呈影手上完全相同的纹身图案,柔声道:

      “这个图案,不是我和她旧情未了的证据。

      它代表着我少年时最好的朋友,那个人叫江呈旭,是她的弟弟。你之所以没有见过他,是因为十年前,他就在我们学校的登山活动里失踪了,过了整整四天才被警察找到,人早就凉透了。”

      丈夫的声音里有极力克制的悲伤和竭尽全力的平静,林祯儿咬了咬嘴唇,这个答案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当然,现在想到也没用了,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过了半晌,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呈景和那个女演员晚上的挑衅还历历在目,被偷拍扣屎盆子的愤怒也没能真的从心里过去。但关于这个太阳的真相传入耳中,她还是想为方才的不依不饶道歉。

      “他们姐弟,都是江伯伯的外室生的,在我们圈子里,叫二房的子女。江家斗得厉害,像他们这样身份的孩子有七八个,正房的几个子女都出息又跋扈。

      那年爬山,他们给我们指了条近路,十几岁的孩子满脑子都是要强不肯认输的劲儿,为了赢过那几个讨厌鬼,我们就偏离了队伍,走了那条小路,没怕多久江呈景就崴了脚。

      因为我个子高体格也更壮,所以由我背着他姐姐下山,他留在原地等我保存体力,但等我从山下回来,天已经黑透了…他的电话也打不通,再见到他,就已经在殡仪馆了……这画,是呈旭念书的时候,画在课本上的,每本他都画……”

      男人的话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的手点进了电脑的相册,似乎想打开以前的记忆,给新婚的妻子看看那位永远定格在少年时期的旧友,却又迟迟没有按下最后那个按键的勇气。

      垂下眸子的人没有说话,只抬起手一下一下抚着爱人的背。她明白这种失去挚友的痛,过了好一会儿,身边的人终于点开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打开了加密的文件。

      屏幕上有张与江呈景八成相似的脸,清秀地出现在了眼前,照片里的两个男孩看上去都不过十来岁,正穿着背心站在篮球场边,像说好了般笑出了满口的白牙。

      “你以前喜欢打篮球?”

      这句话是林祯儿脑子里转了又转,此刻能说出来的最合适的话了。她从未见过丈夫打球,除了日常见到他为了应酬,出门打高尔夫和骑马,剩下的空闲时间,对方都只泡在健身房里。

      “小时候我父亲教我打,后来就跟呈旭打。

      再后来他们都不在了,我也就没有再打过。”

      如果这世上有比自己更蠢更不会说话的人在现场,表现得也不会比她更糟了。林编剧的指尖又扣紧了掌心,该死,平时敲着键盘天马行空的那个脑子今儿怎么也转不动了。

      她的眼神在屋里转了又转,想打破这可怕的沉默,终于把眼神聚焦到了门口被巧姐拆好堆在一起的快递上,那里面有自己准备送给丈夫的生日礼物,再过几天对方就要生日了。

      虽然现在气氛不对场景不对时机也不对,但闯祸的人管不了更多了。她一个箭步起身走向了门口,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珠宝盒子,捧在手心里,嬉皮笑脸地朝沙发上的男人走了过去。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今天提前到了,你就提前打开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早拥有!早享受!”

      小小的木盒子打开后,有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在深红色的天鹅绒内衬上格外夺目。

      皱着眉看了半天也不敢确认的金总终于伸出手把那个东西拿了起来,仔细端详后,他哑然失笑地看着新婚的妻子,开始回忆起过往的人生里有没有比此刻更无语的时刻:

      “这是个…纯金的挖耳勺?”

      似乎意识到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脸上,尴尬的人嘻嘻笑了几声后抓起对方空着的另一只手,用力击了个掌:

      “经过我的观察,你经常会趁没人的时候,躲在角落里掏耳朵。

      我们金总当然不能用那些普通的挖耳勺,得用纯金的啦!你别看这玩意儿小,它保值得很。”

      这几句玩笑没有令现场的气氛更好一点,金总满头黑线地望着发现自己怪癖的妻子许久,直到对方在震耳欲聋的沉默里坚持不下去,起身跑上楼后,才回过神来。

      他现在的心情极其复杂,喜欢掏耳朵的怪癖被发现令人有些颜面扫地和难堪,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那个新婚的女人能对自己有这样的关注度,实在是令人有些可喜可贺。

      “祯儿,过几天的生日蛋糕你说要你来定。

      那蛋糕,总不是挖耳勺形状的吧……”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地涌进耳朵里,站在门口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里面冲澡的家伙。每年他的生日都是一场平阳难得大佬齐聚的商界聚会,他无法保证在那样的场合收到今天这样的“惊喜”,要如何做好情绪管理。

      林祯儿搓着满头的泡泡睁不开眼,过了会儿才含含糊糊的答道:

      “不……不是,你放心。”

      四天后,金氏每年场面最大的生日会如期举行,挽着丈夫的手走进会场的金太太耳垂被两个巨大的翡翠蛋面扯得生疼,却还是敬业地举起了手,和每个到场的人打招呼。

      今天的场面是她安排的,虽然场布和各路供应商都是金家用老了的,配合度都极高,但为了万无一失,她还是熬了两个大夜在群里沟通了好几遍方案和细节。

      目前看来,一切都很让人满意。直到宴会快结束的时候,那位不得不来,又无所适从的母亲提出了先走,并坚持不愿意要司机接送,在门口和她拉扯起来。

      “看到你过得好就行了,我回去有车可以坐,眯会儿就到家门口了,不劳烦什么司机了,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我吃不惯。”

      那双握了几十年粉笔的手有些粗糙,正极力推开她递过去的两个礼盒,想转身往外走。倔强的小老太太今天穿了最像样的裙子,还披了平时舍不得用的羊毛披肩,看得出来,是尽力想体面的出场了。

      只是母女两拧巴的相处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要如何对对方好,才能让彼此都自然舒服些。

      “阿姨还是拿着吧,这东西也算不得多值钱。

      这花胶我瞧着是白花吧?上次我回国带来了好几盒小须的金钱胶,怎么不给你妈妈拿上一点儿?”

      江呈景的声音恰当的出现,引得周围几个看见母女俩推推拉拉的富太太立刻遮住嘴窃窃私语起来。林祯儿穿着十二寸的高跟鞋像踩在刀尖上,有些狼狈地站在原地,跟母亲就这么尴尬的面对面站着。

      随便了,反正从小到大,比今日更难为情的场面她也经历得不少。那些人要笑话她就笑话吧,这鱼胶和补品都是家里平时绝不可能买的,自己说到底也只是想让母亲吃些好的。

      “妈妈怎么跟我们还客气呢?来了平阳让您自己回去,街坊邻居都要笑话你有个不懂事的女婿,咱可不能给那些人这个机会。”

      金宴之大步穿过人群走了过去,亲昵地挽住母亲,亲手打开了车门,又目送保姆车转过了前面的弯,回过身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才牵着妻子往前走。

      “你现在倒很爱刁难人。

      家里长辈都是几十年交情了,非得搅黄了大家难看才高兴?”

      两人路过江呈景的身边时,丈夫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搔首弄姿的江大小姐听见。

      “再有这样的时候,你就大声喊我过来。”

      丈夫握了握她的手,关切的眼神热烈又真切。

      “可我总希望,这样的时候你正好不在。”

      低头整理情绪的林祯儿声音低低的,却让身边的人身躯微微一震,她的话是真心的。越是和身边的男人相处的久,那些被自己关起来的自尊心就越爱冒出头角。

      悬殊的家境,云泥之别的社会地位,都让人自卑。如果这样的时刻,还不能将自己的难堪和窘迫小心翼翼的藏起来,每每都要对方来出头抱不平,只会让自己的不自信暴露得更彻底。

      “但我希望我什么时候都在,这样什么人都别想欺负你。”

      男人的回答来得快而有力,他笑着看向有些低落的妻子,将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揽入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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