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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游戏,开始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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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司辰眯起眼,梧桐叶把阳光剪得细碎,空气中漂浮着尘埃的味道,一切都慢了下来。他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着自己脚下快速掠过的一条条大理石地砖的缝隙,不禁想起自己儿时在外婆家门口的彩色方格上跳房子的情景,虽然只是想着但脚却已经不听使唤的跃动了起来,在快要到达他记忆中方格的末端,脚尖触及格心的瞬间,他脚下坚实的触感,消失了。
脚下那片坚实的大理石砖,如同一个被抽掉的舞台地板,毫无征兆的消失了。重力猛地攥住了他的五脏六腑狠狠的向下拽去,他甚至连一声惊叫都没发出就被强烈的风从口中又灌了回去,校园里的喧闹风声和自己的心跳。
一切声音像被一只巨大的手瞬间抹去,只剩下耳朵里因气压骤变产生的尖锐嗡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光线在扭曲,头顶的太阳和熟悉的景物像被打翻的颜料盘,疯狂的旋转,混合,最后融成一片令人眩晕的混沌色块。他拼命舞动着手脚试图抓住什么但手指划过之处,只有冰冷,粘稠的气流,像溺水者在深水中无望的挣扎。
时间感变得怪异,仿佛下坠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短短一瞬,就在他快要窒息过去的时候,一种新的感知强行介入。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和腐朽尘埃的陌生气味粗暴地涌进了他的鼻腔,填满了他的肺部,取代了刚才校园中阳光与青草的味道。紧接着 砰! 一声闷响,剧烈的震荡从背部传来,疼痛感瞬间炸开,坠落,停止了。
他瘫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疼痛不自觉地蜷缩,耳鸣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他缓了一会,艰难的睁开眼,眼前不再是熟悉的宿舍楼,而是一个两百多平米,由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材料制成的房间,这种材料十分奇妙,脚踩上去有一种黏腻湿滑的感觉,但是用手去摸,上面却有很多坑坑洼洼的纹理。他直起身环视四周,什么也没有。
这时,他的面前浮起一个闪着蓝光的长方形薄片,上面滚动显示着一行文字,他情不自禁跟着读了出来:“欢迎求生者文司辰来到,六岁...血础?接下来的游戏规则将以短信的形式发送到您的手机上,请仔细阅读,那么请享受您接下来的旅途吧。”字幕滚动结束后,薄片迅速飞向文司辰的左手手腕,啪的一声,紧紧贴在了他的皮肤上,渐渐变得透明。
什么鬼?!文司辰还没来得及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嗡的一声,他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连忙掏出来点开短信一看:
发件人:安蒂罗的游戏屋
准备好了吗?游戏开始咯!
亲爱的求生者文司辰,欢迎来到【六岁血础】阶段!
你已进入充满童趣的【2号童心副本:跳房子】!
目标很简单:像小时候一样,单脚跳过所有格子,触摸到终点的光门,你就通关了
规则:
1. 跳的时候,记住要单脚落地
2. 小心,不要踩到格子外面的地方。
3. 在任何格子里休息都不能超过15秒
温馨提示:安蒂罗最喜欢和守规矩的朋友玩了!如果你违反了规则,他会亲自来提醒你的哦!(^▽^)第一位到达的朋友将获得一份神秘大礼!那么,游戏在30秒后开启,祝你好运!
“?”此刻文司辰蒙了,他反复看了看那条短信,又抬眼看了看周围,这时,滴滴滴的声音传来,他寻声望去,他左手腕上的手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了倒计时,当血红色的数字跳转到1,他的左右两侧出现了几个男男女女,他们像是全息投影一般从下往上慢慢显现,文司辰一开始以为这些人是虚拟的,直到他看清了他们的脸上也带着迷茫与慌乱,才意识到他们可能和自己一样,也是误打误撞进入了这个游戏。
“哎呀,已经...一个世纪...哦不,两个?反正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玩游戏了,我是安蒂罗!很高兴认识你们!”一个男孩的声音从文司辰右边传来,他看了看。奇怪,也没有人啊。“想必你们也认真看了游戏规则了,在场有十个人,但是只有触摸到光门的前四人能通关,并且不能违反游戏规则,你们听懂了吗”。
文司辰一低头,发现原来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一个齐腰高的小男孩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欠欠的,顶着一头棕色的卷毛。十个人都似懂非懂地点头,其中有一个年轻人问道:“如果不通关,或者违反了游戏规则会怎样?”这个人脸上带着一丝轻蔑,觉得这么个小屁孩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安蒂罗瞥了眼他,坏笑着“你可以试试看” 年轻人一时语塞,没有继续说话。安蒂罗接着道“那我们就开始咯!”他的眼睛里流露着压制不住的兴奋,“我来画格子!”小男孩跑到两米开外,准备开始画。
文司辰还在想,他在这么大的房间里,这么短的腿,等到画完黄花菜都凉了。令他没想到的是,小男孩速度非常快,一跃就是十几米,他迅速画好了红色的格子,“他用什么画的格子,竟然还是红色的,而且线条那么粗”他眯起眼仔细看了看“!?那不是?”他看清了,安蒂罗的双手,握着一具动物的尸体!那些红色的,是血!并且他手里的尸体也在快要“没墨”的时候不停变化着,有羊的,有马的,还有鹿的,他胃里一阵翻涌。
很快,格子画好了,游戏也正式开始。安蒂罗坐在光门前方的单人沙发上,翘着腿看着众人。十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年轻人首当其冲,一脚跳入了第一个格子,没有任何事发生,他得意的笑了笑“一群怂包”,他稳稳落在了第二个格子上,活动活动脚踝准备继续向前。
他的脚踝一动,脚下血色的格子开始像血管一样微微搏动,紧接着,无数只极小的虫子密密麻麻地从扭动的线条中涌出,蔓延到了他的身上,“靠!这什么鬼东西!”他大喊一声拼力向起点越去。双脚一落地,他就拼命拍打身上的虫子,像一只被火烧了尾巴的猫,但是还是有一些剩余从他的耳朵里钻了进去,他清晰的感觉到体内一些部位开始瘙痒,但只是一会的功夫,那瘙痒就消失了,那双充满不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换散的恐惧。
其余九人鸦雀无声,离他最近的一个女人满脸恶心与惊恐地快速向后退去,文司辰也向后退了几步。而远处的安蒂罗坏笑着看着他们,像是在看舞台表演,手里还抱着一盒爆米花。
这时,站在最左边的一个女人【文司辰在心里称她为兔子,因为她的门牙很大,很有辨识度】“兔子”楞了几秒,突然开始尖叫,“你们快想想办法啊!我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 说着向格子冲了过去,蜻蜓点水般过了大半,她不敢停歇,最终她的左脚落在了最后一个格子上,她体力透支向前扑去,左脚的鞋尖却在她趴在地上的那一刻碰到了红线。
安蒂罗站了起来,拍着手,“不错不错,可惜啊,犯规了”没等“兔子”开口,他右手猛的攥成一个拳头,比他高三四个头的女人瞬间在地上化成了一小摊血沫,他笑了笑,扭头看看从起点向后退了数几米的剩下九个人,优雅的掏出纸巾,擦除那血沫,将纸团丢向身后,“继续吧,太慢的话,我就要限时了哦”他坐回了小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几个人都跃跃欲试,开始迈向第一个,第二个格子,而文司辰却始终没有动,他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些人的尝试与失败,再回到起点重新尝试,心里盘算着想要找出点什么线索,他已经弄清楚大概是什么情况了。
“啊!”一声惨叫将文司辰从思绪里拉了出来,也将安蒂罗的视线吸引了过来,一个红衣女与一个小白脸同时跳入了一个格子,而那个小白脸本能地将她推了出去,好让自己安全落下,红衣女重重的摔在了三个格子上,她惊慌着想要爬起来往回跑。
几乎是瞬间,那几条她身下压着的红色线条就从地面上翻了出来将她卷住,线条的端头伸入她身上的每一个可以钻进去的孔洞,很快,在红衣女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她的身体被掏空,只剩下骨骼与外皮。那几条红线缩了回去,他们比钻进去之前扩大变宽了很多。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种非人的焦躁。红衣女的残骸像一件被丢弃的破烂玩偶,那被掏空、仅剩皮囊与骨骼的恐怖形态,静静地躺在那个“唯一性格”上,视觉冲击力无比强烈。
起点处,算上一直按兵不动的文司辰,还剩下八个人。
恐惧像无形的藤蔓,缠绕着每个人的脚踝。除了小声的啜泣和绝望的喃喃自语,一种更令人不安的死寂在蔓延。那个壮汉脸上的肌肉在不断抽搐,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死死盯着前方的格子,尤其是那具红衣女的尸体,呼吸粗重。
不能再等了!安蒂罗那句“太慢就要限时”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神经。
“妈的……横竖都是死!拼了!”
他低吼一声,选择了与红衣女死亡路径相邻的另一条路线,猛地跳了出去!他体格壮硕,爆发力强,前两跳有惊无险。但在跳向第三个未知格子时,他脚下的血色格线猛地翻涌,如同烧红的铁链般向上卷来!
“不!!”壮汉魂飞魄散,在半空中几乎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目光瞥见了旁边格子上那具红衣女的尸体。一个疯狂的、违背所有常识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那尸体躺在那里,格子本身的杀人机制却没有再次触发!
是了!规则只说了不能踩线、不能停留,但没说不能踩在 “已经触发过机制的东西”*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空中强行扭转身形,向着旁边那个本应致命的“唯一性格”扑去——更准确地说,是向着铺在格子上的红衣女尸体扑去!
噗通!
他沉重的身体砸在了那具软塌塌、尚带余温的皮囊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预想中被红线钻入掏空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他趴在尸体上,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身下触感的恶心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发抖。他抬起头,对着起点处那些惊呆了的幸存者,用尽力气嘶声大喊:
“尸……尸体!踩着尸体就没事!这些鬼格子杀过人之后就会失效!尸体是安全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所有幸存者脑海中炸响。
文司辰瞳孔猛地一缩,这意味着,每一条生路,都可能需要用前人的死亡来铺就。
壮汉喊完,便瘫在尸体上不敢再动,他需要时间平复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也需要时间思考,如何从这块“安全垫”上,跳到下一个未知的、可能致命的地方。
他暂时安全了,但也因此,被孤立在了血格棋盘的中段,趴在一具恐怖的尸体上,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