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成为眷族后》镜烛

33、第 33 章

　　符印炸裂的瞬间，炽红能量如荆棘四射，将虚空灼出细密裂痕。
　　叶言羽眸光微闪，右足轻点地面，借力翻身跃起，手中金剑顺势划过半弧，将残余魔力尽数导入地脉。
　　娑娜咬牙催动吞噬印记，可面色骤然一白——吸食的生命之力竟被某种古老封印反向截流。
　　她猛然瞪向叶言羽，果然发现他的袖口隐现一道青纹，正是上古魔术“逆命归源”的魔纹。
　　原来早在她的结界成型之初，叶言羽便已悄然布阵，以全部魔力为引，将她的力量来源尽数倒转。
　　是她忘了，叶言羽可是唯一一个在魔法界中传出‘学习狂人’名号的人。
　　他就靠着那点好奇心，把时钟塔的五座图书馆的魔法书籍，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全部阅读完毕。
　　不论他记得多少，但单凭他能够一眼认出她所使用的魔术体系，又能在一众魔法里找出克制她的魔法阵纹。
　　在没有任何学习过的情况下，他还能制作完成并实施，足以证明他对魔法本质的理解，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直到这一刻，娑娜也不得不承认，叶言羽一旦成功觉醒，便不再是那个可以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少年。
　　更甚者，他会成为足以颠覆整个魔法界秩序的存在。
　　只可惜，她看不到那一天了，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她望着漫天消散的猩红魔光，嘴角竟浮现一丝释然的笑。
　　猩红符印炸裂的余波还未散去，叶言羽已如影掠出，金剑划破长空，直指娑娜心口。
　　但剑尖在距她心口寸许时骤然凝滞，叶言羽眸中金芒渐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情绪。
　　很快，叶言羽的瞳孔微微睁大，娑娜透过那双清澈的银灰眸，看到了忽然闪现在身后的猎人D。
　　D站在娑娜的身后，优越的体型要比她高出近一个头。
　　没有佩戴旅人帽的猎人D，漆黑长发如瀑垂落，遮住了他半张冷峻面容。
　　他的右臂环在她的颈侧，惨白修长的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短刃，刀锋正抵在她的咽喉。
　　叶言羽只觉得视野突然变慢了许多，慢到他可以清楚的看见D用匕首划破娑娜咽喉的皮肤。
　　猩红的血液顺着匕首划开的痕迹缓缓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她苍白的衣襟上。
　　D的出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停顿。
　　从他出现到杀了娑娜，也不过短短一秒的事情，叶言羽的剑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娑娜的身体缓缓倒下，眼神却依旧清明，甚至是望着叶言羽，唇边的笑意未散。
　　D收刀入袖，黑发随风轻扬，在他划开娑娜脖子同时，又以最快速度移步到了叶言羽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带离原地。
　　就在娑娜被划开脖子的瞬间，她的魔法杖骤然迸发出浓浓黑雾，没有向四周发散，只是包裹住了她的躯体。
　　叶言羽瞳孔微颤，亲眼看着娑娜喷溅出来的鲜血与倒下的身影被漆黑魔雾所吞噬，化作一缕残烟消散于风中。
　　D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她的力量来自献祭，又把灵力强行在体内转化成魔力，所要付出的代价，还不如死了痛快。”
　　这是叶言羽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目睹一个人走向自我毁灭的终点。
　　他从一开始打的主意是利用娑娜来测试自己的实力，再看自己是否适配暗魔法。
　　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有些脱离了掌控。
　　娑娜的献祭和残忍，让他心怀愤怒，却又在她消散时化作难以言喻的空茫。
　　取她性命的结果，他想都没有想过。
　　可娑娜对他很明显动了杀心，也许跟她事后要付出的代价有关，意图用他来进行抵消吧。
　　在叶言羽还未回神时，D已揽着他疾掠出十米以外，手臂也依旧环在他肩部，力道未减半分。
　　趁此机会，D的视线就肆无忌惮地扫过叶言羽。
　　今晚的叶言羽为了方便战斗，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劲装，勾勒出他清瘦却蕴含力量的身形。
　　外搭一件玄色风衣，风衣修身贴合，下摆随疾风翻飞，并不影响他的动作灵活。
　　以前披散下来的长发，如今被一缕黑绳束起，还辫成了麻花辫，随风扬起时，露出他修长的脖颈与紧绷的下颌线。
　　D的指节微微收紧，目光停留在他喉结滚动的瞬间，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暗流。
　　风衣猎猎作响，夜色如墨般缠绕四周。
　　叶言羽的呼吸有些不稳，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与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交织。
　　他未挣开那只环在他肩部的手，也未曾察觉到自己正被审视。
　　——眼神空茫地望着娑娜消散之处，那里只剩一缕残雾在月光下缓缓扭曲，最终化为虚无。
　　正在这时，头顶的结界开始了一点点崩解，细碎的光斑如星屑般坠落，映照出夜空的穹顶。
　　负责维护结界的歌仙兼定和鬼影们，立即闪现至娑娜的残雾消散之处。
　　歌仙眼里只有自家主人，远远看见有位陌生男人揽着叶言羽时，心底就控制不住的涌起了戾气。
　　落地时，歌仙就扬起了一抹笑容，快步朝着叶言羽冲过去，经过金剑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捡起来。
　　鬼影们直接是遁地来到了叶言羽面前，前面几位鬼影一脸无辜的望着主人。
　　后面几位鬼影杀气腾腾的瞪着D，示意他把手收回去，最好再后退几步，离他家主人远点！
　　D挑眉，注意到叶言羽渐渐回神，便顺应了鬼影的威胁，松开了环在叶言羽肩膀的手，后退半步，神色淡漠如初。
　　接着，他抬眸扫视四周，注意到了战斗后的残留痕迹：碎裂的石板、焦灼的地面，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魔力余波。
　　月光穿过渐散的结界裂隙，洒在了叶言羽苍白的脸上。
　　他的指尖微颤，不用半点铺垫，直接对着东京塔使用了时间反转魔法。
　　破碎的石板重新拼合，焦灼的地面恢复如初，魔力余波倒流回夜空。
　　时间溯洄至战斗前一刻，东京塔依旧矗立在静谧的夜色中，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叶言羽被歌仙和鬼影们的出现，打断了短暂的失神，抬手按了下眉心，示意自己无碍。
　　歌仙将金剑递还时，他顺势接过，收进了纳戒里。
　　对上鬼影们的目光，他轻轻颔首，“你们先回暗影王国吧。”
　　鬼影们没有多问，只是恭敬的行礼，再身影一闪，如墨迹般在地面洇开，转瞬消失于无形。
　　叶言羽刚要对歌仙说什么，突然诧异的看着东京塔，后知后觉的转头看向猎人D。
　　D的神情毫无波澜，察觉到叶言羽的目光，淡淡道：“换个地方说，跟我来。”
　　D转身迈步，黑色风衣下摆在夜风中轻扬，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东京塔背面的幽深巷道。
　　叶言羽略一凝滞，先用眼神示意歌仙别说话，随即跟上D的步伐，踏入那片被月光切割的阴影里。
　　巷道深处，寒意渐浓，石壁上的苔藓在月光下泛着微弱荧光。
　　D步履从容，似对前方了如指掌，直至走到巷子尽头，出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酒店旋转门在月光下静止，D推门而入，衣摆扫过地毯留下浅痕。
　　叶言羽紧随其后，步入大堂，水晶吊灯洒下柔和光晕，映照出他眉宇间未散的惊讶。
　　D径直穿过前台，乘专用电梯直达顶层套房，门开时，窗外东京全景尽收眼底，夜色如墨，星河低垂。
　　D立于落地窗前，侧脸冷峻，开口道：“这是我暂住的房间。”
　　叶言羽环顾四周，目光掠过沙发上的红酒和散落的酒杯，眉梢微动。
　　窗外风声低回，霓虹在玻璃上投下斑驳倒影。
　　D并未转身，只淡淡道：“你不必觉得愧疚，娑娜的存在对于时钟塔而言，就是一件可牺牲的实验品。”
　　“可她有刻印。”叶言羽坐在沙发上，提出了自己发现的关键。
　　“那是复制品，不是真货。”D终于转过身，目光淡漠而不失锋锐，“真正的刻印还在时钟塔里封着呢。”
　　叶言羽瞳孔微缩，“什么时候成功的？我知道的时候还只是个计划。”
　　“十年前。”D向着叶言羽慢慢靠近，落座在他的对面，“百人中，可能会有一人成功适配吧。”
　　“据我所知，成功人数不超过千人，真正完成融合的仅有十二人，娑娜是其中之一。”
　　叶言羽默然，“那娑娜死了，时钟塔会知道吗？”
　　“会，她这种实验品会被抽取一丝灵魂之力，当作灵魂信标，一旦消亡即刻触发警示。”
　　“所以她的死亡，应该已经传回了时钟塔。”D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指尖轻敲扶手，节奏冷峻。
　　叶言羽猛然抬眼，指节不自觉攥紧沙发边缘，“也就是说，他们随时会派人来查？”
　　“不是派人，”D缓缓起身，再次走向了窗边，“是立刻启动应急预案——封锁区域、追踪信号源、清除痕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东京塔顶端一闪而过的蓝光，“看来，已经开始行动了。”
　　叶言羽霍然站起，目光锁定那抹转瞬即逝的蓝光，“那我们不跑吗？”
　　“不用，我刚刚去晚了，就是在做这件事。”
　　“我已经将信号源嫁接到三小时前离开的航班上，他们的追踪系统至少会延迟六小时定位到真实坐标。”
　　“现在跑，反而会暴露行踪。”D的声音落定，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叶言羽缓缓松开紧绷的手指，呼吸渐稳，“你早就猜到了我的打算？”他低声道，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D身上。
　　D嘴角微扬，“不是，我原本打算处理掉娑娜的，但你下手比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