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伯贤的七次告白》作妖大神

46、现实

　　震耳欲聋的安可声浪终于平息，体育场内璀璨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留下几盏昏暗的应急灯，将巨大的场馆映照出一种曲终人散的寂寥。空气中还弥漫着汗水、荧光棒和狂热欢呼后留下的余温，但刚才还人声鼎沸、星光熠熠的舞台，此刻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冰冷的设备和散落的彩带。
　　我站在舞台侧面的阴影里，手里还攥着那条没用上的毛巾，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还回荡着刚才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和边伯贤穿透力极强的歌声。脸上的泪痕早已被风吹干，留下一点紧绷的感觉。
　　演出结束了。完美，无与伦比。
　　边伯贤在舞台上，是真正的王者。他点燃了全场，也……点燃了我心里那簇小小的、却无法靠近的火苗。
　　同事们已经开始忙碌地收拾东西，准备护送边伯贤和团队返回酒店。李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世琦，今天做得不错，反应很快。辛苦了，你先跟车回去吧，现场收尾我们来。”
　　我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尽管我知道那笑容一定很勉强：“李哥，你们先送代表nim回去吧，他肯定累坏了。我留下来帮忙处理后续的事情吧，明天还有一场，很多细节要确认。”
　　李哥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你注意安全，弄完早点回酒店。”
　　“内，李哥放心。”
　　我看着李哥和其他工作人员簇拥着边伯贤，从专用通道离开。他依旧穿着那身亮片西装，外面披了件外套，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他的步伐很快，带着一种演出结束后惯有的、急于离开聚光灯的疲惫感。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刚刚为他沸腾的舞台。
　　我的心，随着他背影的消失，轻轻地、沉了下去。
　　失落吗？当然失落。
　　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他是站在云端、被万千光芒和爱意包围的边伯贤。而我，只是地面上无数仰望他的、渺小身影中的一个。今晚，我只是更加清晰地、更加残酷地，确认了这一点。
　　他对着粉丝露出的那种毫无保留的笑容，那种温柔到极致的眼神，是属于“爱豆”边伯贤的。那是一种职业的、对支持者的回馈和爱。而我想要的，是那个在飞机上会无奈地给我递药、在酒店里会纵容我牵手、会用面包堵我嘴的、更真实的边伯贤。
　　可那一点点真实，在今晚这巨大的、职业化的光芒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像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
　　我深吸了一口带着灰尘和疲惫气息的空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我转身投入到紧张的收尾工作中。核对设备清单，确认明天的彩排时间，与场馆方沟通细节，检查后台物资……我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忙碌地穿梭在空旷的后台区域，用工作来填满自己的大脑，不让自己有空闲去回味刚才那种酸涩的滋味。
　　我知道，失落是难免的。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就注定要承受这种仰望的孤独和距离感。
　　但我不后悔。
　　能亲眼见证他在舞台上的光芒万丈，能为他完美的演出贡献一点点微薄的力量，能离他这么近……这本身，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今晚，我不想再去打扰他了。
　　他一定很累，需要休息。而且，经历了今晚的盛大和辉煌，他大概更需要安静的空间去沉淀。我那点微不足道的、带着私心的靠近和纠缠，在这样的时候，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我处理好所有手头的工作，确认一切无误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最后一个离开了场馆。夜风有些凉，吹在脸上，让我清醒了一些。
　　回到酒店，走廊里静悄悄的。我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了隔壁那扇紧闭的房门。
　　里面，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我站在原地，看了那扇门很久。心里有千言万语，有汹涌的爱意，也有淡淡的失落。
　　最终，我只是轻轻地、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房卡，刷开了自己的房门。
　　晚安，边伯贤。
　　今晚，就不说喜欢你了。
　　失落吗？
　　有的。肯定有的。
　　那种感觉，像潮水退去后，沙滩上留下的冰冷和空旷。明明刚才还置身于震耳欲聋的喧嚣和光芒之中，此刻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寂静的、带着凉意的深夜里，品尝着那份巨大的落差带来的酸涩。
　　回到酒店房间，那扇紧闭的房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和隔壁那个世界彻底隔绝开来。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和呼吸声。刚才在后台强撑起来的、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的镇定，此刻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心里闷闷的，像堵了一团湿棉花，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今晚的画面——他在舞台上耀眼夺目的样子，他对着粉丝露出的、灿烂到刺眼的笑容，他离开时头也不回的背影……
　　我知道，那是他的工作，是他应该展现给世界的样子。可我还是……忍不住难过。
　　为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难过。
　　为自己那点痴心妄想的靠近难过。
　　为那份永远无法对等的、仰望的喜欢难过。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我用力吸了吸鼻子，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可是，那股委屈和酸楚，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拦不住。
　　不行，不能在房间里哭。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会让悲伤无限放大。
　　出去走走吧。
　　我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地站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深夜的酒店走廊空无一人，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灯光昏暗，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虚浮，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直到……我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酒店餐厅的门口。
　　餐厅早已打烊，里面一片漆黑，桌椅整齐地摆放着，透着一种冷清。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推开沉重的玻璃门，走了进去。空旷的餐厅里，我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我走到窗边，走到了今天早上我和他一起吃早餐的那个位置。就是在这里，我像个糯米糍一样粘着他，成功地牵到了他的手，还被他用面包堵住了嘴……
　　那时的我，是多么的雀跃和不知天高地厚啊。
　　可现在……
　　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缓缓地、将上半身趴在了冰冷的桌面上。
　　额头抵着冰凉的木头桌面，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又一滴……悄无声息地滑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没有声音，只有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
　　我想，我该认清现实了。
　　边伯贤，是站在云端的人。他有他的世界，有他的舞台，有成千上万爱他的粉丝。而我，申世琦，只是他庞大世界里，一颗微不足道的、甚至可能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小小尘埃。
　　我的喜欢，对他而言，或许只是一种麻烦，一种困扰，一种需要他偶尔分神来应付的、不合时宜的打扰。
　　飞机上的安抚，酒店里的牵手，甚至那看似纵容的“威胁”……或许，都只是他出于礼貌、或者一时兴起的……施舍？
　　而我，却像个傻瓜一样，把这些微不足道的、可能转瞬即逝的温柔，当成了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反复回味，甚至……生出了不该有的妄想。
　　呜呜呜……好难过啊……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疼得厉害。眼泪流得更凶了，浸湿了衣袖。
　　我是不是……应该放弃了？
　　是不是……应该回到我自己的位置上去？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普通的员工，不再去奢望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这个念头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切割，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放弃喜欢他？我……做得到吗？
　　光是想想，就觉得……好难啊。
　　可是，不放弃又能怎么样呢？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过，更卑微吧？
　　我趴在桌子上，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空旷的餐厅里，只有我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在回荡。
　　认清现实了吗？
　　或许吧。
　　但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
　　明天，还有一场演唱会。
　　明天，还要见到他。
　　明天……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