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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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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吩咐墨棋将素书叫来,墨棋出去了,屋中便只剩了他们两人。周槿钰长发细致的梳了,可以看到耳边细细的发尾,斜倚在座椅上,整个人被冷意包裹。季润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细致的打量过他,他待人一向疏离有礼,如今却来为难她了。
“我不知二叔在想什么。”她道:“但是不论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二叔,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她忽而觉得好笑起来:“至于乐杳的事,乐杳是我的女儿,她叫我妈妈,我怎么对待她,就不劳二叔过问了。”
“乐杳是我大哥的孩子,嫂嫂顶多算是她的继母。”周槿钰道。
季润咬起了牙齿,抬头盯他:“继母同母亲有差别么?”
她说的认真,周槿钰却突然笑了:“没有。”
他的回答让她措手不及,后面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她不再说话,过了会儿周槿钰却道:“嫂嫂不想问问出了什么事?”
季润微蹙起眉头来,周槿钰道:“今日太子府的侍妾突然召某。”他的眉头突然绷紧:“她好大的胆子!”
一阵心虚,季润向后缩了缩,周槿钰的目光便向利剑一样冲她而来了:“她询问那玉佩的事,说一友人托她问的。”许是想到些什么,他的神情变的不耐烦起来:“嫂嫂去白氏那里,可料想过会有今天这一幕?”
季润底气不足,声音也软了下来:“我 …我当了玉佩,想着赎回来来着。”
“京都不比别处。”周槿钰道:“东西一旦出了府,流落到何人之手,被何人利用便都成了未知。嫂嫂人事不通,何不就在府内呆着,为何要出府招摇?”
季润的脸色木木地,她做了错事,也没有什么可以为自己辩白的,只是周槿钰这话也太难听了。
素书到了,想必已经知晓周槿钰是为了何事而来,开口便说此事是她的主意,让周槿钰不要为难季润。
“她是府上的主子。”周槿钰道:“什么时候这里轮到你做主了?”
素书低着头,周槿钰的气却还没有消:“我知晓你幼时有些手段,但是进了状元府,你便只是府上的丫头,不再是春禾居的头牌。”
素书的身子抖了抖,脸色可见的白了。季润不敢相信的看向周槿钰,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竟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在府上娇惯的久了,竟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守了。”周槿钰道:“若是如此,我便还把你送回去。”
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素书立马跪了下去,墨棋跟着跪下求情:“大人就宽恕这一回吧,她是无心之失,以后定不敢了。”
季润低着头,墨棋道:“夫人,您替素书求求情吧!”
季润看向周槿钰,他的身周寒冷,与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温润有礼的状元郎不是一个人了。她站起身,低头道:“这事是我做主的。我舍不得那玉佩…以后再不会了,您大人有大量…”
“不必说了。”周槿钰起身,环视了他们一圈:“成什么体统!”
他气冲冲地走远了,季润坐下来,茶水已经凉了。
素书站起身,面上没什么表情,行礼道:“夫人若没有其他事吩咐,奴婢便先告辞了。”
墨棋道:“你不必生气,夫人也不知会是这个状况。”
季润已经想不出是为何将素书叫过来的了,她的大脑一片混沌。
素书摇摇头:“我哪里会生夫人的气…只是怨自己行事不周,惹出了乱子。”
季润抬起头看她,素书瘦瘦小小的,身上哪里有那种地方出来的痕迹呢?她道:“去倒杯茶水来吧。”墨棋要上前,她又道:“素书去吧。”
屋中的灯烛暗暗的,季润行动轻,府上一切便都慢,像蒙上了一层光晕。
素书回来了,季润饮了口茶,道:“你以前是…”
她没有说出口,素书点了点头:“夫人若嫌弃…奴婢便到别处去。”
季润道:“我怎会嫌弃你呢?况且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全,没有想到大人会知道玉佩的事。”素书道。
“莫说是你了,墨棋同我不也没有想到么?只是这玉佩怎么会到他手上呢?而且同为太子府的人,二叔竟如此排斥那位侍妾。”季润蹙眉。
“想知道此事倒是简单,奴婢去请教白姑娘便是了。”素书说:“至于太子府的事,大人素来清高,看不起我们也在情理之中。”
三个人都不言语了,天渐渐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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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玉佩的事情已经了了,却不曾想十几日之后,季润与周槿钰的流言席卷了京都。
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季润刚被留下吃早饭。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将外面小儿的唱词说出,老夫人当即就变了脸。
“这是哪个奴婢传出去的!叫人去查,查出来重重打她的嘴!”老夫人骂道,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季润呆住了,也不说话。老夫人气了一会儿回头安慰她:“不妨事的,等处置了人,过阵子就好了。”
老夫人劝她,自己却满脸忧虑。流言不是一天而起的,要无事又谈何容易。
喂乐杳吃了饭,季润站起身请辞,老夫人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却不知怎么开口,终究什么都没说,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头。
她几乎日日请安,哪来的同周槿钰私|通的机会?
季润回到偏院,让墨棋将素书叫了来。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事,面对季润的问话,素书很平静。
“你既早就知道,又何必瞒我?”季润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早晚会知道的。”
“夫人知道了又能如何?”素书道。
季润哑了哑,她能如何呢?她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知道。”素书淡声说:“夫人不拿这件事当回事,它就伤不了您。”
“就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季润垂着眼睛:“谁会知道咱们府上的事?谁又有把这些流言传遍整个京都的能力?那些小儿就怎么能编出那样的话?”
“夫人能想到这些,奴婢为夫人开心。”素书说。
“想到有什么用呢?”季润坐在榻子旁,小桌子上放着她为乐杳做的鞋面:“我不得不多计较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别人的箭靶子。”
墨棋的眼眶红红的:“夫人…”
季润的眸色淡淡的,外面有丫头慌慌张张的进来,素书冷脸训斥了几句,丫头道:“夫人,有旨意来,要夫人出门跪迎。”
季润一下子就想起初到周府的时候,那时府上也接过旨意,之后便是周瞒生逃走,她同老夫人一起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师,转眼已快一年了。
她起身出门,果已有内臣候着了,有些麻木地跪下听旨,旨意很短,是东宫的,要她晚上到太子府参加府宴。
素书上前给了赏钱,内臣便离开了。她跪了会儿,素书来扶她起身,她身子已经有些僵硬了。
回到屋中,墨棋便猜起旨意的来由,猜来猜去也不甚明白,季润便吩咐素书到正院去向周槿钰问个清楚。
素书很快回来了,周槿钰不在府中,方芸儿大门紧闭,已有几日不理事了。
心头依旧不安,可知道自己无人可靠,只得压下慌乱的心思,收拾停当在家里等候。晚间太阳快落山之际,太子府的马车就出现在了状元府门口。
她本来是要带着墨棋同素书一起的,车夫却说太子爷吩咐了,只能她一个人去,见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她只能自己上了马车。在大红帷幔的包裹中,她似乎听到了乐杳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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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有许多人,都是季润不认识的,谈笑风生的男子,美丽耀眼的女子。季润低着头,想把自己隐入外面的黑暗中。
很快便有一阵骚乱,所有人都站起了身来,他们都望着门口的方向,季润跟着看,有几个人前后脚走进来。
走在前方的男人身形细长,黑衫上绣着金色的龙纹,季润便知是太子爷了,她慌忙低下头去。
一行人从她眼前经过,再次抬起头,见到的是跟在太子身后的周槿钰。
几日不见,周槿钰却像是变了个摸样似的。不如以往的温润谦和,他紧抿着唇,灯光照亮了他紧绷的下颚。
待太子爷落座,席间乐声便起了。季润心头忐忑,不知太子召她来所为何事?可是听说了什么要问她的罪?心惊肉跳的,也享用不了各色珍馐美食,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眼见着宴席渐散,众人都告辞离去,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忐忑间,一位鹅蛋脸,眼眸如同一汪水的女子走到了她身前。
女子向她行礼,她慌忙起身回礼,女子笑道:“夫人久侯,招待不周,还望夫人海涵。”
季润道:“贵人客气了,不知…不知殿下什么时候召见我?”
女子向前方望去,太子爷脸面微红,应是酒喝的有些多了。她对季润道:“太子事忙,夫人不如亲自过去?”
季润看向她,她微笑着,季润一时摸不清她是何意图,踌躇了会儿方道:“还烦请贵人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