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柳·深宫锁清秋》》野麦芒

95、第九十五章 枭雄末路

　　赵贲燃烧生命精元的最后一击，声势骇人至极！暗红色的刀气如同实质，将沿途的空气都扭曲、撕裂，发出鬼哭般的尖啸！他整个人仿佛化身为一道毁灭性的血色风暴，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开深深的沟壑，碎石激射！目标直指慕容清羽藏身的那道岩缝！

　　这一击，蕴含了他毕生的功力、所有的怨恨与不甘，威力已然超越了其巅峰时期！即便是全盛状态的慕容清羽，也绝难正面硬接，更何况他现在重伤未愈，内力运转晦涩！

　　岩缝之内，空间狭窄，避无可避！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慕容清羽淹没。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赵贲那双因为疯狂和决绝而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的眸子，能感受到那凌厉刀气切割在脸上带来的刺痛感！

　　不能硬接！绝对不能！

　　电光火石之间，慕容清羽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强行调动内力抵御是死路一条！后退？岩缝深处是死路！唯一的生机……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了手中那柄刚刚发射过的、结构复杂的重型机簧弩上！弩身沉重，弩臂因为巨大的后坐力而微微发烫！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就在赵贲那毁灭性的刀气即将劈入岩缝，暗红长刀的刀尖几乎要触碰到他鼻尖的刹那——

　　慕容清羽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弩身猛地向前一推，同时身体向侧面极力蜷缩，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冰冷潮湿的岩壁上！

　　他并非要用弩身去格挡那无坚不摧的刀气，而是……将弩身，精准地**卡**向了赵贲持刀手腕的必经之路！

　　这是一个赌博！赌赵贲这凝聚了全部力量、一往无前的一刀，其轨迹难以在瞬间做出细微调整！赌这特制重型弩的材质，足够坚硬！

　　“铛——！！！！！”

　　一声震耳欲聋、远超之前所有金铁交鸣的巨响，猛然炸开！

　　暗红长刀那无匹的刀气，大部分狠狠劈砍在了岩缝入口上方的岩石上，顿时石屑纷飞，留下了一道深达数寸的恐怖刀痕！而刀身本体，则因为慕容清羽这出其不意的一推一卡，赵贲的手腕带着前冲的巨力，重重地撞在了坚硬无比的弩身之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赵贲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持刀的右手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长刀几乎脱手！他这凝聚了所有精气神的一击，被这巧妙而冒险的干扰，硬生生打断了节奏，出现了致命的凝滞！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

　　对于慕容清羽而言，已然足够！

　　他蜷缩在岩壁旁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在刀势凝滞、赵贲因手腕剧痛而身形微顿的千分之一秒内，猛然弹起！他左手之中，不知何时已扣住了一柄寒光闪闪、淬了剧毒的**墨卫短刃**！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澎湃的内力，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狠辣的一刺！

　　目标——赵贲因为痛苦和愤怒而微微张开的、毫无防护的**咽喉**！

　　“噗嗤！”

　　利刃切入血肉的闷响，在此刻显得如此清晰，又如此致命！

　　赵贲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瞪大了双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无尽的怨毒，以及……一丝终于降临的、对死亡的恐惧！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响，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他被割开的咽喉处汹涌而出！

　　他那魁梧的身躯晃了晃，最终，推金山倒玉柱般，“砰”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然后向前扑倒，暗红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一旁，溅起些许尘埃。

　　这位纵横北疆、双手沾满慕容家与无数忠良鲜血、萧煜宸麾下最凶悍的刽子手，最终，死在了一个他曾经以为早已碾死的“蝼蚁”手中，死在了这黑风隘口无名的岩石之间。

　　他至死，双眼都圆睁着，死死盯着岩缝的方向，充满了不甘。

　　岩缝内，慕容清羽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生死博弈，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与残存的气力。左肩的伤口因为方才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带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但他看着眼前赵贲那逐渐失去生机的尸体，看着那汩汩流淌的鲜血，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炽烈的复杂情绪。

　　大仇得报的快意？有之。
　　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之。
　　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释然，以及……对前路更加清晰的认知。

　　“公子！”
　　“哥哥！”

　　墨桓和□□几乎同时冲到了岩缝前。墨桓看到慕容清羽无恙，又看到倒地毙命的赵贲，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激动。□□则是满脸的兴奋与敬佩，用力捶了一下岩壁：“好！杀得好！慕容兄弟，干得漂亮！”

　　慕容清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撑着站起身，对墨桓道：“清理战场，我们的人……厚葬。”他的目光扫过那几名为了给他创造机会而壮烈牺牲的“暗影”死士，声音低沉。

　　“是！”墨桓肃然领命，立刻带人开始行动。

　　残余的几名血狼营士兵见赵贲已死，彻底失去了斗志，大部分被当场格杀，只有两人受伤被俘。

　　□□看着赵贲的尸体，啐了一口：“这头朝廷的恶狼，终于死了！慕容兄弟，你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萧煜宸知道消息，非得发疯不可！”

　　慕容清羽抹去嘴角因内力反震而溢出的一丝血迹，眼神冰冷如铁：“他发疯又如何？这只是开始。赵贲的人头，便是我们送给萧煜宸的‘战书’！”

　　他走出岩缝，站在隘口之间，任凭带着血腥气的山风吹拂着他染血的衣袍。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映照在那张虽然苍白却无比坚毅的年轻面庞上。

　　墨桓迅速清理完战场，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朝廷的援军可能很快会到。”

　　慕容清羽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赵贲的尸体，转身，对□□和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沉声道：

　　“我们走！”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崇山峻岭之中，只留下隘口间弥漫的浓重血腥气，以及一具象征着北疆权力格局即将剧变的、曾经的枭雄的尸体。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带着血腥与震撼，迅速传遍了北疆，也必将以最快的速度，飞向那座遥远的、金碧辉煌的帝都皇城。

　　风暴，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