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婉如叙》鲸玄

10、林薇的“助攻”

　　深秋的火锅店人声鼎沸，牛油锅底咕嘟冒泡，翻滚的红油裹挟着花椒与辣椒的香气，冲破玻璃隔断漫进走廊。柳清欢牵着陆婉如的手走进来时，林薇已经占好了靠窗的卡座，面前摆着一碟剥好的蒜米，见她们进来立刻挥手：“这儿这儿！特意给你们留了靠窗的位置，视野好，还能少闻点油烟。”

　　卡座铺着暗红色的绒布，窗外是街灯初上的夜景，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落在陆婉如脸上，衬得她眼底的怯意淡了几分。柳清欢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外侧，自然地将菜单推到她面前：“看看想吃什么，还是老样子，给你点鸳鸯锅？”

　　“嗯。”陆婉如点点头，指尖划过菜单上的菜品名称，目光却不自觉飘向林薇。自从早上柳清欢说要和林薇聚餐，她就有些忐忑——林薇是少数知道她们关系的人，虽然清欢说林薇通透仗义，但她还是怕从对方眼里看到异样的目光。

　　林薇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拿起茶壶给两人倒上大麦茶，嘴角勾起一抹爽朗的笑：“别紧张啊婉如妹妹，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她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她们无名指上的素圈银戒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立刻点破，反而夹了一筷子刚上桌的茴香小油条放进婉如碗里，“尝尝这个，他家招牌，外酥里嫩，蘸点干碟绝了。”

　　陆婉如咬了一口油条，酥脆的口感混合着茴香的香气在舌尖散开，紧张的情绪果然缓解了些。柳清欢看着她放松下来的模样，心里松了口气，给她舀了勺鸳鸯锅清汤里的玉米：“慢点吃，别烫着。”

　　“清欢，”林薇放下筷子，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你们俩的事，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柳清欢的动作顿住，陆婉如也停下了咀嚼，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柳清欢刚想开口解释，就被林薇抬手打断：“别忙着解释，我不是来反对的。”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坦诚，“上次在你工作室看到设计稿上的剪影，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帮你找公寓，又看到你对婉如那股子护犊子的劲儿，心里就大概有数了。”

　　“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不好受，”林薇的目光扫过两人紧绷的肩膀，“姑姑那边催婚施压，婉如公司还有人说闲话，换谁都得焦头烂额。但我想告诉你们，我支持你们。”

　　陆婉如的眼眶瞬间红了，这些天积压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眼泪差点掉下来。她低下头，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带着哽咽：“林薇姐，谢谢你……我们还怕你会觉得我们……”

　　“觉得你们不正常？”林薇接过话头，摇了摇头，“爱情哪有什么正常不正常的标准？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没伤害别人，就不用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她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婉如，语气愈发坚定，“清欢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也是个好姑娘，你们能勇敢面对自己的心意，我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

　　柳清欢看着林薇真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些日子，她一直独自扛着所有压力，怕婉如受委屈，怕外界的指责，此刻听到林薇的支持，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光亮，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谢谢你，林薇。”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本来还怕……怕你不能理解。”

　　“我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林薇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块毛肚放进红油锅里，“我堂姐就是和她爱人一起过了十几年，虽然也经历了不少非议，但现在日子过得比谁都幸福。感情这事儿，从来都不是别人说了算，关键是你们自己坚定。”

　　毛肚涮好后，林薇没有自己吃，反而放进了柳清欢碗里：“你啊，就是太能扛了。之前找公寓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对劲，现在总算知道你是为了给婉如一个安稳的家。”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心疼，“以后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有我呢。”

　　“对了，”林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本蓝色封面的小册子，递给柳清欢，“这个你拿着，是《LGBTQ+权益指南》，里面有很多关于职场维权、家庭关系处理的建议，万一以后遇到麻烦，也能有个参考，别让人欺负了你们。”

　　柳清欢接过小册子，指尖抚过封面，心里满是感激。这本指南她之前听人提起过，一直没找到渠道购买，没想到林薇竟然特意给她带来了。“太谢谢你了，林薇，你想得太周到了。”

　　“跟我客气什么？”林薇摆了摆手，又看向陆婉如，“婉如妹妹，你也别担心公司那些破事。张姐要是再敢针对你，你就直接跟我说，我帮你去理论！凭什么因为私人感情就否定你的工作能力？你校对的书稿、画的插画，比公司里那些嚼舌根的人强多了！”

　　陆婉如看着林薇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眶里的泪水也收了回去。她点点头：“嗯，谢谢林薇姐。其实苏晓也很支持我，她还说以后有人说闲话，她会帮我怼回去。”

　　“这就对了！”林薇拍了拍手，“多一个人支持，就多一份力量。以后你们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不管是姑姑那边来闹，还是工作上有人使绊子，都可以随时找我，我随叫随到。”

　　火锅的热气氤氲了三人的脸颊，红油锅底的香气愈发浓郁。柳清欢给婉如夹了她最爱的虾滑，又给林薇舀了勺脑花，语气里满是释然：“等我们的薄荷绿公寓装修好了，一定请你过来暖房，让你尝尝婉如做的红烧肉，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那我可就等着了！”林薇笑着答应，“对了，装修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一个靠谱的装修队，队长是我表哥，做装修十几年了，特别擅长温馨风，价格也比外面便宜一半。”她掏出手机，给柳清欢发了个联系方式，“明天他就可以去量房，你们有什么想法直接跟他说，要是他敢偷工减料，你随时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柳清欢看着手机里的联系方式，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林薇向来仗义，但没想到会为她们考虑得这么周全，从找公寓到找装修队，再到送权益指南，每一件事都戳中了她们的痛点。“林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跟我客气就见外了啊！”林薇夹了一筷子肥牛卷放进嘴里，含糊地说，“你们俩好好的，把小家经营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陆婉如咬着虾滑，看着身边相谈甚欢的两人，心里满是踏实。之前她总担心这段感情会让她们变得孤立无援，可现在有林薇的支持，有苏晓的理解，还有清欢的坚定，她突然觉得，那些外界的压力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她悄悄握住柳清欢的手，指尖感受到戒指的微凉，心里却涌起一股温热的力量。

　　“对了清欢，”林薇突然想起什么，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姑姑那边，你可得多注意点。她那个人传统又好面子，要是知道你们已经住在一起，还买了房子，说不定会来闹。”她顿了顿，补充道，“下次她再打电话催婚或者施压，你别跟她硬碰硬，实在不行就把电话给我，我来跟她聊。”

　　柳清欢点点头：“我知道，上次家族聚餐她已经闹过一次了，以后我会尽量避免和她正面冲突，不让她伤害到婉如。”她想起上次家族聚会上亲戚们的指责，还有婉如坚定维护她们的样子，心里愈发坚定了守护好这个小家的决心。

　　陆婉如靠在柳清欢的肩膀上，轻声说：“其实我不怕姑姑来闹，只要有姐在，有林薇姐支持，我就什么都不怕。”她抬头看向林薇，眼里满是感激，“林薇姐，谢谢你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傻丫头，”林薇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们值得被好好对待。爱情从来都不是原罪，勇敢追求幸福也不是错。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要记得，你们不是孤军奋战。”

　　火锅吃到深夜才结束，林薇坚持要送她们回家。车子行驶在夜色中，街灯的光影在车窗上流动，陆婉如靠在柳清欢的肩头，手里紧紧攥着那本《LGBTQ+权益指南》，心里满是安稳。柳清欢握着她的手，指尖感受着戒指的温度，看着身边熟睡的婉如和驾驶座上哼着歌的林薇，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焦虑不安的未来，此刻充满了希望。

　　回到暂时租住的小屋，陆婉如洗漱完躺在床上，翻看着林薇送的指南，柳清欢坐在她身边，给她揉着因为吃火锅而有些发胀的肚子。“姐，”婉如突然开口，“有林薇姐支持，我觉得我们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柳清欢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而坚定：“嗯，一定会的。有你，有林薇，还有我们即将拥有的薄荷绿小家，我们什么都不用怕。”她拿起手机，给林薇发了条微信：“谢谢你今晚的陪伴和支持，以后我们一起加油。”

　　很快，林薇回复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包，还附带一句：“有任何事随时叫我，晚安。”

　　柳清欢放下手机，关掉床头灯，将婉如紧紧拥进怀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素圈银戒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陆婉如靠在清欢的怀里，听着她有力的心跳，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她们搬进了薄荷绿的公寓，客厅的墙壁刷着清浅的薄荷绿，墙上挂着母亲的旧食谱，林薇和苏晓坐在沙发上，笑着给她们送上祝福，阳光透过飘窗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柳清欢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心里满是笃定。她知道，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婉如，有林薇这样的好友支持，她们就有勇气面对一切。而那个即将被填满爱意与烟火气的薄荷绿公寓，终将成为她们最安稳、最温暖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