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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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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么,尽是靠不住的。”奶娘看着她,眼中闪着光,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不说别人,且看看你父亲,你娘亲那么聪慧的一个人,哪里对不住他?他竟然宁愿去寻花问柳也不回家,对了姑娘,你家姑爷可去过那种地方?我听别人说朝里当官的没有不去那种地方的,你可得看紧了。”
方芸儿摇摇头,面上显了些许茫然之色:“我不知晓,他在朝中的事,我向来不怎么过问的。”
“那怎么行!”奶娘一拍大腿:“你不过问便有别的人过问,万一让哪家的女子抢了先可怎么好?”
奶娘越说越离谱了,方芸儿起身送客,奶娘意犹未尽的出了门,正撞上周槿钰回来,周槿钰口称妈妈,奶娘应声不迭,只夸他懂礼,将来必然前程似锦。
送奶娘出了大门,方芸儿回转身,只觉得身心疲乏,她已用尽心思去做事,可是怎么好像事情多的永远也做不完?她为了周槿钰可以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可是搭上这条命,能换来周槿钰的一心一意么?
她摸着自己的腹部,孩儿啊,只盼你早些降世,能得你爹爹的喜爱,能让娘亲有个依靠。
中秋那日官府休沐,周槿钰早早就回到了家中,方芸儿正在布置院子,院中的长桌上,早就放上了从万盛斋订的月饼,从庆心阁买回的精致的小玩意。
周槿钰不忍看方芸儿四处着忙,同老夫人说话的空档提了一句:“嫂嫂未到么?”
老夫人摇摇头:“还没派人去请呢。”
周槿钰叫来自己贴身的丫头,去偏院请季润了。
季润正在屋中哄孩子,孩子穿戴上府上送来的衣服,圆滚滚的可爱,季润亲了孩子几口,抱着孩子随丫头一块到正院来了。
见到季润,方芸儿先是惊讶,而后便有些许的愤怒。
她冷着脸不同季润说话,季润有些不明所以,抱着孩子到了老夫人跟前,回头看方芸儿,她四处张罗,没有停歇的时候。
周槿钰道:“芸儿有孕在身难免不便,有些小事还请嫂嫂帮忙处置。”
季润应了声边往方芸儿那里去,叫了几声弟妹方芸儿也未曾回应她,她只觉得方芸儿是忙的紧了,害怕自己耽搁了事,就又回到了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正抱着孩子哄的开心,周槿钰在一旁坐着,也久违的露出些许笑意。季润看着孩子慢慢长大,也开心的很。从一开始刚到状元府的忐忑,到如今家宅安定,众人和乐,岂不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老夫人抱着孩子晃动,不小心弄丢了孩子的兜帽,季润与周槿钰都下手去抓,周槿钰先抓住了兜帽,而后季润的手便覆在了他的手上。
周槿钰的手大,却冰凉,季润一下就闹了个花脸,慌忙收回手去,又想到了这事,问道:“小叔的手怎生如此冰凉?”
话刚出口,就看到了老夫人凝滞的笑意。
她转过头,方芸儿正一脸怒意的望着她,季润一下就想到可能是刚刚的事惹的方芸儿不开心了,正欲解释,就听得方芸儿道:“嫂嫂在这,倒是比我更像是一家人。”
季润过了很久,才咂摸出方芸儿这句话的意思。
周槿钰比她反应快,立刻就站起了身,道:“可是累了么?回房休息去吧。”
方芸儿眼睛中立刻便涌上了泪,向周槿钰张开了手,周槿钰上前扶着她,两个人一同出门去了。
院子里有一处葡萄架,天天有专人负责伺候,上面的葡萄长得极好,方芸儿从上面摘下一颗递给周槿钰,偏头笑道:“夫君会一直爱我么?”
周槿钰怔了下,点点头。
“那就好。”方芸儿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好怕…”
“怕什么?”
方芸儿摇摇头:“没什么。夫君听错啦。”
季润悄悄偏头向外面看,担心发生什么事,倒是老夫人淡定得很,老神在在的。季润忍不住问:“娘,他们会吵架么?”
老夫人笑笑:“小儿女,这不是常事么?”
得知东宫出了事,是从墨棋的嘴里。
天眼见着一天冷似一天,屋中还未烧起地龙,可早已放上了炭炉子,季润正在炉边烘烤孩子的衣物,就听见墨棋道:“正院的夫人正在大发脾气呢,吓得银珠姐姐不敢进屋,在外面冻了好长时间了。”
季润张口问为何,墨棋道:“听说是太子殿下那里出了事。”
太子殿下离她太远了,季润想想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问,墨棋接着道:“二夫人家里是做宫中生意的,所以来钱多,这次东宫出事,直接带累了二夫人的家里,听说收入直接少了一大半呢。”
“啊?”季润应了一声,这下她算是听懂了:“也会影响咱们府上吗?”
“应是不会。”墨棋道:“大人为官素有清名,很少有犯错的时候。”
“大人不是为太子办事的么?”
“那也不是一回事啦。”墨棋道:“太子殿下…听说极喜豪奢,惹出乱子来也是很正常的。”
两个人也聊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很快便息了话题,季润接着在火炉旁暖孩子的衣服,墨棋去收拾屋子,小孩子呼呼的睡着,又是难得的静谧。
晚间老夫人那里有人来请,家宴。
周槿钰这些日子忙的厉害,有时就歇在官衙,老夫人能见到他的日子极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自是要一家人聚聚。季润带了孩子去,孩子已经会坐了,坐在围着的榻间,抓着周围的小东西玩的热乎,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轻声道:“办周岁宴那日,让钰儿给孩子起名吧。”
周槿钰和方芸儿还未到,听了这话的季润依旧惊了一惊,她想着白日里墨棋说的二夫人气的厉害的话,直觉这句话不该现在提。
只是老夫人一片爱孙之心,她不知该怎么同老夫人讲。
“生儿不在,咱们娘俩能依靠的只有钰儿,我听说钰儿最近公事忙的厉害,你有时间了多去他屋子里坐坐,同芸儿搭把手,以后孩子的事还要多仰仗他们俩,两房不至于太生分才好。”
季润有些为难,可为了不拂老夫人的意,还是应了声。她直觉方芸儿不喜她走的太近,可有些事情却不得不烦请周槿钰。
周槿钰同方芸儿是一起到的,方芸儿脸上还依稀有怒意,可是看起来已好多了,两人围着孩子玩了会儿,陪老夫人说会话,等吃了饭,也就可以回屋了。
方芸儿脸上明显带上了疲态,老夫人却没有注意到,见周槿钰逗弄孩子开心,张口提道:“这丫头眼见着大了,她老子不在,只能请你代为其劳,可起个什么名字好?”
周槿钰把玩着手中的玉件,偏头看季润:“嫂嫂可有合适的名讳?”
季润摇摇头:“我不懂这个,还是叔叔来起名的好。”
“她是大哥的遗孤,不能草率了。待我寻人合合她的生辰八字,再想名字的好。”周槿钰道。
“叔叔心细。”季润感激道:“我替孩子谢谢叔叔了。”
周槿钰随意应了声,方芸儿笑道:“夫君刚回府连口热茶都没有喝,就被叫到这里来了。说到这里我倒想起来了,不知夫君可想好咱们孩儿的名讳了?”
“是男是女还不知…”周槿钰道:“还是过些日子再论的好。”
方芸儿笑了两声,声音尖尖的,也不知是喜是怒。老夫人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笑道:“芸儿身怀麟儿,又要操劳府中之事,定是累极了。我有心帮衬,只可惜识字不多,怕反而误事。我刚刚还同润儿说,若是有空多往正院来,陪芸儿说说话,闲事能帮衬帮衬也是好的。”
闻听此言。方芸儿蹙起眉头,放下了手中的汤碗。
老夫人一下不敢说话了,季润也低着头,方芸儿淡声道:“嫂嫂处置过家事么?”
季润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装起了聋哑,她只能脸上捏起一个笑来:“以往在家的时候侍奉父母,家中诸事便是我掌,后来哥嫂回家,就交到嫂嫂手里了。好多日子不做了,难免手生。”
方芸儿笑了一笑:“你家里有几亩田?几个铺子?多少下人?多少佣工?”
季润咬咬嘴唇,小声道:“我娘家只是农户之家,伺候着几亩薄田,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营生了。”
“那你凭什么来掌我的家?”方芸儿道,似笑非笑的:“我从娘家便带来了两个锦坊,你也要代我管理么?”
席间静静的,侍奉的丫头们大气不敢出,季润垂着眼,看灯光洒在桌上的珍馐美食上。
方芸儿说完,粗吸了两口气起身:“这饭,我看不吃也罢。”
她站起身瞧周槿钰,周槿钰直身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淡的只不看她,方芸儿眼中渗出泪来,一转身出了屋子。
过了会儿周槿钰道:“都呆呆的做什么?用饭罢。”
老夫人动了动,拿起筷子想夹菜,最终还是放下,叹了口气道:“她还有孕,你该去哄哄她。”
周槿钰指派丫头在他面前添上了一碗饭,方道:“她小孩子脾气,娘亲不要同她较真。”
“我怎么会呢?”老夫人道:“她的用心我是能看到的,她身体沉,有些脾性也是正当的。”
周槿钰轻轻应了声,席间便没有人再说话。用完饭季润抱着孩子出门,孩子突然哭了起来,怎么哄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