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王夫夫有点疯》不归舟

5、试探

　　半个时辰后，林钰瑾从东宫回到琼华宫。

　　百里长遇看见林钰瑾回来，端着茶水上前道：“夫人怎么去东宫去了这么久？聊了些什么？”

　　林钰瑾迟疑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小口，思考片刻道：“臣只是和太子妃去叙叙旧，刚好遇到长公主，聊了几句而已。”

　　百里长遇笑笑没说话，走到林钰瑾身后，冰凉的手抚上林钰瑾白皙的脸颊，像是毒蛇一般慢慢缠上林钰瑾的脖颈。

　　“王爷……”先前百里长遇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温柔丈夫的模样，装到林钰瑾忘了百里长遇本身就是一条杀人于无形的毒蛇。

　　落在脖子的上的手没有收紧，只是轻轻摸了摸林钰瑾的喉结。

　　“夫人这么紧张做什么？”百里长遇像是变戏法一般，拿出一条项链戴在林钰瑾的脖子上，“夫人戴着真好看，别摘下来了。”

　　“多谢王爷……”林钰瑾抬手摸了摸项链，百里长遇恐怕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也不怪百里长遇警惕性这么高，林钰瑾是除了影皓影轩外，百里长遇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林钰瑾只是一个普通人，百里长遇根本不用这么提防自己，可惜林钰瑾是林家人。

　　说来可笑，百里长遇担心林钰瑾反目，林钰瑾担心百里长遇抛弃自己。

　　“好了，夫人我们入席吧。”百里长遇拉着林钰瑾往凤仪宫走去。

　　凤仪宫是皇宫最华丽的宫殿，皇后出身并不算显赫，靠着心狠手辣铲除异己，稳坐如今皇后的宝座。

　　林钰瑾跟在百里长遇的身后，好奇的四处打量，毕竟日后住在这里的极有可能是自己的阿姐。至于自己，林钰瑾都想好了，尘埃落定就与百里长遇和离，各奔东西。

　　走在前面的百里长遇并不知林钰瑾此刻内心的想法，牵着林钰瑾的手，生怕林钰瑾跑丢了。

　　于是百里长遇和林钰瑾现在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表面是对恩爱夫妻，可实际上他们连最基本的合作关系都没确定下来。

　　“这不是五弟和弟妹吗？怎么到这儿来私会了？”百里容琦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而林晚和太子也在不远处。

　　“皇姐这话说的，本王和瑾儿本就是夫妻，怎么就是私会了。”说着，百里长遇还扶上林钰瑾的腰肢，让林钰瑾整个人都靠在自己怀里。

　　林钰瑾的体格本身就被百里长遇瘦小，一米七的个子到了百里长遇身前硬是变得柔弱瘦小。

　　百里容琦撇撇嘴，抬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行了，都进去吧，本宫饿了。”

　　百里容琦领着众人入席，林钰瑾路过林晚时，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林钰瑾不太舒服。

　　“不用在意，他不敢为难你的。”百里长遇握了握林钰瑾的手，让林钰瑾放宽心。

　　入席后，太子依旧走在百里长遇和林钰瑾附近，还特意坐到了林钰瑾对面，林晚坐在一旁脸色也算不上好，还有些……厌烦？

　　不容林钰瑾多想，太子便抬起手里的酒杯：“五弟成亲，孤这个做兄长的没来得及去喝一杯喜酒，今日便补上一杯！”

　　说罢，太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林钰瑾看了眼百里长遇，百里长遇面色从容却并没有回敬的意思。

　　一秒、两秒、三秒，百里长遇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林钰瑾指尖微紧，知道这杯酒若无人回应，便等于当众扇太子的脸。

　　百里长遇不动，是在等自己表态或者说……逼自己表态，到底站在林家，还是站在他这条“毒蛇”身边。

　　林钰瑾垂眸，唇角弯出一个温顺的弧度，抬手执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酒液清冽，映出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冷光。

　　“太子殿下的美意，”林钰瑾起身，广袖半掩，声音不高，却足够让这一席都听见，“臣代王爷谢过。”

　　手腕一转，他杯中酒同样一滴不剩。

　　太子没料到率先回敬的竟是林钰瑾，眉峰挑起，眼底那抹阴鸷稍滞。

　　百里长遇这才懒懒地抬手，指腹摩挲着杯沿，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瑾儿酒量浅，殿下莫要再灌他，要喝，本王陪殿下。”

　　话音落，他仰头饮尽，空杯倒扣，一滴未落。

　　席面气氛瞬间活泛，丝竹乍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林钰瑾轻轻松了口气，但百里长遇却没完没了，在林钰瑾座下后轻轻掐了一下林钰瑾的腰。

　　“本王竟不知，夫人还能喝酒，那我们成婚那日的交杯酒是不是也该补一下？”说着，百里长遇又饮了一杯酒。

　　“王爷这是何意？我们……”

　　林钰瑾还没说，百里长遇就将手抵在了林钰瑾的唇上。

　　“夫人想清楚再回答，为夫不急，先吃饭。”说罢，百里长遇转过头，不再多说。

　　在一旁看戏看了许久的皇后，轻轻咳了一声道：“今日是家宴，难得聚一次都不必拘束，今晚也好好休息，明日再去为陛下侍疾。”

　　林钰瑾虽然不知道如今皇宫的局势，但是林钰瑾可以肯定，皇后和百里长遇不是一路人。

　　一晚上，每个人都各怀鬼胎，但林钰瑾想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一直拉着百里长遇喝酒。

　　百里长遇不胜酒力，喝了几杯便面色红润，林钰瑾坐在旁边只敢吃些糕点。看见百里长遇喝成这样有些看不下去，第一次主动亲近百里长遇，让百里长遇靠在自己身上缓缓。

　　太子也喝了不少，看见林钰瑾让百里长遇靠着，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转身也靠在林晚身上。

　　“晚儿你看五弟，才喝几杯就受不住跑去找他夫人了。”

　　林晚皱着眉看向此刻失态的太子，放下筷子叹口气，扶起太子对皇后道：“母后，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皇后环视一圈点点头：“时候的确不早了，吃的也差不多了，都散了吧。”

　　少数几位清醒的公主皇子起身行礼，等皇后离开就，众人才扶着自己那不省人事的伴侣回去。

　　百里长遇只是有些晕，还没醉，出来后便由影皓扶着回房。林钰瑾沾了些酒，正好路过御花园，便让若水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去逛逛清醒清醒。

　　只是刚逛没几步，林钰瑾就听到御花园不远处传来了动静。林钰瑾以为是刺客，立马清醒了过来。

　　“晚儿，你怎么都不对孤笑一笑？”

　　林钰瑾抬起的脚又落下，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果然看见自己的阿姐扶着喝醉的太子往东宫走去，但林晚到底是闺阁女子，扶不动从小练武身体强健又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太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依旧埋在林晚身上蹭来蹭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道：“晚儿，孤……我今晚只是想看看百里长遇这小子对你弟弟感情如何。”

　　“殿下，你醉了。”林晚和太子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下人。

　　“孤没醉！孤……还能……继续喝。”

　　林晚太阳穴突突跳，一把将太子推倒在雪地里，趁着太子酒醉，林晚也不想再装贤惠了。

　　“继续喝？每天喝的还不够多吗？我真是受够了，什么太子，明明就是个酒鬼！”林晚好像失去了所以力气，无力的蹲下身。

　　让林钰瑾更震惊的还是，太子没有生气，反而自己做起来挪到林晚身边，小心翼翼的将林晚抱在怀里：“晚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林晚没动，也没挣，只是垂着眼，像看一个闯了祸的孩子。

　　“孤……只是怕。”太子把声音压得很低，醉意里带着哽咽，“怕百里长遇那疯子真把林家拖下水，怕你也跟着一起淹死。”

　　雪落在两人肩头，顷刻化成细小的水珠，像一场无声的泪。

　　林钰瑾在假山后屏住呼吸，心脏一下一下撞着胸腔，他从未见过太子如此低声下气，更未想过，原来这场局里，最怕的竟是这位一人之下的储君。

　　“那你就不该拉着我弟弟一起赌。”林晚终于开口，嗓子哑得几乎听不见，“他才十九，百里长遇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太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十九吗？孤十二岁就被立为储，十三岁时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对孤好的‘先生’，结果是父皇派来杀我的刺客……晚儿，这宫里，没人能永远十七。”

　　他抬手，想去碰林晚的鬓角，指尖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替她拂去肩上的雪。

　　“孤保证，”太子一字一句，像把刀尖对准自己，“只要孤活着一天，钰瑾就能全身而退。若违此誓，你便亲手把孤埋在这御花园，连碑都不立。”

　　林晚抬眼，眸色沉沉：“记住你今晚的话。”

　　风掠过，吹得林钰瑾眼眶生疼。他悄悄后退，转身时却撞上一人——百里长遇。

　　男人不知何时立在廊柱阴影里，衣袍猎猎，眸色比夜还深。他没有醉，至少此刻眼神清明得可怕。

　　“都听见了？”他声音极轻，却带着惯有的戏谑。

　　林钰瑾指尖发凉，却强迫自己抬头：“听见了，又如何？”

　　百里长遇低笑一声，伸手替他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狐裘，指尖擦过那条自己亲手戴上的项链，声音温柔得像情人耳语：

　　“那便记住，你阿姐能保你一次，保不了你一世。”

　　林钰瑾后退几步，直视百里长遇道：“刺客是你安排的，不是太子也不是我父亲对不对？”

　　“真聪明，可惜知道的太晚了，夫人已经和家人决裂，无路可退了怎么办？”百里长遇牵起林钰瑾的一缕青丝，脸上浮现一丝眷念，“你现在……只能依靠本王，也只能有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