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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日光之国23 ...

  •   两股恐怖的神力交锋,带来远非肉搏能企及的毁灭性破坏力。

      余波震荡,空气为之一寂,随后像被火燎烧的玻璃瓶,温度烤至沸点的那一刻——

      砰!

      宫殿化作粉屑,风一吹,散入四处。

      庞大的震响惊动主殿内所有神祇,祂们无不火烧屁股似的爬起,悚然望向声音的源头,眼底闪动焦躁与震撼。

      古老的神祇远去,祂们带走了毁天灭地的权能,而今留下的不过昔日辉煌的羽毛尖,但依旧能叫这些混吃等死的家伙目瞪口呆。

      伊拉仰头饮酒的动作一顿,身后的尾巴轻甩,这是祂格外兴奋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为何兴奋?

      濒临崩溃的西风,早已将吞咽入腹的信息吐露出尖儿,顽皮地钻进了祂灵敏的鼻孔。

      那是独属于香水湖的,潮湿迷醉的芬芳,其中还裹挟了些微阿尔忒兰的幽香。

      屏障破碎的“噼啪”声或响在耳畔,或脚底,离得太近,一时无法明晰来源,实力稍强的春神拉开宝石蓝的裙裾碎步踱至大殿正中,静默片刻,深邃的眼皮眯起。

      祂抬起纤细的颈项,望遥不可及的穹顶。

      只见一隙阳光从小洞照进,那儿,有个漆黑的小点,正陨星般坠落。

      春神为之一愣。

      “——轰隆!”

      在那双嫩黄色的眼珠里,众神窥见一只浑身渗血的乌鸦,毛发所剩无几,漆黑的羽毛和粉白的嫩肉被血液染得仿佛烈日灼灼燃烧,然而就在前不久,这只现如今凄惨的乌鸦还在以游刃有余的姿态和祂们谈笑风生。

      春情款款而来,掌控生命权柄之一的女神在极短的时间从孩子们口中捋清来龙去脉,弯起眼角后退。

      再退一步。

      “……”

      还是再退一步吧,会被脏污的血波及。

      对于这位素来温柔的春天在想些什么,显然没有任何一位能够顾及得了了,殿前的白色厚毯上,点点鲜红仿佛燃尽寿命的红花,神王已然化为原形,失去一扇翅膀的祂奄奄一息狼狈趴伏其间。

      春神趁着所有目光聚焦在神王身上,化作一片不起眼的迎春花,悄摸溜出苍白神殿。

      有嗅觉灵敏的察觉到狂风吹卷来极度危险的气息,仿佛被凶狠的存在撕扯下一块肉,也跟着奔命,最终只剩些看热闹不要命的,以及仗着实力强劲,觉得众神在场无人可战胜的狂傲家伙。

      时间切回不久前。

      彼时的神王自信狂妄,对自己的权能抱以千万分膨胀的信心,讥讽落败的小鸟,不过攒了几张底牌,就敢抱必死的决心,要与祂同归于尽。

      于覆羽一类神而言,命运的羽毛寄托半数生命和力量,好比日光之于人类,逆鳞之于有鳞一族,火焰之于金乌。

      失去命羽,便是命运的轮盘对其下以死的箴言。

      神要人类死,人类的灵魂就会碎成星点萤光;命运的轨迹要神灭亡,神只得敞开柔软的胸脯,流着泪接纳悄然而至的终结。

      神王右臂前探,五指利落收拢,一头金丝肆意在身后狂舞,大作的金光勾勒出祂幽邃若烈烈明日、嶙峋好似山岩的深刻面容。

      在这个动作之下,围罩在孔雀周身的屏障随之收束,变得越来越狭小。

      “这是我的权能之一,你在我手,在我的屏障里,就是一只渺小的蝼蚁、一只负隅顽抗的蝴蝶,我可以将你的生存空间挤压,”祂看见孔雀苍白的脸骤然爆发出惊人的气血,好像供给呼吸的器官被无形的力量绞杀,无比享受这一刻灭顶的掌控感,愉悦地哼起了歌谣,又慢慢松开五指,“自然也可以施舍你夹缝生存的可能。”

      “孔雀呀,我亲爱的兄弟,最初的那个我也曾设想——”
      “假如你是一只白眼狼,狠心不顾血脉同族,我就有一半的可能惨死于你陨石一般锋利坚硬的鸟喙与利爪,肠子也被一点一点勾扯干净。”

      愚蠢的猎手,还在傲慢地以为猎物面庞上浮现的红光,源自勾魂摄魄的恐惧,殊不知,沸腾的铁爪鹰钩已然瞄准你的肚腹。

      神王对于即将发生的惨剧毫无所察。

      “可惜,如我所料,你是一只可怜又蠢笨、脑仁只有拳头大的东西,竟真为了欺你辱你给你白眼的家伙,生生拔去自己的半条命,便利了我的行动。”

      “现如今,你再一次主动走进我为你设下的圈套,愚不可及。”

      神王走近,脸几乎贴在了半透明的屏障,俊美的面皮因癫狂的表情而显得丑陋。

      “祂们因你死掉,让我想想,时间的河水也无法接纳那么多有家不可回的亡灵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孔宣嗖忽勾起血腥的笑,这点笑容在这样的情况下,仿佛预示谁即将走去另一个未来。

      神王笑容一滞,眼底蒙上阴翳,近乎残忍地说:
      “笑什么呢,请不要担心,现在,我就可以送你去与祂们团聚,而那个美丽的小家伙,我会给他你所无法给予的一切,我要强迫他接纳我的宠幸,我要撕开他鱼肉一般娇嫩的身体,用我的……”

      猎物,弹出了獠牙。

      仿佛是只被拧断颈子的公鸭,前一秒还在猖狂炫耀自身博阔能力的乌鸦,下一秒被屏障里的孔雀隔空捏住了唧唧叫的大嘴。

      “嘎!”

      ——气堵进肚皮,撑得猝不及防的祂发出滑稽的,“咯”地一声。

      “你在,说什么?”

      孔宣逼近呆滞了的神王,随后就将碍事的屏障撕开,就像猎豹撕碎一张羊皮纸,祂捏爆了神王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嘴巴,霎时,血液与碎肉,还夹杂了细碎的森白牙齿,炸开了漂亮的血沫。

      孔宣嫌弃地把东西全部涂回神王的衣服。

      一根手指头探进紧闭的眼眶,无情扯开眼皮,一枚眼珠生生剜了出来,咕噜噜滚在地面。

      剧痛变成翻滚的大蛇,神王痛得抽搐,不可置信嘶吼:
      “怎么可能,不可能,你不是,你的命羽已经碎了,又怎么可能重新长出一根!?你不是孔雀,你是谁?!”

      西风不知何时溜达了回来,捂住屁股爆哭,指着没了嘴巴牙齿,只剩下一个眼珠子的神王怒骂:
      “你没脑子的吗?已经知道不可能再长一根了,当然是从阿塔兰塔那里拿回来的啦!傻逼傻逼!竟然还会以为一个男人能够怀孕生子,脑子有大包的家伙。”

      又冲恶鬼一般的孔雀大嚷:“祂想要你变成小三,你可不能轻易放过祂!”

      神王:“?”

      西风上蹿下跳,上蹿下跳。

      “阿塔兰塔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屁.眼连接大脑,小脑连接生*器的种马。”再一次捂着脸冲阴狠脸的孔雀作鄙视状,彻底疯狂的西风表示无所畏惧。

      我操你妈!

      “你也是个脑子有包的鸟,竟会惨败给这么个家伙,阿塔兰塔怎么就瞎了眼睛和你勾勾搭搭,漂亮的美人就该配英俊神武的大神。”

      见孔雀不反驳,西风更来劲了,瓜田里的猹似的跳来跳去。

      “阿塔兰塔已经快要醒来了,你要是再不快点踩爆这个色神的蛋蛋,我就要给阿塔兰塔介绍八百个比你更好看更强壮更……”

      又是一记撼天动地的爆破,黑魆魆的烟雾横冲直撞,强势撕碎啰里吧嗦毫无反抗之力的白云团,孔宣在黑与红交织的烈焰中踏出一步,衣袍猎猎,黑发癫狂若乱蛇,阴狠的神色活像死了八百年老婆。

      祂手里拎半扇鸟翅膀,犀利的眼珠恶狠狠咬住西风的贱蹄子。

      悚然一笑:“西风呐,我的耳朵好像出了点问题,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呢。”

      “我就要给阿塔兰塔介绍比所有存在都更加美丽强壮英武不凡魁梧有力能保护阿塔兰塔爱他疼他洗衣做饭奶他娃娃的你给他啦!!!”

      西风白着小圆脸蛋,头皮埋进了胃袋。

      “——咕咚。”

      “我好像有一点饿啦,我可以走了嘛?”西风甜滋滋地发问。

      孔宣满意地重新走回冲天黑烟,一脚踹飞瘫废墟里生死不知的神王。

      祂要在阿塔兰塔苏醒之前收拾好烂摊子,用自己脖颈和白肚皮处新长的最稚嫩的绒毛,为他筑一个安全、香甜、温馨又美丽的小窝窝。

      将他藏进去。

      *
      “兰萨,今年的夏天快要来了,你竟然还没有沉睡耶miamiamia……”

      西风抱着个大蜜瓜,瓜是孔雀赏祂的,瓜肚已经缺了个大洞,洞周遍布不规则的齿痕。

      西风蹲云朵边边,嘴里都是瓜瓤,腮帮子撑得老大,声音模模糊糊:“哇呀!房子里真热闹,你真的不进去瞧一眼咩muamua,biabiabiabia好次好次miamiamia——”

      很久以后。

      “嗝~”

      春神兰萨放下裙摆,为避免被四处飘飞的瓜汁弄脏身体,后退三步,三步,再三步。

      拂动的风中,毛茸茸的迎春花娃娃趴在了祂的王冠,叭叭解释爆炸的由来,听完后,兰萨凝眉,问着西风:“你何时知晓孔雀的回归,为何不告诉我?”

      “为什么告诉你。”

      兰萨的原型是座绿油油的大山,化作人身时无比高大,站在西风面前,后者脖子仰得快“啪嗒”一声断掉,麻溜爬起来,捏起一大坨云朵踩上去,叫它飘得和兰萨一样高。

      打个滚,舒服了。

      “西风无处不在,藏匿在角落的尾巴告诉我,象征生命的春神投靠了乌鸦,而我,虽然不喜欢孔雀,但更不喜欢乌鸦,又丑又臭,还自以为西风蠢笨得不知道祂在暗中帮助卡洛斯。”

      西风冷哼:“原本我可以长得高高大大,以一个成年男神的身份追求我的伊芙琳,现在却要变成一只断了尾巴的小风狗,才能乞求祂的一点爱怜与疼惜,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要权杖死得蛋蛋都爆炸出浆。”

      兰萨:“……伊芙琳究竟教了你什么东西。”

      西风对于不爱听的话选择性不听,扒拉两下花娃娃,搓圆捏扁。

      眼珠滴流转,张开血盆大口。

      “嗷呜!”

      兰萨轻飘飘拍开西风,说:“那好,请问我何时投靠了神王?”

      西风:“你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了吗?”

      “你又怎么知道了?”兰萨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冷冷地睨云上小孩模样的西风,“不如你实话告诉愚蠢的我。”

      这吹捧的话虽然不真实,但西风爱听,显得祂聪明,昂头挺胸说:
      “你没有投靠祂,那你为什么要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有关孔雀的秘密而生气?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告诉你因为祂被抢了老婆而狗急跳墙的。”

      西风:“……”

      兰萨叹息。

      “那我就进去看一看,希望场面不会太令我惊愕。”

      当兰萨的裙摆彻底消失在巨大的殿门之后,一只迎春花娃娃降临在西风眼前,用稚嫩的童音告诉祂: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纠缠伊芙琳啦,小风狗。”

      西风一点就炸,骂骂咧咧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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