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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救 ...

  •   冬夜总是寒凉。风笙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园中的花枝被惊动,整座沉睡的院子才刚醒过来,雪扑簌簌地掉落。

      风遇情将刚煮开的茶给风笙情倒了一碗,道:

      “你现今有什么,尽可问清楚了。”

      这三日的事情太多,如金丝绣线缠绕,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先是自己意外遭渡行堂暗算,冷霜何偏偏使出雷霆神功,若非笙儿及时出手,恐怕自己不死也落一身伤。

      此后她一直在追查修景珩的案件,才知袁氏与他的纠葛,那袁氏一向仗着丰庆侯的宠爱嚣张跋扈,修景珩不过是回了句话,便挨了好一顿挑剔。

      不过,这渡行堂果然是章书德手下的人,办起事来当真心狠手辣。莫非修景珩真的如世叔所说,是与十二绝有关之人,他们才会狠下杀手?

      “阿姐,你的伤好啦?”风笙情支吾半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见世叔出去找画那日你还在敷药呢。”

      风遇情只是点点头,皇甫子衿接口道:

      “女郎的伤并无大碍,定时服药便可。”

      “那个袁豁已招认了是他杀死袁氏,所有事情真相大白,女郎一番心机必然不会白费。”

      见风笙情依然不满,风遇情道:

      “我昨日去醉仙楼找的西子女郎,她便将袁豁与烟娘一事告知我,我追查下去才知,原来袁豁也是被袁氏利用,生气起来杀了表姐,罪有应得。”

      “至于那幅画,祖母此前和你说过否?”

      风笙情想到启程前祖母交代的事,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阿姐说得对,此次雍州一行,这才是头号大事。

      “糟了,大小姐。”

      狱中空无一人,袁豁的尸身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风笙情捏紧了拳头,抓住官兵大喝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烟娘呢?”

      这么一声大喝自是引来不少路人,那官兵哑巴吃黄连,谁知道烟娘那个女人在里面做了甚么?自己走了也就罢了,还留一条人命下来,这会就算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笙儿,住手。”

      听到阿姐呵斥,风笙情心中更是不忿,但只得乖乖听话。

      风遇情深深呼气,不知该作何反应。最后一日,为何偏偏会出此乱象?

      “去看看。”

      她风遇情决不能失信于人。还有两个时辰就是午时了,找不到证据,修景珩必死无疑。

      牢房阴暗,皇甫子衿已将尸身带去检验。风遇情环视四周,一切是与平日无异,这个牢房与关押修景珩的牢房一模一样。

      “昨日无人来看过他?”

      石墙边透着似有若无的天光,风遇情蹲下身,后面忽而传来一个声音道:

      “风遇情,州牧要见你。”

      一个人被押住跪在公堂之上,远远一看也可感到那脸上伤痕之触目惊心。一见风遇情来到,严墉便吩咐放开他。

      “女郎,三日已到。既然他是无罪,我便提前特赦,以表诚意。”

      只听咣当一阵乱响,修景珩便倒在众人面前。

      可怜这修景珩,前几日就是靠着活下去的意念强撑,现在一听自己能大难不死,反倒力气用尽了。

      “郎君!”

      众人顿时都紧张起来,忙上去查看他的伤势。

      风遇情点住他的穴位,大声道:

      “走!”

      待修景珩醒觉,已是深夜时分。房中空无一人,仅是苦涩药膳味弥漫,甚是幽静。

      他坐了起来,心中有些后怕,不知自己是否安全了,那丰庆侯一向杀人不眨眼,何以今日突然特别开恩特赦自己一命,这其中必有什么古怪。不过,既然活了下来,最重要的还是要把前几日的账簿数算清了。银子得进自己口袋才是银子啊!

      “你醒了。”

      一个声音猛地将他吓了一大跳,只见那神女正站在门口,如一尊观音像。

      “啊——是的。”修景珩忙不迭应道,“多谢女郎救命之恩。此等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修景珩今日在此发誓,日后若有用得着修某的地方,就算赴汤蹈火倾家荡产在所不辞!我就是一辈子赚不到银子,也心甘情愿!”

      “贱名何足挂齿。”

      这神女话里话外都这般冷清清,好像没有任何感情似的。

      “女郎呀,你既能出手相救我一个路人,自然非等闲之辈。既然女郎非等闲之辈,那自然是该请教‘尊姓大名’,而又何有‘贱名’一说?”

      听闻此言,风遇情抬头。正见修景珩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他脸上的伤痕尚未痊愈,月色下反倒像敷了脂粉似的。

      倒真是个能讨女人喜欢的角儿,难怪袁氏也爱与他买首饰。

      “风遇情,你叫我十三娘也可。”

      最后一声似是有些不安,修景珩见她这般黯然神伤,忙接过话头道:

      “原来是仪象门的风大小姐!久仰,久仰!今日修某有幸与女郎相识——”

      “我来是要问你一句话。”

      修景珩话语被莫名其妙地一断,心里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见她手中拿着那只银项圈,便又兴致勃勃道:

      “自然,自然!女郎,你是喜欢这只项圈,想我帮你再打一只?或是——”

      “你来雍州,是否仅是为了做生意?”

      风遇情这一问更是将修景珩说得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本身不过一个小本生意人,不做生意,还做什么呢?

      “当然啦,雍州可是宣国京都,王侯官爵,处处是银子呀!女郎,你们这些出身大门大派,自然锦衣玉食,但我们这些为生活奔波的小民,你也要体谅体谅嘛。”

      “你当真不知高栖衡为何杀你?”风遇情见修景珩茫然摇头,也没说什么,将床头的药推给他道,“记得喝药。”

      “我怕苦。”

      “待会我叫人取蜜饯给你。”

      季来之一见风遇情出来,便上前关心道:

      “如何,是否如我们推测那般?此人也与十二绝有关?”

      风遇情摇摇头。看修景珩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呆子,再多一个字,那便是钱呆子,倒也似乎真与章书德夺画一事沾不上边。

      “事到如今,唯有先去找慕容观主,从长计议此事。”

      若论雍州城内唯一可与渡行堂抗衡的江湖门派,当属云梦观。慕容观主一向慈悲为怀,普济苍生,昨日才宣告要开仓发粮。

      故今日,云梦观门口自是大排长龙,人流如织。

      檐上观望,季来之不禁感慨:

      “慕容观主不愧是一代江湖女豪杰。”

      “看。”

      只听门一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出来,她并非慕容观主慕容雪。

      “各位稍安勿躁,时辰已到,我们立即便会派发粮食。”

      这位女子的声音不高,但却如一阵穿堂疾风,所到之处皆为之所动。

      风遇情心中大感不妙。慕容雪一向凡事亲力亲为,即便有病于身,如此重大之事也必然会出面平息风波,此次竟然只有她的千金慕容梦得出面相见,慕容观主的病看来已是无力回天。

      一想到此,她从二楼一跃而下,正正落在“云梦观”那块金字牌匾前。

      一副棺材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饶是风遇情,也难以置信面前的事实。

      “家慈她——”

      慕容梦得不过喃喃自语,风遇情不知该如何言语,只得说了句“节哀”。二人漫步园中,云梦观的园景一向极为雅致,冬日雪后也有一番残色。

      “我知你此次前来是与我商议章书德一事。”

      冷霜何既抢走那卷画,必然会去寻找下一卷武功秘籍所在,他既使得出“雷霆神功”,自然最有可能是雷霆派弟子。当年的灭门案,想必也与渡行堂逃不了干系。

      “小姐,昨夜万安门外无端起火,故今日排队来领粮食的人多了不少。”

      “是意外?”

      “看起来倒是故意为之。那大火将整座驿馆都烧完了,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

      外面领粮食的人已经排成长队,一眼望不到头。

      “这位郎君,我的孩子才出生三个时辰,求求你行行好,多施一点给我……”

      一个女子正跪在地上哀求哭诉,没想到身后的有人将她挤开,忙不迭上前道:

      “郎君,女郎,我先来的!先给我!”

      正在门口发粮食的风笙情忙拉开那个人,呵斥道:

      “你莫要着急,这位夫人如此可怜,你难道连这一刻都等不及吗?云梦观既然能开仓施粮,必能保证人人有份!”

      那个人不满地哼了一声,排到那个哭诉的女人背后。修景珩看着后面络绎不绝的人,神色担忧:

      “今日这么多人,我担心粮食会不够。”

      “那怎么办?我可答应过他们,不能让他们饿肚子!”风笙情一听,派粮食的手一抖,吓得那对领粮食的母女连忙伸手来接,生怕漏了分毫。

      “我先去找女郎确认一下,你也别着急,就当歇会。若是真的不够,我便去找粮铺买些回来应急。”修景珩说着,走进门去。

      没等他说完,只听一声巨响,原本排队的地方不知为何被挤出了一大道岔口子。一个人躺在那里,雪地上早已沾染了鲜红血渍!

      不,那不是人,那是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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