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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婚前窘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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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崖今夜本怀着一腔柔情而来,想试探一番,此刻见元溪低头不语,心顿时凉了一半,语气也生硬起来。
“当日但凡那韩二能站出来,也不必我出面揽下这个虚名。眼下婚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还请妹妹勿要再抱其他念想、横生枝节,以免伯伯、伯母焦心。”
“你大晚上敲我窗户就是来教训我的?”
“只是提醒一句罢了。妹妹常常想一出是一出,我怕万一出了什么事,难以收场。”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逃婚不成?”
沈崖没说话。
元溪伸手就要关窗,却被沈崖用手抵住不放。
“你会吗?”
元溪哼了一声,“你猜。”
“你以为我很想娶你吗?要不是看在伯伯伯母照顾我多年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你。”
虽然知道是事实,但被他当面指出,元溪还是涨红了脸,“那真是谢谢你了。沈大哥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偿还。”
沈崖冷笑:“若真的想报恩,何必等到下辈子?你嫁过来后就可以。”
元溪咬牙,竟想让她嫁过去后当牛做马!她真的把沈崖想得太好了,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是了,他娶了自己,就娶不了合心意的女子,旧账未销,又增新怨,可不得报复她吗?
她只当四皇子府是个魔窟,怎想将军府也不是个善地,想到自己日后会被沈崖关起门来欺负,不觉眼眶一热,泪珠滚落下来。
见她流泪,沈崖胸口像被爪子挠了一下,“你哭什么?就这么不想嫁给我?那你现在去找四皇子,兴许还来得及。”
“我不要四皇子。”元溪用手抹去眼泪,心道真丢人啊,她怎么这么容易掉眼泪啊。
“抱歉,那你只能选我了。”沈崖面无表情道。
“我才不要当牛做马。”
沈崖:他是这个意思吗?等等,好像还真有。
“谁让你真的当牛做马呢?你乖乖嫁过来不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沈崖硬邦邦地安抚道。
“你要是欺负我怎么办?”
“我何时欺负过你?”沈崖眉头一蹙。
“那日在凉亭。”
“……当时我醉了,对不起。”
“还有你给大家送礼,为什么要漏掉我?”元溪一个没忍住,终是问出了这句话。
“什么?”沈崖愕然,“你没收到吗?”
“全府都知道这回事。”
沈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件事我会弄清楚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眶泛红,脸上还有泪痕,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不由心软,“你是因为这事才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生气,不过是顺便问问。”元溪有些不好意思。
沈崖见此情状,心里半是酸涩,半是甜蜜,喉头发紧,“那等我找回来了你的那份,你还要吗?”
元溪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要的。”
闻言,沈崖的脑海中仿佛炸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身体微微战栗。他抑制住想要马上奔跑的欲望,定定看了一会元溪,哑声道:“知道了。你睡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消失在黑夜里,速度之快仿佛有鬼在背后追他一样。
——
翌日,沈崖找到六皇子章瑞的时候,对方正在一处水榭边钓鱼。
面对好友的质询,章瑞惊讶:“竟有此事?”
“你还装。”
“哈哈哈哈,好吧,我承认是我做的,不过我也是为了你啊。”
沈崖黑着脸,“不管怎么说,元家对我有恩,而且你也保证过不插手这件事。”
“我只不过是同元小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有必要这么紧张吗?何况,不是你自己说要教训她吗?你回京也快二十日了,到底教训了没有?”
“……教训了。”
“哦,是怎么教训的?说来听听。”章瑞放下鱼竿,一脸兴奋。
沈崖转过身去,“有什么好说的,你一个皇子打听这些隐私,有失身份。对了,元二姑娘那份礼物,我要拿回来。”
章瑞满腹狐疑:“你不会要重新送给她吧?行吧,反正已经让她膈应了一次,东西不算什么,你要给就给吧。等会儿我派人送到你府上。”
沈崖嗯了一声,目视平静的水面,突然有些踌躇,“还有一事。”
“有什么事快点说吧,你站在这儿,鱼儿都不敢过来了。”
“五月初一是我大婚的日子,殿下可有空去坐坐?”沈崖面色微红,紧接着又补了句,“本来应该要给你发请柬的,但既然来了,这件事还是尽快告诉你为好。”
章瑞差点扔掉了钓竿,“这么快?不能吧?”
沈崖咳了一声,“因为以前就认识,对彼此都比较熟悉,所以就快了一点。”
章瑞把沈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是要和哪家姑娘成亲?”
沈崖有点不敢看章瑞的眼睛,移开了目光,“就是……元二姑娘呗。”
“沈默怀!”
章瑞猛地站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动作太急,身子晃了晃,沈崖想扶住他,却被甩开了。
“你是疯了吗?怎么能娶她?是不是元家挟恩图报?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别让我瞧不起你!”
面对一连串的发问,沈崖只好将维罗寺之事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一些细节。
听罢,章瑞的火气消了几分,仍是阴阳怪气,“所以你就为了报恩,献上了自己的婚事?”
“……你这样想,也没什么错儿。”
章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是元家对你有恩,又不是她对你有恩。
“你这样做,对得起以前的自己吗?你还记得在西北的时候,你夜里失眠找我倾诉时的心情吗?也许你忘了,但我还记得每次说起元二姑娘时,你脸上痛苦又愤懑的扭曲表情。
“虽然你语焉不详,但让你这样心性坚毅的男子备受折磨,她必然对你做过很过分的事。你还要把她娶回家,是嫌好日子过多了吗?”
半晌,沈崖艰难开口:“其实也没有很严重,我这不是没事吗?况且,她嫁到了将军府,还不是任我拿捏,我想怎样就怎样。”
章瑞睁大了眼睛,嘴皮子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片刻后,他挥了挥袖子,有气无力道:“我知晓了,你的婚礼我会参加。现在,离我远一点,别打搅我钓鱼。”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端阳公主得知元溪与沈崖成亲的消息后,反应比她六哥淡定多了。
她写了一封信给元溪,除了恭贺外,还洋洋得意地表示,她早就觉得两人有些不对劲了,但每次刚想往这方面试探或打趣时,都被元溪截住话头,如今真相大白,可见她对局势有着洞若观火的判断力。
虽然元溪对好友的想法早有预料,读到信时,还是气血上涌,忍不住在房间里大叫了几声。
茯苓在外间绣花,听到声音,赶紧进来瞧瞧。
元溪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无力道:“无事,我喊着玩呢,你忙去吧。”
茯苓正要走时,忽的一拍脑袋,笑道:“差点忘了,我有一件事要告诉姑娘。”
元溪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事?”
茯苓笑道:“就是前些日子,姑娘让我把那坛桃花酿分给众人,后来我忙得忘记了这回事,那坛酒至今还好好地摆在呢,姑娘看看怎么处置?”
元溪低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按照原先的样子埋进去吧。”
这件事是因礼物风波而起,眼下沈崖已经将属于她的那箱礼物送来,既然桃花酿还在,便还是埋起来为好,若是日后沈崖问起,也有个交代。
“姑娘是要自己动手,还是交给手下人去做?”
元溪往床上一躺,“你来安排吧,我现在没这劲头了。”
“是。”
元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沈崖的那箱子礼物,自己收到后还没有打开。那夜她说要,其实内心并没有多想要,只是模模糊糊觉得,如果说不要,沈崖定然又要阴阳怪气。
元溪原以为里面的东西,同其他人一样,都是些香料绸缎首饰之类,不想打开后,还发现了两样旁人那里没有的东西。
一样是套围棋,黑棋是溏心玛瑙的,白棋是玉石的,触手清凉温润,还有胡桃木棋盘,可以沿着中间对叠,颇为方便。
另一样是几只木雕,也是她在旁人那里没见过的。不同于围棋的精致,木雕有些粗糙,形体也不太准,勉强能看出是两个小人,一个穿蓝衣,一个穿绿衣,还有一只黄狗和一匹枣红色的马。
没什么稀奇的。元溪看完后,又命人收了起来。
——
弹指之间,就到了四月末。大婚前一晚,甄氏来到兰月馆,教导女儿成婚当日以及婚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元溪听了半日,眼皮直打架,忽然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接下来要说的很重要,你给我好好听着。”
元溪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见甄氏从一旁拿出一本薄薄的绢面小册,一时没忍住,道:“我知道,这是避火图。”
甄氏瞪她:“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过?”
元溪讪讪一笑,“没,没看过,不记得以前在哪听说的了。”
甄氏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这避火图所画的,便是男女行房之事。”说罢将画册摆在女儿面前,一页一页徐徐翻开。
画上两个白生生的小人或坐或卧,或跪或趴,以各种姿势亲密交叠在一起……
元溪顿时羞红了脸,这……这也太突破她的想象了。
难道洞房夜,她也得和沈崖这样那样……太可怕了!太尴尬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