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宗主的邪智》逸凡泽牧

47、会跑的赌局

　　玄天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初夏，月凉如水。巫谐与马文才并肩走在返回乙字区营地的小径上，身后玄晶门驻地隐隐传来压抑的争执声，巫谐脚步轻快，仿佛方才只是去邻家喝了杯茶。
　　“宗主，您方才那番话，真是……真是振聋发聩！”
　　马文才一脸崇拜，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铁山长老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活像坊市街口卖的酱肘子！”
　　巫谐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话糙理不糙。资源利用，本就是大道。
　　只是世人被固有观念束缚，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天衍圣山南麓坊市，那里人声鼎沸，即便是深夜也不见萧条，“文才，你说，我们明光宗现在是不是成了这论道大会的‘明星’？”
　　马文才用力点头：“那是自然！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咱们看，指指点点的，比天上的仙子还引人注目！”
　　“引人注目就好。”巫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流言，有流言……就有生意。
　　你去通知刘三手，让他辛苦一趟，去坊市转转，特别是那些消息灵通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我们明光宗的‘新鲜事’。
　　记住，要低调，别让人看出破绽。”
　　“弟子明白！”马文才心领神会，宗主这是要开展新一轮的“扒底裤”行动了。
　　翌日清晨，天衍圣山南麓坊市。
　　相较于昨日，今日的坊市似乎更加热闹了几分。
　　随着论道大会各项比试的展开，修士们的热情也被彻底点燃。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呼朋引伴声不绝于耳。
　　刘三手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短打，头戴一顶旧斗笠，将大半张脸都遮了起来，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活脱脱一个走街串巷的散修。
　　他按照巫谐的吩咐，专挑那些人多眼杂、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钻。
　　很快，他便注意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无论走到哪个茶馆酒肆，亦或是路边摊位，总能听到关于“明光宗”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昨天玄晶门的铁山长老，让明光宗那个巫谐给说得哑口无言！”
　　“何止啊！我还听说他们用石头摆了个阵，没花一块灵石就挡住了玄晶门八十一块下品灵石启动的大阵！”
　　“邪门！真是邪门！还有他们那什么‘声光影秀’，又是掏粪又是踹人的，简直闻所未闻！”
　　“这明光宗，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议论声中，充满了惊奇、不解，还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刘三手不动声色地听着，脚步却朝着坊市深处那片挂着各色“赌”字幡子的区域走去。
　　他知道，宗主的预感一向很准，这么大的话题性，那些以利为天的赌坊老板们，绝不会放过。
　　果然，没走多远，一个挂着“钱记赌坊”牌匾的建筑前，围满了人，比其他赌坊都要热闹几分。
　　刘三手挤到近前，仰头望去。只见那赌坊的墙壁上新贴了好几张大纸，上面用醒目的朱砂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正是各种赌局的名目和赔率。
　　而最显眼的，莫过于几行专门针对明光宗的赌局：
　　“赌：明光宗下一场公开亮相，是否会拿出全新‘怪东西’？
　　是，赔率一赔二；否，赔率一赔一点二。”
　　“赌：明光宗弟子今日之内，是否会在大会场地集体高歌？
　　是，赔率一赔三；否，赔率一赔一点一。”
　　“赌：明光宗宗主巫谐，下一次公开讲话，是否会说出震惊四座的‘歪理’？
　　是，赔率一赔一点五；否，赔率一赔二。”
　　“赌：明光宗下一场比试，是否会继续使用非传统方式如昨日生存技巧展示？
　　是，赔率一赔二点五；否，赔率一赔一点一。”
　　这些赌局名目之奇特，简直闻所未闻，完全颠覆了以往赌修为、赌胜负的常规路数。
　　“嘿，这钱老板可真敢想啊！连‘唱歌’都敢拿来赌！”
　　“谁让这明光宗邪门呢？你看他们之前干的事，哪一件正常了？
　　我赌他们肯定还会唱歌，昨天在营地不就唱了吗？”
　　“我赌他们会拿出更怪的东西！石头阵都搞出来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走走走，进去下注！押明光宗赢！不，是押明光宗‘怪’！”
　　人群议论纷纷，不少人抱着看热闹和投机的心态，涌进了钱记赌坊。
　　刘三手眼神微凝，这钱老板，倒是个商业奇才，居然能从明光宗的“怪”上嗅到商机。
　　他整了整斗笠，也随着人流走了进去。
　　赌坊内烟雾缭绕，人声嘈杂。一张张赌桌旁围满了人，吆五喝六，气氛热烈。
　　与其他赌坊不同的是，关于明光宗的那几个趣味赌局，台前更是排起了长队。
　　刘三手没有急着下注，而是找了个角落，冷眼观察。
　　他注意到，负责登记下注的伙计动作麻利，口中不停报着赔率和下注额。
　　而在柜台后面，一个身材微胖、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正悠闲地摇着折扇，时不时侧耳听听旁边账房先生的汇报，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精明的笑容。
　　此人想必就是钱老板了。
　　刘三手观察了片刻，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当有大额赌注押注明光宗“会出怪东西”或“会唱歌”时，钱老板眼中总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后不久，相应的赔率就会悄悄调低一点。
　　“有点意思。”刘三手心中冷笑，这钱老板不仅开盘，似乎还在暗中操控赔率。
　　他决定深入探查一番。于是，他走上前，也装模作样地在“明光宗下一场是否会拿出怪东西”的赌局上，押了一块下品灵石，买“是”。
　　伙计登记完毕，刘三手并未离开，而是故意在柜台附近徘徊，竖起耳朵，捕捉着每一个有用的信息。
　　不多时，两个穿着青木门服饰的年轻弟子鬼鬼祟祟地走到了柜台边，其中一个瘦高个对着钱老板低声道：“钱老板，按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在外面散布消息了，就说我们青木门弟子无意中听到明光宗弟子吹嘘，说他们宗主又搞出了一个‘能让丹药自己飞起来’的宝贝，准备在下一场丹道比试上一鸣惊人。”
　　钱老板闻言，脸上笑容更盛，压低声音道：“做得好！
　　记住，消息要散得广，但又不能太刻意，要让人觉得是无意中听来的。
　　等会儿，‘明光宗会拿出丹药相关怪东西’这个新盘口，赔率可以先开高一点，等人气上来了，再慢慢调整。”
　　“明白明白！”另一个矮胖的青木门弟子连连点头，“那钱老板，我们的好处……”
　　钱老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了过去：“少不了你们的！
　　拿着，继续盯着明光宗那边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谢谢钱老板！”两人喜滋滋地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离开了。
　　刘三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已是明了。这钱老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开设赌局，还暗中勾结青木门这样的小宗门弟子散布假消息，操纵赔率，以此牟利。
　　而且看这熟练的程度，恐怕不止青木门一家。
　　他又在赌坊内待了一会儿，陆续看到了几个其他小宗门的弟子与钱老板接触，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关于散布何种消息，如何引导舆论。
　　刘三手默默记下这些宗门的名字和那些弟子的样貌。
　　觉得收获颇丰，刘三手不再停留，悄悄退出了钱记赌坊。
　　他没有直接回营，而是先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快步朝着乙字区三十七号营地走去。
　　回到营地，刘三手立刻求见巫谐。
　　宗主大帐内，巫谐正和金晚晴核对账目。听闻刘三手回来了，便让他进来。
　　“怎么样，三手，坊市那边有什么发现？”巫谐放下手中的账本，看向风尘仆仆的刘三手。
　　刘三手躬身一礼，将自己在坊市的见闻，尤其是钱记赌坊开设明光宗趣味赌局，以及钱老板勾结青木门、流沙谷等小宗门弟子散布假消息、操控赔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连那些弟子的样貌和对话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哦？钱老板？”巫谐挑了挑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有点意思，这赌局居然开到我们头上来了。
　　还懂得散布假消息操控赔率，手段倒是不低。”
　　金晚晴在一旁听得眉头紧蹙：“这些人真是唯利是图！
　　拿我们宗门的事情当赌注，还敢弄虚作假，实在可恶！
　　宗主，要不要我们……”她做了个“处理掉”的手势。
　　巫谐摆了摆手，嘴角却扬起一抹兴奋的弧度：“不，不，晚晴长老稍安勿躁。
　　这可不是可恶，这是……机会啊！”
　　他站起身，在帐内踱了几步，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个能让我们明光宗‘名声大噪’的机会，一个能让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露出底裤的机会！”
　　刘三手和金晚晴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这赌坊老板作恶，怎么就成机会了？
　　巫谐转过身，看着两人，笑容神秘：“这钱老板贪婪狡诈，又与那些小宗门勾结。
　　他既然想利用我们赚钱，那我们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他一下呢？”
　　他拍了拍刘三手的肩膀：“三手，你做得很好。
　　这个钱记赌坊，还有那个钱老板，我们要重点‘关注’。
　　你继续盯着，把他和哪些宗门有勾结，具体怎么操作的，都给我查清楚，越详细越好！”
　　“是，宗主！”刘三手精神一振，他隐隐感觉到，宗主又要有什么“骚操作”了。
　　巫谐目光深邃，望向帐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场由赌局引发的更大风暴。
　　这“会跑的赌局”，跑得越快，波及的范围就越广，到时候，想要“扒”出更多人的“底裤”，可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