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王妃爱养花》曦朝迎霞

8、武力服人

　　“二当家，既然是我的贵客。他们来寨子里走一遭，可不能让他们空手回去。阳叔好酒，让他带瓶酒走呗。”宋霏林嗔笑道。
　　胡阳年轻的时候被酒坑害过，自此再也不碰酒了。他狐疑地看着宋霏林，却没有多言。
　　“胡烈，把那瓶蛇酒一起带走，送给他们。”二当家豪爽地笑道。
　　宋霏林黛眉轻蹙，蛇酒搁古代也是稀罕物件，这二当家出手这么阔绰，背后定是挖了陷阱等她跳。
　　“二当家，这酒可是好物。你舍得？”宋霏林面上一副谄笑样。
　　二当家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身外之物有何舍不得？”
　　宋霏林眼里笑意更浓，“那可谢谢二当家了。阳叔的亲戚可是悦满楼的点心师傅，胡兄等会儿和枫岳一同去酒楼拉一车梨花醉回来。权当我给兄弟们的见面礼。”
　　二当家闻言眼色微暗。她这三言两句，就把送行的目的地定到了悦满楼，那里可是城里的闹市街区，在那儿把人扣下来可不容易。
　　悦满楼背后有皇家的背景，不宜在那儿闹事。
　　“那霜雨妹子，就让你破费了。”二当家客气地笑道，眼里有了厉色。
　　宋霏林见二当家没有异议，暗自舒了口气儿，两千两的美酒换胡阳和清茹的命，这生意不亏。
　　“天色不早了，胡兄就麻烦你和枫岳一同送阳叔下山了。再晚，阳叔又该把你们给带迷路了。”宋霏林嗔怪道。
　　胡阳眼里有了愧疚之意，拽着宋霏林的手，迟迟不肯放手，一副生离死别的悲伤模样。宋霏林眼角也闪着泪花，眼里没有一丝的悲伤之意。梅曦默默地看这两人演叔侄情深的戏码。
　　“阳叔，再不走，城门要落锁了。”清茹瑟瑟发抖道。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枫岳在她的眼里没有看到惧意。
　　“阳叔，保重……”
　　宋霏林的眼泪滑落眼角，胡阳顿时情绪崩溃，抱头痛哭，在梅曦的拖拽下，他被迫上了离寨的马车。
　　宋霏林目送着他们一群人离去，马车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后，她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二当家看她这多愁善感的女儿态，不由得感叹她到底是个小丫头片子，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便安慰道：“霜雨，别哭了。双云寨日后就是你家，今晚，杀猪宰羊，为你接风洗尘。”
　　宋霏林哼哼唧唧地哭着，不搭话，但是哭声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宋霏林被安排在了临近悬崖的一个小木屋里，那里离主寨不远，屋前有两个壮汉看着。宋霏林不禁暗笑这二当家没有容人的气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兵书真言，不可不从。
　　小木屋的窗台上爬着紫藤，屋里有粗麻绳。宋霏林拿着麻绳顺着紫藤攀爬的方向一路向下。在岩石峭壁上，她看到了熟悉的天然湖，那湖在她的右下方。湖的正上方有一颗老梅树，那树的枝丫上飘着一条红色丝带。
　　宋霏林眼里有了笑意，顺着这树向下爬二十米，有一个山洞，山洞的另一个出口临近山脚的草丛处。等枫岳回来，他们就可以趁着天黑从这里逃出去。
　　“哥，不就送件衣服吗？怎么你还亲自来了？”
　　山崖上方传来吴一那不服气的声音。
　　宋霏林赶忙原路返回。她翻窗进屋的时候，屋门恰巧被人扣响。她歪在墙角，装作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问道：“谁？”
　　“吴霁，三当家，大当家请你去‘狩春堂’。”男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进。”
　　吴霁轻轻推门，将一身女装放在了木桌上，“寨子里女眷少，屋子还在收拾，这两天就委屈三当家在这儿凑活凑活。”
　　话带到，吴霁便带着身后的少年去门外等候。
　　他这恭敬呆板的小老头做派，不禁让宋霏林想到了宋辉栗。
　　都是朝阳初升的年纪，快要入土的性子，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宋霏林换上了那俗气的虎皮豹纹服，戴上了刻着双云寨寨标的双云银饰，便出了屋。这衣服是山寨大夫人的，宋霏林穿着并不合身。
　　“带路。”宋霏林命令道。
　　“你这什么态度？”吴一不满道。
　　“官僚做派。不服？打一架？”宋霏林淡然笑道。
　　她冷冷地瞥了吴一一眼，少年突然害怕地噤了声。她刺他的那一刀，伤口浅，但是很疼。
　　宋霏林路过寨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马车停靠的声音。借着火光，她远远瞅见一道紫色靓影。来人步履生风，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杀气。
　　宋霏林想迎上去寒暄两句，吴霁拉住了她，笑道：“大当家正在等你。”
　　“她是谁？”宋霏林好奇地问道。
　　“大当家的二夫人。”吴霁答道。
　　说话间，那个美人已经走到了宋霏林的身前。她拉起宋霏林的手，热络地寒暄道：“你是霜雨妹妹吧。我可听说了，你今天下午可是连胜了寨子里的排名前三的壮士呢。”
　　宋霏林装作害羞地低下头，并不言语。这人身上的脂粉气儿，和那个拿双刀的阴鸷男人身上的味儿一模一样。
　　“二夫人，大当家正在等三当家。”吴霁解围道。
　　紫衣女子遂放开了宋霏林的手，笑道：“那你们去议事厅，我回房间收拾收拾。”
　　宋霏林目送那女子去了主寨，她身后跟着的侍女同她一样步履沉稳，身上有肃杀之气。
　　“这二夫人生得真美。”宋霏林感叹道。
　　“红颜祸水。”吴霁笑道。
　　宋霏林识趣儿地闭了嘴，乖乖跟着吴霁去了狩春堂。
　　议事厅的正坐上坐着一个浓眉大眼，黑肤长髯的壮汉。年纪三十五岁上下，一副粗鲁莽夫面相。屋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儿，一个瘦弱男子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苟延残喘。他身上有数十处伤口，但都不致命。
　　温水煮青蛙，求生无路，求死无门。
　　这种虐人手段，真是恶劣。
　　“霜雨，你来了。”二当家热情笑道，示意宋霏林进屋坐下。
　　“这人儿犯了什么事儿？居然受这挨千刀的酷刑。”宋霏林掩面笑道，隐隐间透着兴奋。
　　“这人儿居然是州府的卧底。”长髯壮汉恨恨地说道。
　　宋霏林不急不缓地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这陈茶和她在方霖序那儿喝到的上好龙井可是一个味道。
　　这茶可是官府专供，官匪不勾结，这茶可没法出现在这寨子里。想要杀鸡儆猴，也不知道找些像样的理由。
　　宋霏林唇角轻轻上翘，笑道：“背信弃义的人，可得挂在寨门口，以儆效尤。”
　　长髯壮汉给宋霏林扔了一柄长剑，“挂在寨门口，那可招晦气。妹子，入寨的规矩。”
　　宋霏林坐在椅子上继续喝茶，囔道：“我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把他扔后山的蛇窝里，随便一条蛇就能让他死。”
　　长髯壮汉不悦地皱眉，“在这个山寨，我说的话就是王法。”
　　“民心在，王法在。滥杀无辜，这是杀手不是山匪。山匪只劫财。”宋霏林倔强地叫道。
　　“可是他是叛徒。”长髯壮汉愤怒拍桌。
　　宋霏林轻轻放下茶杯，镇定地笑道：“他已经一只脚迈进了阎王殿，随便把他吊在哪棵树上晒上两日，他就会死。既如此，为何非要脏了自己的手？让死亡的绝望感扼住他的咽喉，让他在绝望中死去，这不是比一刀结果了他更能敲山震虎？”
　　长髯壮汉抽刀砍向了宋霏林，她泰然坐在椅子上，任那利刃从她的眼前划过。在二当家的惊呼声中，一缕黑发从宋霏林的肩头掉落。
　　“倒是个有胆色的女娃娃。”长髯壮汉眼里的厉色褪去了一大半。她这倔强脾气倒是和他那原配夫人有几分相似。
　　“大当家，这二当家找我来是劫财的。若是你这是杀手窝，那我可就不干了。”
　　宋霏林愤怒地摔了茶杯。长髯壮汉的大刀再次挥向了宋霏林，他出手的瞬间，宋霏林的梅花镖直逼他的眼睛，他被她逼着向后退了半步。他身形未稳，宋霏林的匕首就对准了他的咽喉。
　　“大当家，山匪的行规，谁赢听谁的。这次，你输了。吴霁，把他绑寨门口去吊着。”宋霏林收起匕首，重新坐到了椅子上，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吴霁杵在原地没动，二当家对他摆摆手，他才找人将伤者抬了出去。
　　“大当家，这次你再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二当家打圆场道。
　　长髯壮汉收了刀，点头笑道：“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娃娃。你这功夫谁教的？”
　　语气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尊敬。
　　果然，在匪窝，拳头才是王法。
　　“鸿飞武馆，蔺石飞。”宋霏林不假思索道。
　　蔺石飞当年是和龙老大齐名的山匪头子，山匪的徒弟干山匪，这叫一脉相传。隔空认个师傅，这两对她的戒心会下降一大半，这可是笔划算的买卖。
　　“你就是当年捣了龙老大老巢的薛霜雨？”二当家兴奋地叫道。
　　宋霏林点点头，谦虚道：“陈年往事不值一提。”
　　“霜雨妹子，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当年你捣了龙老大的老巢，可是帮了我们不小的忙。”长髯大汉的语气中多了两分讨好。
　　他拽着宋霏林的手去了屋外，那里已经升起了篝火，摆好了酒案。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宋霏林在篝火边寻到了枫岳的身影。
　　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道紫色靓影。
　　“紫瑶，下山一趟你又给我带什么好消息了？”长髯大汉语气轻快，一副陷入爱河的呆傻模样。
　　女子轻笑着迎了上来，一副娇羞的女儿态。
　　“明日黎明时分，有方家的辆车过境。贵人出黄金千两，让我们把粮车劫了去。”
　　宋霏林注意到二当家那期待的眼神，转头看向他处。方霖序那粮车可不如喻秋墨的药车来得值钱。出工一趟，可得捡值钱的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