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笈：渡灵行》孟小昭

18、红线囚笼

　　绣楼的楼梯腐朽不堪，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像随时会坍塌。林砚秋握着《百鬼笈》走在前面，沈青紧随其后，罗盘的青光在前方开路，驱散着缠绕的红丝线。二楼走廊弥漫着浓郁的腐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霉味，墙壁上挂满了未完成的绣品——全是男人的脸，表情痛苦扭曲，丝线里渗出黑色的怨气。
　　“这些都是……被她缠上的男人？”沈青声音发颤，指着一幅绣品，上面的人脸竟与镇上刚失踪的货郎一模一样。林砚秋点头，灵视中看到那些绣品里禁锢着微弱的残魂，正发出无声的哀嚎。“她把人的生魂绣进布中，让他们永世承受痛苦，这是她的复仇方式。”
　　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沙沙”的绣花声。林砚秋轻轻推开门，只见房内摆着一张巨大的绣绷，绷上绷着块黑布，一个穿蓝布衣裙的女子正背对着她们刺绣，手中的红丝线在黑布上翻飞，每绣一针，黑布上就浮现出一张新的男人脸。
　　“柳绣娘前辈。”林砚秋轻声开口。女子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她的面容苍白如纸，眼睛是两个黑洞，里面缠满红丝线，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容：“终于有人敢来我的绣楼了。你们是来帮我完成《负心图》的吗？”
　　“我们是来帮你解怨的。”林砚秋举起《百鬼笈》，“周子谦背叛了你，你恨他我能理解，但这些无辜的人不该被牵连。”
　　“无辜？”柳绣娘突然大笑，笑声尖锐刺耳，“天下男人皆负心！他们看到漂亮姑娘就会变心，看到权势就会抛弃发妻，凭什么不该受罚！”
　　她猛地挥手，无数红丝线从绣绷上飞出，缠向林砚秋和沈青。沈青连忙转动罗盘，青光与红丝线碰撞，发出“滋啦”的声响。林砚秋则摇晃镇灵铃，清脆铃声震得红丝线微微颤抖。
　　“你看！这是周子谦的信！”林砚秋突然想起玄机子给的绢册，从中翻出一张泛黄的信纸，“他不是故意背叛你，是被县令逼迫的！”
　　柳绣娘的动作顿了顿，红丝线的攻势减弱：“信？他有什么话好说！”林砚秋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潦草急促：“绣娘，我中举后本想立刻娶你，可县令以你家人性命要挟，逼我娶他女儿。我已暗中安排人送你离开，待我找到机会，必回来与你团聚。”
　　“骗子！又是骗子！”柳绣娘眼中的红丝线暴涨，“如果他真心待我，为何不亲自来接我？为何让我在古宅等了三个月，等来的却是他大婚的消息！”她操控红丝线缠住信纸，将其撕成碎片，“我不信！我只信我看到的！”
　　红丝线突然变得狂暴，缠向沈青的罗盘，罗盘发出“咔嗒”一声脆响，指针应声断裂。沈青惊呼一声，被红丝线缠倒在地，红丝线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就要缠向他的脖颈。“沈青！”林砚秋冲过去，用《百鬼笈》的金光斩断红丝线，将他拉到身后。
　　“你们惹怒我了！”柳绣娘的身影变得模糊，化作无数红丝线，与绣绷上的黑布融合在一起。黑布上的男人脸发出凄厉的嘶吼，从布中伸出手爪，抓向两人。林砚秋举起《百鬼笈》，书页上“解怨咒”的字迹发出金光，形成一道光盾挡住攻击。
　　“怎么办？她的怨气太强了！”沈青焦急地问，试图修复罗盘。林砚秋灵视突然捕捉到绣绷下的暗格，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暖光：“那里有东西！是她的遗物！”两人趁机冲过去，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支银质绣针，针尾刻着“柳”字，还有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
　　银绣针刚接触到空气，就发出一道白光，与黑布上的怨气碰撞。柳绣娘的声音带着痛苦：“我的绣针……”林砚秋握紧绣针：“这是你和周子谦定情时他送你的吧？他说要让你用这支针绣你们的嫁衣。”
　　黑布上的怨气剧烈波动，柳绣娘的身影重新凝聚，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可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阴冷的笑声：“有趣，‘红线怨’果然名不虚传。”一个穿黑斗篷的人影破窗而入，手中握着一把骨刀，“柳绣娘，你的怨气正好炼制成怨丹，跟我回拘灵教吧！”
　　柳绣娘的怨毒瞬间转向黑衣人：“拘灵教？当年就是你们蛊惑周子谦，让他彻底抛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