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宗主的邪智》逸凡泽牧

45、月光下的石头阵

　　玄天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初夏十一日，巳时。
　　天衍圣山，甲字区八号，玄晶门驻地。
　　此地灵气充裕，远超明光宗所在的乙字区。玄晶门弟子早已将场地清理出来，中央空地上，八十一块下品灵石按照特定的玄奥图案整齐排列，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
　　铁山长老负手立于阵旁，石惊羽和赵虎分站两侧，脸上满是倨傲之色，仿佛胜券在握。
　　周围还聚集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其他宗门弟子，都想亲眼见识一下玄晶门的成名阵法“玄光困阵”，顺便看看那个最近风头正劲却又显得不伦不类的明光宗如何出丑。
　　巳时刚到，云游子、林墨、石磊三人准时出现在玄晶门驻地入口。
　　三人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青色弟子服，云游子背着一个半旧的布包，林墨手里提着一个藤编篮子，石磊则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看起来不像是来参加阵法切磋，倒像是去赶集的货郎。
　　“哟，这就是明光宗的阵道高手？”
　　“你看他们拿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石头？篮子？”
　　“玄晶门的玄光困阵可是耗费了八十一块下品灵石，这明光宗莫不是来搞笑的？”
　　周围的议论声毫不掩饰其中的嘲讽，石惊羽更是忍不住嗤笑出声，对着铁山长老低声道：“师父，您看他们那样子，能拿出什么像样的阵法？
　　我看连灵石都凑不齐吧！”
　　铁山长老也是一脸不耐，对着云游子三人扬声道：“明光宗的小友，准备好了吗？
　　我玄晶门的‘玄光困阵’已布好，你们是现在就开始，还是再准备准备？”
　　他语气中的轻视显而易见。
　　云游子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朗声道：“铁山长老客气了。
　　我等也准备好了。”说罢，他示意林墨和石磊动手。
　　只见石磊将麻袋往地上一放，“哗啦”一声，倒出来一堆黑乎乎、毫不起眼的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看起来就像是从山脚下随便捡来的。
　　林墨则从藤编篮子里拿出一些同样朴素的符笔、朱砂和几张黄色符纸，还有一个小小的罗盘。
　　“哈哈哈！石头？他们要用石头布阵？”赵虎捧腹大笑，“我没听错吧？
　　这是三岁孩童过家家吗？”
　　石惊羽也是一脸愕然，随即转为更加浓厚的鄙夷：“用这种破烂石头也想布阵？
　　巫谐那家伙是疯了吗？派你们来丢人现眼！”
　　周围的看客更是议论纷纷，嘲笑声此起彼伏。
　　云游子却仿佛充耳不闻，神情专注地指挥着林墨和石磊。
　　“林墨，定位坤位、坎位，用‘定星符’标记。
　　石磊，把那块‘月痕石’放乾位，对，就是那块表面有月牙状白纹的。”
　　林墨取出符笔，沾了朱砂，在选定的地面上快速绘制着简单的符文，每画好一处，便将一张黄色符纸贴上，符纸隐入地面，只留下微弱的灵光。
　　石磊则按照云游子的指示，将一块块石头搬到指定位置，他力气大，动作却不鲁莽，每一块石头都摆放得极为精准，严丝合缝。
　　他们三人配合默契，动作迅速。没用多久，一个由三十多块黑色石头构成的古怪阵法便初具雏形。
　　这个阵法看起来毫无章法，石头东一块西一块，既没有玄奥的图案，也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散发出来，与旁边玄晶门那光芒隐隐、灵气逼人的“玄光困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就像个笑话。
　　铁山长老眉头微蹙，他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简陋的“阵法”。
　　他甚至怀疑这根本不是阵法，只是明光宗故意用来拖延时间或者哗众取宠的伎俩。
　　“哼，故弄玄虚！”他冷哼一声，对身旁的弟子道：“启动‘玄光困阵’，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阵道！”
　　“是，长老！”两名玄晶门弟子应声，各持一枚启动玉简，注入灵力。
　　“嗡——！”
　　八十一块下品灵石同时亮起耀眼的白光，无数玄奥的符文从灵石中升腾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光网迅速收紧，形成一个直径约十丈的半球形光罩，将云游子三人刚刚布好的石头阵也一并笼罩在内。
　　光罩表面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禁锢之力，空气都仿佛被凝固了。
　　“好强的阵法！不愧是玄晶门！”
　　“八十一块下品灵石催动，威力就是不一样！”
　　“明光宗那几个小子完了，肯定被困死在里面！”
　　看客们发出阵阵惊叹，玄晶门弟子更是面露得色。
　　铁山长老目光锐利地盯着光罩内的云游子三人，沉声道：“明光宗的小友，此乃我玄晶门‘玄光困阵’，可困筑基后期修士一炷香。
　　你们若现在认输，尚可保全颜面。”
　　光罩内，云游子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光网，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石头阵，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没有理会铁山长老的喊话，而是对林墨和石磊道：“时辰快到了，准备接引月华。”
　　此时，日头渐渐西斜，天空中的阳光开始减弱，一轮弯月不知何时已悄然挂上东边的天空，只是白日光线明亮，不易察觉。
　　林墨拿出罗盘，仔细校准方位，石磊则将几块较大的石头调整了一下角度，使其切面微微朝上，对准了天空中那轮淡淡的弯月。
　　云游子从布包里取出一面巴掌大小、打磨光滑的铜镜，镜面同样对着月亮的方向。
　　“搞什么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摆弄这些破石头镜子？”
　　石惊羽撇撇嘴，一脸不解。
　　铁山长老也是眉头紧锁，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夕阳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夜幕开始降临。
　　天空中的那轮弯月越来越清晰，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洒下，笼罩了整个大地。
　　就在月光最盛的那一刻，云游子手中的铜镜突然微微一振，一道微弱但凝聚的月光被反射到其中一块最大的黑色石头上。
　　那块石头仿佛活了过来一般，表面的月牙状白纹开始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芒。
　　“嗡……”
　　第一块石头亮起后，光芒迅速通过地面那些不起眼的刻痕之前众人都以为是石头天然的纹路传递到旁边的石头上。
　　一块、两块、三块……转眼间，三十多块黑色石头全部亮起，发出淡淡的银色光晕。
　　这些光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与“玄光困阵”光罩大小相仿的银色护罩，将云游子三人护在其中。
　　“那是什么？！”
　　“石头……石头发光了？”
　　“这……这是什么阵法？竟然能引动月光之力？”
　　看客们的惊呼声取代了之前的嘲笑，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铁山长老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来，死死盯着那银色护罩：“不可能！
　　这等凡石，怎会有如此功效？”
　　“启动困阵最大威力，冲击他们！”铁山长老厉声下令。
　　“是！”玄晶门弟子急忙加大灵力输出。
　　“轰！”
　　“玄光困阵”的白色光罩猛地向内收缩、挤压，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冲击，狠狠撞向云游子三人的银色石阵护罩。
　　“咔嚓……”白色光罩上符文闪烁，威力惊人。
　　然而，面对如此强大的冲击，那看似脆弱的银色石阵护罩却只是轻轻一晃，表面银光流转，竟将所有的冲击力都卸了下来。
　　那些黑色石头吸收了月光，储存的微量灵气被激发，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共振效应，韧性十足。
　　“怎么可能！”铁山长老失声叫道，眼中充满了震惊。
　　他耗费八十一块下品灵石催动的大阵，竟然无法破开对方用一堆破石头布下的阵法？
　　“再来！”铁山长老不甘心，再次下令。
　　“轰！轰！轰！”
　　“玄光困阵”连续发动冲击，白色光罩一次次挤压、碰撞，但银色石阵护罩始终稳如泰山，只是光芒随着冲击微微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却始终不灭。
　　每一次冲击过后，月光都会补充石阵消耗的灵气，形成一种奇妙的循环。
　　“停！”铁山长老终于无力地挥手制止了弟子。
　　他看着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石头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八十一块下品灵石的消耗可不是小数目，再这样下去，灵石耗尽，困阵自破，那才真叫丢人现眼。
　　“玄光困阵”的光芒渐渐散去，露出了里面完好无损的云游子三人，以及那些依旧散发着淡淡银光的石头。
　　云游子收起铜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着目瞪口呆的铁山长老和玄晶门弟子，朗声道：“铁山长老，我明光宗的‘月华聚灵阵’，献丑了。
　　此阵无需灵石，仅以凡石为基，接引月华之力，虽威力不强，但胜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且……成本低廉。”
　　“成本低廉”四个字，如同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玄晶门众人的脸上。
　　石惊羽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虎则是一脸呆滞，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引以为傲的宗门大阵，竟然会被一堆破石头挡住。
　　铁山长老死死盯着那些石头，眼神复杂至极，有震惊，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对着云游子冷冷道：“哼！
　　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面！
　　算你们……勉强接下了我玄晶门一招。今日切磋，就此作罢！”
　　说完，他一甩袖子，转身便走，甚至不敢再看那些石头一眼。
　　“长老！”石惊羽和赵虎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周围的看客们彻底沸腾了，议论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激烈。
　　“明光宗……又赢了？”
　　“用石头……赢了玄晶门的‘玄光困阵’？”
　　“这月光聚灵阵……听起来好厉害！不要灵石啊！”
　　“明光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宗门？”
　　云游子、林墨、石磊三人相视一笑，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地上的石头，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回麻袋和篮子里，仿佛那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珍贵的宝贝。
　　月光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周围是嘈杂的议论声，但他们的动作却异常平静、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