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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暗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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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车以人类跑步般的速度开出了停车场,后面跟着两台低空车,一台是医疗车,另一台大家心里都有数。
尾巴虽然让人不快,但车窗外的风景好极了,一侧是沐浴在晨光中波光粼粼的翠湖,另一侧是星罗棋布的酒店、餐厅、酒吧、咖啡厅。
保护区内为数不多的商业建筑都集中在同一片区域,半个小时后,车窗北侧的风景就变成了自天际倾泻而下的草原。
在这半个小时里,林知遥上过一次洗手间,很快就出来了。几分钟后,她说车里空气干燥,要逢宁开加湿器。
房车配了加湿器,但逢宁没用那个。她让车辆停在路边,在智能面板上点了几下,地板上缓缓弹出了她的箱子。
逢宁没什么避讳地开了箱子,拿出两个加湿器加满纯净水,一个送进了卧室,另一个放在了厨房台面上。
叶叙白和周蕴书不由沉默了,因为逢宁的箱子里,竟然有一半都是小家电。
行李舱关上后,车辆继续以龟速前行。逢宁去洗了手,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我们来打牌吧!”林知遥提议道,“我现在感觉还不错。”
叶叙白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里安稳了不少:“也是不巧,要是多待一天,你今天就能跟活动了。”
“那怎么能一样,我现在只是坐着嘛。”林知遥笑道。
“也对。”叶叙白附和一句,从随身的包里找出几副纸牌,“玩哪个?”
“让我看看……咦,这是什么?”
周蕴书没怎么说话,带着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在逢宁脸上。
逢宁也没怎么说话。她感觉到了周蕴书的目光,但她没心思搭理。
她的心思在一门之隔的卧室内。林知遥正躺在床上,在她几次来回间留下的信息素中安静地休息着……或者是颤抖着。
这让她心里升起了一丝隐秘的快意。叶叙白撩拨的那个“人”,呼吸、心跳、体温都是模拟的,两位同学却看不出来。
就像那所谓的加湿器里,预先放好了缓慢溶解的信息素清除片,也没人能感觉到,包括前方的Beta司机。
周蕴书仔仔细细地看着逢宁。
头发紧紧束起,一丝不乱。宽阔饱满的额头下,是一对远山般的眉毛和一双充满了矛盾的眼睛。
眼睛里总是没什么情绪,内眼角尖得像刀锋,外眼角却微微垂着,说不好是平静、是锐利、还是忧郁。
鼻梁挺直陡峭,下面是一副习惯性抿着的薄唇,嘴角同样垂着。这人平常总是笑,眼睛和嘴角弯起来时,面容会柔和很多,眼底却没几分真正的笑意。
骨相极美。除了那饱满的额头、刀削般的鼻梁,还有极为清晰、比大多数人偏低一点的下颌线。这上中下的骨骼撑起了她的整张脸,她应该是一个极有担当的人。
但那一根刘海都没留的扎发、几年如一日的黑色皮筋、后颈始终贴着的抑制贴、比常人粗糙许多的手指、精湛的马术……
她可能是个非常专业的保镖,却在不知不觉间招惹了林大小姐的情意。落花有情,流水有意吗?
就像此刻,林知遥跟叶叙白谈笑得正欢,逢宁却毫无反应,微垂着的眼眸像是在看茶几。茶几有什么好看的?
“你来洗牌。”“林知遥”将一盒崭新的扑克牌递给逢宁。
“好。”逢宁应了一声,拆开扑克牌,利落地洗起了牌。
周蕴书看着她的动作,开始想象这双手按在自己身上时,会是什么感受。还有那平静的眼眸要是燃起□□、总是束着的头发一旦解开揉乱……
骨节分明带着不少茧子的手将洗好的牌抚成均匀的扇形,逢宁手一翻:“请。”
卧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一盏小灯。林知遥缩在被子里看着监控画面,只觉得心里有把火在烧。
逢宁留下的信息素勉强够用,但她还是觉得稀薄。周蕴书趁“她”跟人说话,用一双泛着贼光的眼睛把逢宁打量了个遍,简直想用目光把人吃进肚子去。
明面上的生日,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偏偏在这时候分化……
也不全是生日的问题。逢宁这人犟得要命软硬不吃,从今往后,她的所有情热期都只能这样煎熬下去。
越来越浓的、渐渐泛出了胡椒味的玫瑰花香里,林知遥开始恨起了逢宁。
恨她招惹人的一切东西,恨她的犟,最恨的就是那双手。
一双灵活而有力的手,拆枪、缴械、捆人和救人……做什么都很快,简历上是这么写的。
但这双手,偏偏不肯在她身上停留。
客厅中的长沙发很宽敞,另外有两个单人沙发,分别对着茶几的两个短边。
最差的位置是背对车头、紧邻内部楼梯的单人沙发,逢宁坐在上面。
逆时针方向,分别是“林知遥”、叶叙白,周蕴书则坐在逢宁正对面。
四人扑克,两人一组。“林知遥”上有叶叙白喂牌、下有逢宁放水,两局过后,周蕴书便嚷嚷道:“不能这么坐,换一换!”
“林知遥”有些尴尬地一笑:“你说怎么坐?”
“简单。”周蕴书站起来,对叶叙白道,“你跟我换。”
跟周蕴书一换,就能和“林知遥”一组了,叶叙白痛痛快快地站起了身。
如此一来,虽然逢宁还在给“林知遥”放水,但周蕴书可以借故去瞪她,再发发小脾气撒撒娇,简直皆大欢喜。
按说不怎么欢喜的人只有逢宁。她上要放水、下要被卡,还要看着“林知遥”和叶叙白打配合。
但她似乎不太在意。
真正在意的、毫不欢喜的人正躺在卧室里。医疗手环的数据难看极了,呼吸心跳都在随着周蕴书的每一句话起起伏伏。
这些数据正实时展现在逢宁的隐形眼镜终端界面上,让她根本没心思好好打牌。
逢宁又一次洗牌时,叶叙白起身走向水吧台,问道:“你们都喝什么?”
“我不渴。”“林知遥”笑着抚了抚胸口,“真是的,你们不能这么让着我!一直赢,心跳都快了。”
她眼中闪着的光彩,比湖面跃动的碎金还璀璨。叶叙白愣了一瞬,转头看向周蕴书:“你呢?”
周蕴书的桃花眼里也流转着水波,却只顾盯着逢宁洗牌:“随便。”
真正的林知遥心跳又快了些,不是因为一直赢,而是在咬牙切齿。
十点半,逢宁扔下手里的一大把牌,没搭理正在面带委屈看向她的周蕴书,起身走向洗手间:“歇会儿。”
洗手间的门轻轻合拢,几秒后,沙发上的三人都听到了清亮的一声“铮——”,像是打火机开盖的声响。
周蕴书骤然睁大了眼睛。她看向林知遥,问道:“逢宁抽烟吗?”
“偶尔。”“林知遥”随口应着,俯身去收茶几上的纸牌。
叶叙白连忙伸出了手:“我来吧!”
逢宁确实点了根烟。但她没有抽,而是找出烟灰缸把烟架在上面,便开启排风、洗了手,穿过两道门走进了卧室。
和浓烈逼人的玫瑰花香一起缠上她的,是仅穿着轻薄打底衣的柔软身体。
“我要标记你。”林知遥仰起脸,昏暗灯光下,眼里闪动着奇异的微光。
“时间不够。”逢宁扳着林知遥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只有五分钟。”
湿润沉重的森林气息已经厚厚地裹上了林知遥,感觉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
但她没有余力分辨其中的差别,只紧紧贴着逢宁,嘴唇循着脖颈凑向腺体边缘:“给我……”
灼热急促的呼吸打在肌肤上,玫瑰花香和森林气息激烈地交缠在一起,后颈薄薄的防护贴让逢宁前所未有地难受。
一门之隔,有两个伺机而动的同学;房车后面,更是跟了一个虎视眈眈的Alpha,而林知遥的状态不算好。
情况已然如此,必须尽快处理——逢宁迅速做好了决定。
她反手扯下防护贴塞进口袋,双手握住林知遥的手臂用力扳开,将那具身体在自己怀里转了半个圈,抵在了梳妆台前。
“扶着,相信我。”逢宁抓住林知遥的手腕,把她的两个手掌撑在台面上,一只手越过林知遥的肩膀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牢牢圈住了她的腰。
林知遥没有挣扎。浓重的信息素中,氧气都变得稀薄,极为强势的吻落在腺体上,独特的快/感像电流般漫过了全身。
感觉到怀中人正在止不住的颤抖中向前倾倒,逢宁加大力气扶住她,脚下移了半步,用腿支撑住了林知遥的身体。
“唔……嗯……”林知遥的呼吸骤停了一瞬,鼻腔里溢出模糊而迷离的声响。
逢宁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权宜之计,是因为前有狼后有虎、是因为时间只有几分钟……
在如同挣扎般的一阵痉挛后,林知遥完全脱力地软倒在了逢宁怀里。
“别出声。”逢宁低声说着,手掌下移按在林知遥肩上,带着她靠在了洗手间的墙壁上。
信息素仍在激烈纠缠的卧室里,一时间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林知遥仰着头,向后靠在逢宁肩上,在昏暗的灯光、模糊的视野和拂在耳边的气息中,极为放松地合上了眼皮。
湿重的森林气息如暮色般罩住了她。先前浮躁不定的玫瑰花香变得轻盈而舒展,像是细雨缓缓下坠,落入森林的土壤中。
“时间到了。”逢宁轻轻拍了拍林知遥的肩膀,扶着她向前走了两步,手臂穿过她的腋下与膝弯,将她抱了起来。
轻微的失重感过后,林知遥落入了云朵似的床铺上。
逢宁俯身拢着她汗湿的鬓发,声音极为温柔:“休息一个小时,起来整理一下出去吃饭,好吗?”
林知遥的面上仍带着潮红,呼吸也是急促的,但为数不多的理智告诉她,两个同学还等在外面。
“下午……”她用满溢着水波的眼睛看向逢宁,想听到一些什么。
“嗯。”逢宁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很珍惜地看着她,“我出去了。”
洗手间的门轻轻合上,林知遥迅速坠入了湿润香甜的睡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