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熊熊燃烧的□□教主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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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02异常实体持续性威胁评估与战区□□白皮书]
　　[“空壳行者”生物学及行为学分析报告]
　　[“忆潮”现象能量积聚模型与预测算法V3.1]
　　[记忆共鸣器网络部署、维护与校准指南]
　　[S-02前线哨所记忆安全守则]

　　...

　　“你哪来这些..”萨迦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光屏上同步投放的资料文件，极佳的动态视力让她甚至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捕捉到了其他的几个..囊括了S-（01-09）以及P-00-Ω的文件。

　　..她哪来的这些裂缝信息？
　　这些对于其他战区裂缝的资料详尽与深入，程度远超08战区权限等级能触及的范畴，很多恐怕在各个战区内部都是需要严格保密的原始数据与核心分析。

　　萨迦下意识攥紧了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发白，她清楚这绝非一次普通的学术交流可以获得的馈赠，况且..学术的馈赠不是早就已经以基因稳定剂结清了吗？

　　这又算什么？

　　“首席先生与我一见如故，”你将其中一份文件在光屏上放大后，视线轻快的看向指挥官，语气绵软的像是在分享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秘密，“他允许我用这小小的终端，来盛他的..慈悲。”

　　慈悲？
　　帕尔马？

　　萨迦将余光从眼前五花八门的数据信息上挪开，小心翼翼的窥了眼此时正轻快的拨弄着数据的文书官唇畔的弧度。

　　萨迦开始在自己与那位中央塔首席有限的几次见面中反复检索，..那个精神向导是冰冷机器、思维如同绝对零度般毫无感情波动的帕尔马，那个在有限几次授课中仅凭一道眼神就可以镇压哨兵的存在，本质上难道真的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这个假设荒谬到萨迦甚至想发笑，但摆在她眼前的确凿数据却又让她笑不出来。

　　不同于萨迦徒劳的反复猜想，海因里希的想法就简单而直接多了。

　　他甚至没有花费多余的心思去质疑这些数据的来源或者真实性——帕尔马直接接通塞西莉亚的通讯，这意味着她与中央塔..或者与那位首席达成了某种协议，她能从中央塔带走任何东西都不值得惊讶。

　　海因里希仅仅是从那不应该出现在八战区的文件中抬起视线，瞥了一眼语调甜蜜、正以‘慈悲’这样的词汇来粉饰一场显而易见的信息掠夺的天灾，冰冷的镜片后没有任何波澜。

　　他完全明白了她此时这些以往未出现过的、关于裂缝的惊世构想出现的原因——

　　因为她的数据库在中央塔那座有无尽数据构成的圣殿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全面而深入的补充。

　　你慢吞吞伸手轻轻的在那份同步到两人的文件上点了点，“02战区的裂缝被称为记忆的坟场，因为它会在领域内不断地吞噬记忆，让进入的人不断的丢失记忆，忘记自己是谁，为何而来，最终永久的留在它的迷雾中，成为毫无意识的裂缝衍生物。”

　　“您看着听起来像不像是一个‘存档清理’的模块？”

　　过于超前又带着点莫名合理的比喻让哨兵的脑子有些发愣，那向来锐利如鹰隼的鎏金眼眸里充满了属于战士的务实与茫然。

　　太荒谬了！
　　这比帕尔马真的慈悲还要荒谬！怎么样的关联想法可以将一个吞噬了无数同胞生命，迫使人类蜷缩在堡垒之中的恐怖存在比作某种..程序清理模块？

　　这超出了她所有战斗训练与战术课程，也超过了她作为人类的基本认知框架，她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反问，“..像吗？”

　　被年轻的哨兵那茫然到近乎空白的表情取悦到，你弯起眼睛，点点头，“像的呀，指挥官先生。”

　　“它的行为就像是孜孜不倦的，在为这个星球删除那些被它判定为无效或者重复的缓存数据——也就是人类的个人记忆。”

　　那套曾经说服了埃尔温研究员的逻辑，此时又被你用点一份下午茶餐点一般的语气轻车熟路的搬出。

　　“人类如临大敌，倾尽资源抵抗防御的裂缝沸腾，兴许只是它在定期执行大规模的磁盘清理呢。”

　　颠覆性的认知在简报室死寂的沉默中一层层铺开，带着天灾式的特有解析。

　　“每次清理程序——也就是沸腾——运行后，它大概需要二十年左右的时间来彻底删除这些采集到的大量记忆缓存数据，它进入后台运行的间歇期，人类迎来了二十年平复期。”

　　甜蜜的像是在讨论糕点配方一般的语气，进一步阐述着关于磁盘清理与二十年的后台运行间歇期，萨迦此时敏锐的五感成为了她的负担。

　　她不仅能听到那绵软的语气重每一个气音转折，更能看到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眸里纯粹探究的神情，这些毫无疑问证明了那描述中颠覆一切的恐怖比喻是真实的。

　　胸腔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她的呼吸几不可查地急促了一瞬，而她的精神图景，那通常如利刃般锋锐的精神触角此刻如同陷入了粘稠而无力着落的泥沼。

　　一种混合着惊骇、荒谬、以及一丝对着诡异逻辑的合理性产生的恐惧如同深冬的冰水，浸透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的。

　　“呼吸。”

　　海因里希还在尝试将这套全新的、荒谬的模型纳入现有的数据库中进行匹配和验算，周身的空气彷佛因为内部运算的过载而变得稀薄和冰冷，但在猛地听见了一句无关这场谈话的内容时，他视线仍极快的聚焦在说话的人身上。

　　“呼吸，好姑娘。”

　　声音并不大声，带着惯有的，像是随手扶正一株被风吹歪了的花枝一般的倦懒，但萨迦的反应却是剧烈的。

　　萨迦猛地抽了一口气，海因里希可以看到自家指挥官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因认知颠覆而导致的短暂空白被求生本能驱散，大量的氧气重新涌入大脑，萨迦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轰鸣声，以及心脏沉重而快速的撞击胸腔的震动。

　　她感觉到一阵眩晕。

　　刚刚..
　　那是什么？

　　像是深埋地下的春汛，穿过了哨兵的精神防御壁垒，精准的抵达了她被暴风雪冻结的、几乎停滞的意识核心，温柔的浸润了它，让它重新感知到了温度。

　　萨迦的视线仍有些涣散，但遵循着本能，她最终聚焦在声音的来源处，走进了澄净的红河。

　　暖融的春水漫过了脚面，而萨迦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询问，只是缓慢的抬起手，按在起伏的胸膛上，彷佛在凝视着胸腔下跳动的心脏。

　　而她的感知里，那个甜蜜的声音仍又轻又慢的，在这个被无形风暴席卷过的简报室里传递着。

　　“记忆方舟项目便是中央塔根据它的口感偏好而制造的，满载着人类文明垃圾与噪音的虚假记忆，定期驶向S-02深处的饵料，旨在让它保持有长久消化不完的记忆，从而一直处于平复期。”

　　海因里希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发出了某种结构承重达到极限的细微嗡鸣声。

　　所有战略推演、所有灾变模型、所有基于‘裂缝是侵蚀性灾难’这一前提构建的防御体系，在这一刻，其根基都遭受了无声却剧烈的动摇。

　　中央塔为这个荒谬的假设成立了项目，那是否意味着，中央塔认为这个假设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成立？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同一时间里，海因里希的通讯日志里浮现了一条来自中央塔的通讯请求，精准的切入并占据了最高优先级通道。

　　你也看到了被拦截到海因里希通讯上的请求，站起身走到海因里希身旁，扶着他的椅子慢吞吞的点了点被关闭了权限的手链，“我可以去和我的朋友们重新打个招呼了吗，参谋长先生？”

　　海因里希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落在那节被伸到眼前的手腕上，指尖停顿了片刻，就像是在进行某种最后的风险评估。

　　但最终，他还是抬起手，指尖平静的按在那嵌入了严苛协议的宝石上。

　　【权限验证请求…】
　　【生物特征扫描中…】
　　【验证通过】
　　【对外通讯权限：限制解除】

　　权限解除的下一秒，来自中央塔的通讯被接通了，埃尔温研究员充满焦虑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和背景音里隐约可闻的数据嗡鸣声，瞬间充斥在这间简报室内。

　　“塞西莉亚女士！太好了！您终于..您终于回应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的变调，他甚至没有最基本的问候礼仪，急切的像是试图抓住并不存在的救命稻草，“抱歉，但是我..我们尝试了所有已知的材料，模拟了超过七百种能量签名，甚至动用了最高级别的现实稳定锚进行约束场塑形，但是..”

　　“但是不行！完全不行！”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混乱的，语无伦次的描述里满是他陷入技术困境后的困惑与绝望。

　　“我们尝试了将压缩后的历史事件数据流作为记忆饵料，但是现有的任何材料，无论是高密度的合金还是生物活性胶质，甚至是精神稳定锚..都不行！”

　　“它们一旦试图承载超过阈值的复杂信息，要么其物理结构本身就会对信息产生不可逆的污染和损耗！！”

　　“而能够承受信息数据的，则在投入S-02的监测区后石沉大海无法被识别为可消化信息！直接成为一团毫无意义的能量废渣！！”

　　各种专业术语中混杂着自我怀疑，他彷佛被囚困在一座迷宫里，只能徒劳的撞向每一面看起来像是出口的墙壁。

　　“载体！！载体的问题完全无法解决！”

　　“我们无法在现有的物理框下构建出同时满足‘裂缝可识别性’和‘信息结构稳定性’的载体！它们..它们根本是互斥的！”

　　他的思维显然已经打结，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在通讯中，喃喃的自语着陷入了一个自我否定的死循环里。

　　“一旦试图模仿生命体的精神波动以求被裂缝识别，载体自身的结构就会因为能量模拟的不稳定性而快速崩溃，无法承载任何信息...但如果优先保证载体的稳定性，那它又会被裂缝判定为无机物..”

　　听见研究员愈加混乱的表述，海因里希瞥了一眼他的文书官，他看见对方仍松弛的坐在位置上，指尖漫不经心的在桌面画着圈，姿态优雅得如同在欣赏一首走调的交响乐。

　　“我们是不是根本上就理解错了？这个世界上也许不允许这样的载体存在，我”

　　就在研究员的焦虑要达到顶峰，几乎要开始质疑物理定律本身时，一个冰冷、稳定而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绝对零度的寒流瞬间切入了通讯中，覆盖了所有嘈杂的背景音和埃尔温的喃喃自语。

　　“塞西莉亚。”

　　是帕尔马。

　　“埃尔温研究员的陈述存在37%的情绪化冗余与重复性质疑，但其核心结论正确：现有物理框架下，此二者确为互斥属性。”

　　他的语气如同在陈述一条物理定律，略过了所有礼节性的开场白，直接切入核心，仿佛刚才埃尔温那段漫长的崩溃只是一段需要被快速过滤掉的无效噪音。

　　“你的初始提议，隐含了一个超越当前认知的载体存在可能。我需要更具体的指向性参数，或你提出该前提时所依据的原始观测现象。”

　　绝对理性的声音彷佛在进行一场冰冷的学术尸检，中央塔的神明将失败的记忆方舟尸体摆了出来，锋锐的刀尖精准指向每一个病灶。

　　他精准冷酷，剥除了所有无用的情绪和过程描述，只陈述经过了验证后的事实，并在向你索要解决这个‘事实’的钥匙。

　　帕尔马听到了一丝极轻的笑声，像是气音一般，绵软的如同羽毛一般落在中央塔这冰冷而坚硬的神明领域里。

　　“首席先生，您实诚得叫人心动。”

　　轻到近乎叹息的、彷佛带有一丝宠溺的无奈的嗓音落在记忆方舟项目研究员耳朵里，在他们震惊到不能自已的视线里，早有经历的埃尔温麻木的扶了扶眼镜。

　　他们的首席没有任何回应，外扩的通讯中只有一种专注的、等待数据输入的沉默。

　　“为什么要这样执着于从无到有的去创造呢？”

　　帕尔马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数据流疯狂刷新的细微嗡鸣声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响起，而通讯那段的声音仍在源源不断的传来。

　　“S-02是外来物种，它要的食物也许确实在本土不太好找到完全合口味的食材，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去它同根同源的地方找找呢？”

　　你的语气微微停顿，然后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中央塔的研究员和简报室里的参谋长与指挥官都心脏骤停的概念。

　　“S-02喜欢清理意识缓存，而在它的隔壁，S-08裂缝下面铺开的那片巨大的、黏糊糊的菌毯..它吞噬同化了那么多生命，它本身不就是一个庞大无比的，需要被清理的记忆库吗？”

　　“而作为S-08裂缝衍生物的菌毯，它既然曾经是裂缝意识共同体的一部分，这证明它本身就能够承载精神意识，经过格式化清理后，也许它就是一块极其合适的，现成的、天生地养的空白载体呢？”

　　话音落下，整个项目组陷入了比之前更深也更彻底的死寂。

　　这不再是技术参数的调整，这是对整个项目底层逻辑的彻底颠覆和重构，哪怕是帕尔马，也需要额外的零点几秒来处理这个完全跳出了现有研究框架的，堪称疯狂的提议。

　　这不是在建造方舟，而是在引导两个毁灭性的灾难进行某种危险的‘交互’，并试图窃取其中产生的残骸来回收利用。

　　这个提议完全违背了所有已知的科学安全准则和安全条例，其风险无法估量，其逻辑链条充满了疯狂的跳跃，但..从某种极端的角度来看，它又诡异的..符合逻辑。

　　你眨了眨眼睛，谨慎的追问道，“还是S-02给中央塔打过报告，说它与S-08的口味不可调和吗？”

　　这听起来像是在追问两种不同品牌的猫粮。

　　不是？！
　　塞西莉亚女士您等等？！
　　我们一般流程不是这样走的？！！

　　埃尔温绝望的听着那甜蜜的嗓音里诞生的愈发疯狂的、足以让任何听到的科学家魂飞魄散的提议——让两个灾难级的裂缝互相吞噬、净化。

　　更绝望的是，他十分清楚，自家首席此时这长达数秒、绝对寂静的沉默绝非是一种茫然或震惊。

　　他完全相信，这是那座巨大的操控台在对这个远超当前模型复杂度的新命题，进行全功率的运算和评估，而等到评估出来，大概...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吧。

　　研究员绝望的看着这个已经被带向了未知方向的项目。

　　在他的认知中，每一个项目都有一个严谨、系统、每一步都建立在现有科学范式与认知框架内的过程，他们像是严谨的医生，他们的目的是理解解析病毒，最终消灭它。

　　而此时，他所听到的提议就像一个赤脚医生，在观察了病状后，凭借着某种近乎直觉的经验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症状很像感冒’，于是她说，给它喂点感冒灵试试？

　　对方不在乎科学定义，甚至掏出了一剂偏方，而最可怕的是——

　　这个偏方可能真的有效。

　　你完全不知道隐藏在死寂中的研究员那绝望的呐喊，体贴的又提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建议，“不需要一下子接通两个大家伙，可以先小小的取一些S-08的菌毯样本去试试，也许多吃两口，S-02也就习惯了呢，作为裂缝，它应该不至于如此挑食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