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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一丝苦涩从心底升了,方芸儿想起昨日的情景,她想到了周槿钰的手从孩子的头边拂过,想到了她们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怒气从心头升了,怎么压也压不住,她偏头看奶娘,眼中寒意毕现,奶娘心中发毛,却止不住的喜:“幸亏我早有准备…那些乡下的老婆子,没有不收我的礼的,只要姑娘想…明个姑爷在,咱们当着他的面拿见外男一事臊她,不怕她不丢脸。”

      方芸儿将目光收回,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鹅蛋似的脸庞略有些发白,颊上透出些红。她又开始插步摇了。奶娘知晓她已默认,喜滋滋的,上前伺候她梳妆了。

      .

      季润并不知正院发生了何事,只是等回到屋子,同素书说起,素书的一番话,却让她受了惊吓。

      “夫人当时是为了救二夫人的命,这本是好事一件,只可惜话逢人说,口张的多了,死的也能变成活的。”素书针线很好,正在给小丫头绣一件肚兜:“您的发心是虚的,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谁说话声音大便听谁的。”

      季润拢了拢自己的手臂,明明地龙烧的很暖,她却还是浑身生凉,素书没有看她,似乎对她的反应不感兴趣,又似乎她的反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夫人说是为了救二夫人才出的内宅。我们都信了,可若是她们说夫人同管事早有款曲,借着救二夫人的事明地里接触,夫人又如何辩白?”

      “我同那管事从未见过…”季润瞪大了眼睛:“又谈什么早有款曲?”

      “这些事谁又清楚呢?”素书一笑:“夫人可有什么证据?”

      “这哪里会有证据?”季润百口莫辩,正欲说些什么,忽而沉默了下去。

      素书方知她明白她在说什么了,这才抬头看季润:“没有证据,那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夫人如何为自己辩白?”

      季润嘴唇有些发白了,抖抖地说不出话来,素书眼中有怜悯之色:“自古流言可惧,无非因此。众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说的人多了,竟成了沸沸之言,所有人都持之为矛,享受道德的狂潮,可惜从来就没有道德,也没有所谓的真相。”

      季润凝眸看素书,素书面色泛黄,一双瞳仁却黑白分明。

      “那我应该怎么做?”季润轻声问,在事中时浑然不觉,可听了素书的话再回想起那妇人大义凌然的话语,她不禁有些害怕了。外面下着雪,她耳中却听到了狂风呼啸。

      “无可奈何。”素书静静道,低头又绣她的衣服去了。

      “无可奈何…”季润口中喃喃,心里却不愿相信,明明是污蔑的话,难道就任由她们将脏水泼到她身上?她是受了冤枉的那个人,难不成就听之任之?

      天理昭昭,她始终相信。

      抿抿唇,低声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明早…还要为孩子过生辰宴呢。”

      素书站起身,她敛手肃立,目送季润出门。当门关上时,墨棋从内屋走出来。

      “你这样说…会不会吓到她?”墨棋难得地收了身上得锐气,担忧的问。

      “若是她胆子那么小,索性就息了同二夫人争抢的念头。”素书面色无波:“从此不谈平等,只谈谄谀与附庸。”

      墨棋倒吸了口凉气,看向素书的神情带上了些许惧意,或许生活真的如同素书所说的那般残酷?墨棋不知道。素书的见识似乎比她要多些,她应该信任她,可若真的承认了生活的残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味?

      她喜欢太阳,喜欢花香,喜欢争执,也喜欢美好。

      想不明白似的摇摇头,墨棋又回屋睡觉去了。

      .

      听了素书的话,季润想了很多。

      后来想不明白,困意袭来,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起院中落了厚厚一层雪,下人们打扫不及,索性就任由它在那里,等天晴了再做打算。

      墨棋不喜见正院的李妈妈,素书喜欢清静,所以季润往正院走的时候身边跟着的总是别的丫头。可今日不知为何,当季润起身去抱孩子的时,墨棋和素书已经在屋子里候着了。

      “今日左来无事。”素书说:“奴婢同墨棋一起陪伴夫人去为姑娘过生辰宴。”

      “雪太大啦。”墨棋笑说:“好多事情都歇了,总算有些空闲。”

      有她们两个在,季润总算放下了些心。昨夜她仔细想了想,愈想心里头愈是没底。那些妇人是如何知道状元府的事的?还知道的那么详细,八成是有人故意说的…

      但愿今日不要因为此事再起争端。

      踏雪走进正堂时,周槿钰与方芸儿早已到了。一如初见方芸儿时,她身着华冠丽服,举手投足之间,其他人黯然失色。

      老夫人身旁的丫头迎了上来,接过孩子放在早已备好的锦席之内。季润入座陪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一家人脸上都带着喜气,将季润心中的不安冲散了不少。

      说了会儿话该抓周的时候,周槿钰吩咐一旁的丫头拿过来一封蜡封的密信,老夫人拆开了,笑眯起眼睛,对季润道:“乐杳,周乐杳。我家小姑娘总算有名字了。”

      季润起身向周槿钰和方芸儿道谢,周槿钰微微颔首,方芸儿也微笑着看着她。

      一应物具在周乐杳身旁摆开,她挥舞着胖胖的小手,从各个物件身旁掠过,最后抓过一顶二梁冠,饶有兴趣地在手中把玩着。

      方芸儿的脸色变了,带着些古怪看向周槿钰。

      周槿钰的眼睛慢慢弯起来。

      他刚要起身,就听得老夫人道:“哎?那是什么?”一旁的人道:“那是二公子及第的官服,状元冠!看这小丫头…啧啧…”

      季润偏头去看,乐杳拿着顶冠玩的不亦乐乎,她心里有些嘀咕,难道不是这华美的外形吸引了小姑娘的注意?

      她怎么想的没有用,周槿钰开心的上前逗弄周乐杳,俨然是把此事当真了。

      李妈妈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已大变,小步到方芸儿身旁:“姑娘,怎么姑爷的粱冠?”

      方芸儿的面色冷冷的:“他偏要放上去的。”

      李妈妈看了眼在一旁傻乐的季润:“不能再容她们了。”

      方芸儿漠然地望着周槿钰,长长的指甲一下下的敲着,李妈妈细心去看,方芸儿突然收回了手。

      “你去做吧。”她说。

      李妈妈了然应声,走到一位妇人身后,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一拍。

      妇人的脖颈眼见着绷直了,李妈妈冷笑一声,微微俯身道:“夫人,昨儿的东西可合您的口味?”

      妇人忙不迭地点头,李妈妈接着又轻声道:“那夫人可要帮我的忙…”

      妇人往季润那里看了一眼,下意识瑟缩了下,又直起身子道:“好…好,这样的事我是定会出头的。”

      李妈妈远远地望了季润一眼,那眼神太冷了,待季润转过头去,李妈妈已经走远了。

      府上请了杂耍的戏班,专会逗孩子开心。周槿钰抱起乐杳,乐杳高兴了,在周槿钰怀中可劲的翻腾,周槿钰也由着她。过了会儿方芸儿过来道:“让她歇会儿吧,看把孩子累的。”

      她掏出手帕来替周乐杳擦汗,小孩子瞪大眼睛探究似望着她,一会儿咧开嘴笑着往她身上扑。

      方芸儿下意识的后退,孩子待她却并不生分,口中咿呀咿呀的,方芸儿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渐渐淡了,眼睛中竟露出些许迷惘的神色。

      李妈妈快步走过来,到方芸儿身旁道:“姑娘,该入席了。”

      方芸儿乍然醒悟似的,掩饰了脸上的神色转过头去,李妈妈跟在她身后道:“姑娘,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方芸儿应了一声,李妈妈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敢欺负咱们姑娘,管教她没有好果子吃。”

      听了李妈妈的话,她脸上显了犹疑之色,望向季润,季润正坐在席间,等丫头把孩子抱过去,再看周乐杳,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嘻嘻傻乐着。

      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午饭做的简单,主要是面,要让孩子也吃一点,是长寿面的寓意。季润坐在老夫人下首,中间空出一个位子来,接着便是周槿钰与方芸儿。待喂给孩子一点,看着她砸吧嘴吃下去,众人再说会话,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老夫人笑看着孩子,眼睛渐渐湿润了,季润晓得她又想起周瞒生,正打算安慰她,就听得旁边一位妇人道:“我是你家老夫人多年的好友,不外道的说,你们叫我一声姨母也省得。”

      老夫人转头看她,她道:“老夫人是个良善之人,顾念着你们的名声,总是不管事。可这家里没个规矩不成,所以这恶人就由我来做了。首先要说的便是大儿媳,你是新妇,丈夫亡故的早,阖乡四里都在看着你,若是出了什么有辱门风的事,不仅是老夫人,连带着二房都没有脸面。”

      周槿钰微微蹙起眉来,一旁方芸儿道:“不知道姨母说的是那一桩,这种事情还是要指明了为好,空口白牙污蔑嫂嫂,连我也是不应的。”

      那妇人道:“二夫人心善,不愿污蔑了别人,可我既说出这话,自然便是有真情的。”

      老夫人看着她们两个人,眉头越蹙越深,担忧地望向季润,季润睁着个大眼睛看着,还不知要出何事呢!

      “你且说说那真情。”方芸儿淡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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