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端王拦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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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辘辘的声音消失后，崔寻雁才意识到，周围的环境委实安静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此时虽已到了各家用晚膳的时间，街上的行人不会太多，但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连一点声息都没有。
崔寻雁掐了掐掌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待确认自己不会因为恐慌而做出错事后，才开始动作。她先将帷帽塞进马车自带的箱屉里，然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车前的帷帘。
崔寻雁连着深吸了好几下，才鼓起勇气，猛地一把掀开车帘。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崔望宽实的肩膀，他此时正定定盯着前方，身体遮挡住了眼前大半的风景。
原来，她们已到了回府必经的一条巷道中央，怪不得听不见街上商贩的呼声。
见崔望还在，崔寻雁狠狠松了一口气，偏头朝崔望盯着的方向望去。然后，她便看到了一个几乎要令她吐血的人——谢竟遥。
“崔小姐今日离府，又去了做什么？”他穿着一身深色玄衣，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堵在巷尾，语气依旧是他惯有的闲适悠然。
有那么一瞬间，崔寻雁有种想让崔望直接驾车撞过去的冲动。
她皮笑肉不笑地牵起唇角，道：“这上京城的一举一动，还真是一点也瞒不过殿下。”
谢竟遥摇摇头，径直走了过来。薄唇轻启间，懒散的嗓音从中流出：“非也，这上京城的一举一动，可不是本王能够知晓的。本王只是......在将军府周围安了眼线罢了，崔小姐只要一出府，就会有人告到本王面前。”
他说得直白，步子迈得也快，看这架势，竟然有想上她马车的意思。
崔望深情一肃，立马提剑格挡在了两人中间。冰冷的剑鞘贴上谢竟遥的脖颈，他冷声警告：“你若再上前，我便不客气了。”
谢竟遥站定，挑了下眉，缓缓望向他身后的崔寻雁，“怎么？崔小姐这是不欢迎本王去你府上做客？”
“怎么会？”崔寻雁笑着说道，却丝毫没有让崔望将剑移开的意思，“只是我与殿下皆是未婚，同乘一辆马车，恐会惹人非议。”
“本朝民风开放，何曾有过这样的规矩，本王竟从不知晓？”谢竟遥面上闪过一抹疑惑，补充道：“就算有，本王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崔寻雁嘴角抽了抽，她好像也确实未曾听过晟朝有过这样的规矩。
坏了！她将前世印象里的古代规矩给带入了。
“啊哈......是吗？那可能是臣女记错了。”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装傻，然后话锋一转，“话说殿下今日怎会独自出行？您身边的侍卫呢？”
好在谢竟遥也并未深究，他就这么顶着崔望横挡过来的剑鞘，脸上表情化作沮丧，道：“说起来有些丢人，街上人太多，走散了。”
这委屈的表情，再配上他那一副男女通杀的容貌，还真就有点儿楚楚可怜的意味。
可崔寻雁能信他就有鬼了，更何况谢竟遥装得也没多认真，虽然嘴里说着示弱的话，可那眼神，分明就是势在必得。
她脸上假笑依旧，问：“那殿下现在打算如何？”
“此处离王府太远，本王可不想走着回去。还好及时想到了崔小姐今日出府，本王便早早在这必经路上等着，准备蹭下崔小姐的马车。”说到这儿，他面上浮现一抹哀怨，“谁知这一等，竟到了晚膳的时间，本王在此处忍饥挨饿，崔小姐不打算请本王吃顿饭吗？”
真不要脸啊，崔寻雁心中暗骂，嘴上却说：“府上吃食简陋，怕会怠慢了王爷。不若这样，臣女去车行为殿下租上一辆马车，送您回王府？”
“你好像很怕与本王扯上关系？”谢竟遥摸了摸下巴，突然道。
“殿下言重了，王爷于将军府的恩情，臣女永远不会忘却，只是......”崔寻雁撇过谢竟遥身上用料考究的衣服，再看向他腰间触手生温的羊脂玉佩，“实在是怕府中的粗茶淡饭，入不了王爷的眼。”
“崔小姐多虑了，本王从不挑食，倒是崔小姐这般推三阻四的，莫非是府上藏了些什么，害怕本王发现？”
崔寻雁袖中的手悄然握紧，从前她只知道谢竟遥难缠，却没想到他竟是一块儿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看这模样，今日他不跟着她回府，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殿下今日是一定要去将军府用膳吗？”她最后问道。
谢竟遥点点头，“本王今日，还就只想吃将军府的饭。”
“崔望。”崔寻雁笑道，“让他上车。”
“小姐！”崔望一愣，充满敌意的眼神在移到崔寻雁身上后，变为了满满的不赞同。
崔寻雁安抚地看了他一眼，重复了一遍，“让他上车。”
她转头又看谢竟遥，下了最后的预防针，“只是殿下，臣女有言在先，府中今近日确在缩减用度，饮食简单，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殿下海涵，莫要怪罪。”
崔望咬咬牙，狠狠瞪了谢竟遥一眼，然后收回长剑，侧身让出了车门的位置。
那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情愿。
谢竟遥这才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道：“崔小姐客气了，客随主便，本王又岂是挑剔之人？”
但愿吧，崔寻雁撇撇嘴，重新坐回马车，只是这一次，却不能像之前一般不顾形象了，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
谢竟遥手长脚长，扒着门框一步就挤进了车厢。马车内本就不大，但平日里崔寻雁与萤文同乘，也有十分宽敞的活动余地。
可谢竟遥一进来，这空间瞬间就变得闭塞起来，他手脚蜷在那里，看起来颇有些憋屈。
自找的，崔寻雁暗道。
车帘顺势落下，不知是不是崔寻雁的错觉，在空气中淡雅的熏香里，她闻见了一抹极淡的血腥味，难道是今日给那位夫人清理伤口时，不甚染上的？
可方才她怎么没有闻见？
崔寻雁想要检查一下衣服，却又碍于谢竟遥在，不好动作。只能眼睁睁感受着马车重新行驶上路，不甚自在地往后挪了挪。
谢竟遥看了她一眼，然后歪歪斜斜地靠在了车壁上，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端得一副慵懒模样。“还未恭喜崔小姐，今日册封县主。”
“陛下念及父亲功勋，赐此殊荣，臣女感激不尽。”崔寻雁作势冲着皇宫的方向鞠礼。
“呵。”谢竟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县主对皇兄如此敬重，为何却对本王如此不耐烦？怎么说本王也是崔小姐的恩人，不是吗？”
确实是恩人，逼迫而来的恩人。
谢竟遥当初不请自来，以胁迫姿态逼她认命，这才有了后来合作一说。但崔寻雁也承认，她确确实实是承了谢竟遥的好处，才能在宗祠对峙那日，站得绝对的上风，如果没有后来遗书一事的话......
可谢竟遥如此几次三番来上门找事，次次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任谁也不会高兴的起来。
而这，已经是谢竟遥第二次问出这样的问题了，崔寻雁索性也不装了，她知道谢竟遥不会拿她怎么样，语气便淡了下来：“殿下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要强人所难？我答应过殿下的事，我自会做到，不需要殿下几次三番上门查验。”
谢竟遥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看着崔寻雁的眼神有些戏谑，他轻声开口：“我这次前来，可与边驿台无关，本王只是觉得，这将军府内有某些特别的东西，让本王......总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
崔寻雁沉默了，她知道自己这“莫名”的敌意已经被他察觉，于是默默垂下眼帘，不再接话，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谢竟遥似乎也无意继续这个话题，他换了个姿势，寒暄道：“将军府近日，可还安好？”
“殿下一会儿去了便知道了。”崔寻雁有些冷漠地答道。
谢竟遥却仿佛没看见她的态度，继续道：“崔小姐方才说府中用度缩减，本王还以为，是将军府事遇到了什么难处。”
崔寻雁看着手边不断飘荡的车帘，感受着一缕缕凉风飘入，吹散了车内的血腥气，她道：“父母双亡，族人觊觎，家中仅剩我和幼弟，自然需得俭省些，以备将来。”
谢竟遥被这话说得一哽，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能说什么，说她懂事？说她未雨绸缪？说她体念幼弟？算了吧，怎么说都显得像是在说教，招人厌烦。
还是闭嘴吧。
这种难言的沉默一直持续到马车驶至将军府门前。
“小姐，到了。”马车停下，崔望在外面沉声禀报。
崔寻雁应了一声，正准备起身，谢竟遥却先一步动了。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下了马车，站定后，竟转身朝她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扶她。
“蹭了崔小姐的马车，这点举手之劳，还是做得的。”
崔寻雁愣了下，犹豫片刻后，扶着他的手臂下来。在原地站稳后，她转身面向谢竟遥，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
崔望僵直地站在一旁，瞪着谢竟遥，牙都要咬碎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端王拦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