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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轻易放过? ...

  •   崔寻雁愣了下,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竟遥观察着几人的神色,继续道:“那日严医师来府诊脉,随行车夫与药童共计五人,可他离开时,身旁却只剩了四人。”

      “这少的一人,去了何处?可在你府中?”他目光黑沉,死死盯着崔寻雁。

      崔寻雁听完他的问话,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自离开云贺楼起就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谢竟遥察觉到了她与百草堂之间的联系。

      可人终究是一种抱有侥幸心理的生物,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就永远不会死心。而即便到了现在,崔寻雁脑中都还在思考着狡辩的可能性,

      但眼下,狡不狡辩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殿下在我府中安了眼线?”她听见自己这么问。

      谢竟遥蹙了下眉,声音有些发冷:“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说谎,我会知道。”

      崔寻雁死死捏紧拳头,强烈的不甘几乎要将她淹没。

      第二次了,今天第二次了......

      先是崔世镜以母亲遗书作为要挟,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公道和钱财,现在谢竟遥又逼着她承认与边驿台的接触。

      她似乎总是被逼着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是因为还不够强大吗?

      “既然你不愿说,那我替你说。”谢竟遥坐直了身子,示意一旁的侍卫换上新茶,那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下方的几人。

      崔寻雁也是这时才发现,谢竟遥原来是个身量很高大的成年男子,且还是权势滔天的那种,只需一句话,就可以将她辛苦拼凑起来的家彻底销毁,甚至夺走她与家人的生命。

      她突然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感到厌倦。

      谢竟遥讨厌的声音还持续在耳边响起:“崔将军丧礼结束的第二日,盖忠来府上寻你,你从他那里得知了与边驿台接触的方式。紧接着,你安排富商散步谣言,诱使崔承志相信有人低价急出货物。同时,你还在府中大量遣散仆役,迫使张平与崔承志合作。”

      他看了眼脸色异常难看的崔寻雁,继续道:“你的人提前埋伏在云贺楼,待他们交易时闯入,人赃并获。而当天,你让身边的的萤文进入百草堂......”

      “够了!”崔寻雁忍无可忍,提高声音道:“我明白殿下所指何事了!是,我那日是接触了边驿台,但另殿下失望了,我并没能完全接手。”

      谢竟遥沉默下来。

      他静静盯着崔寻雁看了一会儿,而后端起茶盏,轻轻撇去上面浮沫,氤氲的热气柔和了他过于锐利的眉眼。

      这短暂的沉默似乎比之前的逼问更令人难以忍受,崔寻雁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冲击胸腔而发出的沉闷声响。

      她后知后觉有些忐忑,是......太冲动了吗?

      过载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几乎让她忘记了眼前的人是可以掌握生杀予夺的当朝王爷。

      就在她以为谢竟遥不会再开口时,迟来的问话才终于响起。

      “哦?”他放下茶盏,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没能完全接手?此话怎讲?”

      崔寻雁松了口气,也知道此刻再如何隐瞒都毫无意义,索性直接开口,声音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疲惫:“边驿台并非铁板一块,也不是找到门路就能随意指使的,想必殿下也能猜到,他们对我这样的继承人......并不信服。”

      她自嘲地笑了下,继续道:“我目前只能接触到外围的几条线,知晓了一些驻点和获取情报的途径,当然,还有从上京通往边境的驿站使用权,至于真正核心的运作和中心人脉,岂是我一个刚刚找上门去,毫无根基的孤女能轻易触碰的?”

      她毫不避讳地迎上谢竟遥审视的目光,嘴角讽刺的弧度拉得更大:“殿下若是指望我能吐出边驿台的机密,或是借此掌握这股力量,恐怕要失望了。他们肯让我知晓这些,或许......看的还是先父当年留下的一点情分,或者,只是想看看我这位继承人,究竟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谢竟遥似是有些无聊,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不规律的闷响,“倒是没有说谎。”

      崔寻雁心下一松。

      “但也不全是真话。”

      她的心脏再次缩紧,崔寻雁蹙眉问道:“殿下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谢竟遥哼笑一声:“矛不矛盾,你心知肚明。崔将军和边驿台之间的关系可不是有些情分这么浅薄的,至于你身后的这位,怕也不是简单的相识吧。”

      “先父戍边多年,与三教九流打过些交道也不足为其。”

      崔望更是直接上前,不甚标准地行了个礼,直视着谢竟遥:“你说的不错......”

      “崔望,休得无礼!”崔寻雁厉声喝道,生怕他说错话引来杀身之祸。

      崔望看了她一眼,抿了下唇,固执说道:“崔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我结草衔环,庇护他的儿女和宅邸,以作回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谢竟遥无视了崔望,歪着脑袋看向崔寻雁,“是你说过的吧?”

      崔寻雁咬了咬牙,回道:“殿下相救之恩,臣女不敢忘却,但,但殿下当时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现在还不过半月......”

      崔望还想再说话,被她用眼神制止。

      而她自己的表情则变得有些纠结,似乎在担忧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

      “放心,我从不食言。”

      崔寻雁松了口气,道:“那还请殿下再多等些时日,待我接触到边驿台核心,自会向王爷禀明事情经过。”

      谢竟遥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疑惑,“我今日前来其实只是想了解事情进展罢了,可如今有一件事让我想不太明白,怎么说我也帮过你,还是你生意的投资人,为何......你会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崔寻雁愣了下,仔细一想,她似乎确实对谢竟遥太过提防。

      可这不能怪她,实在是二人初次见面时,谢竟遥给人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的,一字一句将人往陷阱里引的上位者形象,是她这种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人,最厌恶的一种。

      或许,她还有点怕他,这就类似于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类行走在草原上,碰见了比自己强大数倍的野兽,内心的防御机制被动触发,化作恶意无意识地攻击对方,保护自己。

      再加上今日在崔世镜那里受挫,导致谋划许久的计划没能完全落实,她这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外泄。

      意识到这一点,崔寻雁连忙开始调动自己强大的情绪调节能力,将外泄的情绪收拢。

      穿越之后的每一次情绪失控,似乎都因眼前的这个人而起。

      “臣女只是久居内宅,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罢了。”她解释道。“王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谢竟遥嗤笑一声,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他毫不客气道:“你布下此局,只是为了除掉张平,摆脱债务吗?”

      “不全是。”崔寻雁坦然答道,“张平伙同外人,陷害主家,自然要付出代价。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立威,需要向所有人证明,我将军府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即使没有父亲庇佑,我们依然能在上京城中站稳脚跟。”

      她看了眼谢竟遥,继续道:“我本想将边驿台当做靠山,可如今看......殿下今日问话,其实早已知晓答案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殿下明察,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保和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物品,从来没有想过与殿下为敌。”

      谢竟遥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可那道目光却是落在崔寻雁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额角淌下的汗珠上面。

      “你倒是聪明。”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这威倒是立得不错,上京城怕是很快就会知道,将军府这位小姐,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站起身,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崔寻雁完全笼罩。

      “那殿下认为,这是好还是不好?”崔寻雁毫不避讳地问。

      “好,也不好。”谢竟遥模棱两可道。

      他踱步到崔寻雁面前,微微俯身,一股极其清雅的淡香扑面而来,另人心旷神怡。可他的声音却是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崔寻雁,你好自为之吧。记住,你还欠本王一个解释。至于边驿台......”他直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接触到的或许只是外围,但边驿台肯让你接触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这趟浑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小心,别淹死在里面。”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径直离开了前厅。

      崔寻雁僵立在原地,直到那压迫感十足的脚步声带着他的侍卫彻底消失,她才猛地松懈下来。

      就这么放过她了?崔寻雁有些难以置信。

      谢竟遥这是不仅没有深究她的隐瞒,还默许了她与边驿台的这点联系?

      这突然其来的转折,非但没有让她感到轻松,反而让心头那根悬着的弦绷得更紧。

      谢竟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前路就如同一条迷雾缭绕的迷宫,岔路众多、布满荆棘,一不留神还会跌入深渊,粉身碎骨。

      可她却不得不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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