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开源节流(修) ...
-
饶是心中早已做好准备，崔寻雁也万万没有料到，这偌大一个将军府，竟然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
“姑娘，八百两其实不少了。”全叔面色凝重，颇有些捉襟见肘的难堪。他继续说道：“一般来说，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也只有三五两罢了，只是......我们府上的花销比较大......”
崔寻雁所说的少，其实是相对于她想要做的事而言的。可当她听见全叔说寻常百姓一年才只能赚三五两后，才终于体会到了一些“何不食肉糜”的无知。
她对这个时代的货币，好像......根本就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向全叔虚心求教，毕竟想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她就不可能离得开银钱。
在晟朝，米价为20文一斗，普通成年人一年大约消耗8到9石的粮食。一石等于60升，一斗等于6升。那一年也就是80到90斗的消耗，1600到1700文，一两多的白银。
八百两，是足够400多名普通百姓一年口粮的数量。。
这么一说，崔寻雁顿时就有概念了。她在心中暗暗咂舌，继续听全叔说起府内的开支。
“从前，府中还有将军每月的俸钱以及宫中的赏赐补贴，如今这些都可以不用算了。”全叔神色滞了滞，继续道：“府上现在的进项主要来自封赏的几家田庄和城中的铺子，每年出息大概能有两千两，至于支出......”
“......上下仆役的月钱，日常用度，人情往来，房屋修缮等等，一年少说也需要一千二三。而姑娘每日的汤药.......是最耗银钱的。”
萤文在一旁小声补充：“姑娘，您那一帖药里便有老参，灵芝等物，一月下来，至少也需五六百两银子。这还只是寻常时候，若遇天寒或您身子不爽利时，用药还得更精，花费也要翻倍。”
崔寻雁默默计算着，心越来越沉。每年两千两的进项，光是固定支出就已勉强持平，就这还没算上可能添加的药费和其他意外开销！
“也就是说，我们府上如今已是入不敷出，全靠老本在撑着了？而我这身子......”她绝望地看了眼自己纤细的手腕，哀叹一声：“我这身子，还是个填不满的药罐子。”
虽然已比刚穿过来的时候好上太多，但仍旧离不开汤药。
而且，如果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是两个世界的身体在渐渐融合。那么她隐隐能感觉到，融合已经完成了，日后身子再想要好转，就必须得靠人为干预。
这就好比一具健康的身体和一具病秧子身体中和，新组成的身体既不会彻底好转也不会病得很严重。
好在，她对这方面还算擅长，只是研制新药免不了要多一笔支出罢了。
全叔和萤文都默默垂下了头，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崔寻雁却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依旧在心里盘算着，哪怕先不论府内的开支，就是日后盖忠带着那近百名士兵脱离行伍，前来投奔，她要准备的银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何况还有探查父亲战败真相的花销......她不能指望从边驿台那里探得消息。说到底，那是皇帝的产业，按照皇室现在对将军府的态度，虽然使用起来便利快捷，但还是尽量不要用它来获取有关崔将军的情报为好。
毕竟她能知道的消息，皇帝也可能会知道，要用也只能用它来拦截或销毁情报。
甚至，崔寻雁心中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崔赫元手握重兵，掌管边境和边驿台，又是帮先帝收复天下的功臣，深受百姓爱戴。可谓是功高盖主，权势滔天，刚坐稳位置的皇帝不会对其产生杀心吗？
但如果杀父仇人是皇帝，她这仇还怎么报？谋朝篡位吗？崔寻雁仔细想了想，她目前可没有这个兴趣，现在思考这个问题还太早了，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再想办法吧。
崔寻雁揉了揉额角，眼下最重要的，是赚钱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和情报网。
在古代，打探消息最好的产业是青楼，她开不了也不想开，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酒楼了。如今她手下并没有适合做酒楼的铺面，还需要重新盘一个。
而据她了解，想要在上京盘一间好一点的铺子，她手里的钱就要出去一半！
真是处处都离不开钱啊！
沉默发酵许久后，崔寻雁才理清思路再次开口：“既如此，坐吃山空绝非良策，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寻出一条财路来。我记得家中的几间铺面皆在上京繁华地带，一年盈利断不可能只有这点儿，或许还有提升的可能，明日我想出府去看看。”她拍了拍手下的几本账册，转头望向全叔，“全叔，我还想去京郊的庄子上看看。”
“可以的。”全叔应道。“老奴看账册中田庄的收成还算稳定，明年或许可以种一些更值钱的药材或作物，增加盈利。如今百草堂可以为我们所用，倒是便利些。”
崔寻雁只是略一思索，赞同道：“此法可行，我记得家中还有好几处田庄在外地，路途遥远，就劳请全叔派人去瞧瞧了。”
“是。”
她又转头看向萤文，“这几日全叔和我都有事要忙，府内的事宜暂且就交由你来料理了。”
“姑娘，我、我......”萤文一惊，下意识想要推托，却又意识到府中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能担任这类职务了，一时竟结巴起来。
她从来没有当过一府管事，万一办砸了......
崔寻雁看出她的想法，目光坚定，语气更是不容置喙，企图通过这种方式给予她信心：“只是暂时打理而已，不会出什么差错。银钱方面，光是开源恐怕不够，从明日起，府内用度一律缩减，那些华而不实的摆设、用度，能省则省，月钱和赏赐一律照旧。快入冬了，每人分得的炭火和冬衣定要备齐了，不能失了人心，还有我的汤药......也不能断。”
她清楚，府中上下，就她的花销最大，偏偏这药不能停。若是连她都倒下了，将军府便就真的无人支撑了。
“暂时就这些。”她安抚着萤文，交代道：“别怕，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来问问我和全叔。只是辛苦你们了，待事成之后，该给你们的我一样也不会少。”
恰巧这时，外出办事的崔望回来了，他扫了眼地上的账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边走边问道：“从边驿台拨给你的银钱呢？”
崔寻雁一怔，视线落在了缓步走来的黑衣男子身上，“那笔钱，都用来还父亲的旧债了。”
“将军何曾欠......”他下意识答道，突然又想到什么，语气一顿，“是端王？”
崔寻雁点头，“昔日端王曾提及，父亲撞毁过他的一辆车架，我派人打听后发现确有此事，便用那笔钱抵了债。”她无意识抠紧账本，“不过你放心，这笔钱我会尽快补上，不会耽误边驿台的运转。”
她这种行为，应该算得上是挪用公款了吧。
“不急，边驿台眼下还算宽裕。”他在全叔身旁站定，淡道：“他们都有安排了，那我呢？”
“啊？”崔寻雁愣了一下。
“我的差事呢？”崔望的语气透着几分不耐。
她这才明白，原是崔望见全叔和萤文都已有了新的安排，便询问自己的去处。
可崔寻雁仔细想了想，发现确实没什么事务可以让他去做的，况且崔望还要兼顾边驿台，于是便道：“你同我一起去巡查田庄铺面吧，我担心会有人生事，有你在，我安心一些。”
崔望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好了，都安排好了，去库房看看吧，希望还能剩些值钱的东西。”她语气一松，起身就要往库房去。
崔望眉头一蹙，打断了她的动作：“你让我将张平的尸身带回来，如今人已在后院。”
崔寻雁一顿，她竟是忘了，还有这样一桩事。
她将取下来的斗篷往身上一披，问道：“他家里可有人闹事？”问的正是他那个赌徒儿子和卧病老母。
崔望摇头，“并无，他家里人还不知他死了。”
崔寻雁明了，“那先带我去看看吧，等处理完尸体再去库房。全叔，你先带着萤文去库房吧，我晚点就到。”
“是。”两人应道。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崔寻雁和萤文便来到了后院。
张平的尸身用一张草席卷着，藏在后院偏处的一棵银杏树下，只是他们谈话的这间功夫，草席上已然落了数十片叶子和几颗果实。
崔望几步上前，掀手揭开草席，上面的果子叽里咕噜滚落下来，露出里面的景象。
那是一具十分可怖的尸体，尸身仰面躺在地上，头颅一侧鲜血淋漓，从伤口处流出的暗红发黑的血迹染了半张脸，与碎发凝结在一起。他面容扭曲，双目圆睁，嘴角残留着干涸的灰白色泡沫。
崔寻雁目光一凝，下意识向前几步。
“你也觉得这尸体不对劲，是吗？”崔望冷声问道，刚想说要不要寻个仵作，就被崔寻雁的动作堵住了话头。
只见崔寻雁蹲在尸体一侧，伸手执起了僵在面前的一只手臂。过了一会儿，她又转头脱去了他的鞋袜，面色更加凝重。
崔望蹙眉，走到她身旁：“你会验尸？”
“不会。”崔寻雁摇头，重新举起那只手给他看，“但我认得这个。”
崔望眯起眼俯身凑近，一股微微酸腐的气味飘入鼻间，尸体已经臭了。而崔寻雁要给他看得，正是那青黑色指甲间，隐约可见的白色粉末。
“这是......砒霜？”崔望惊道。
“不错。”崔寻雁缓缓放下手臂，“我曾在书中看过，凡服毒死者，口眼多开，面紫黯或青色，唇紫黑，手足指甲俱青黯，口眼耳鼻间有血出。”她边说，边一一指向对应处，除了最后一句，其余几处皆可对上。
“原本我还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毒，可看到他指尖的残余毒药后，我才确定了，是砒霜。”她说完，伸手摸向张平的衣襟和袖口，从他身上翻出一小包毒药，在崔望面前扬了扬。
“进府后，张平身上的所有物品都被搜刮一空，绝无半点儿私藏砒霜的可能，而看守庭院的人也都是签了死契的忠仆，吃食更是经过层层筛选，不可能遗漏，所以......”她看着崔望，“是在崔府出的纰漏，有人跟他说了什么，还塞了毒药让他自尽。”
“为什么要这么做？”崔望蹙眉。
“不知道。”崔寻雁捏着小小的纸包，眸光微凝，“不过肯定是为了害我。”
崔望下意识白了她一眼，“废话。”
崔寻雁奇道：“你在教训我？”
青年一愣，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耳畔诡异地泛起一抹红晕。
崔寻雁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想叫他难堪，便把谈话拉回正轨：“但他必是没有按照对方的指示去做，在毒发前撞柱了。或许，他并不是撞柱而死，而是毒发身亡......”她顿了顿，说道：“不管怎么样，将尸体处理好，不要叫人看出差错，另外......安顿好他的家人，送出上京，离得越远越好。”
“是。”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开源节流(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