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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讣 ...

  •   是夜,大雪漫天,一夜之间,冬都银装素裹。正值年关,城中百姓无不忙碌,皇宫中的众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两位小皇子的生辰快到了,而往年最重视此事的人今年貌似兴致缺缺。

      “陛下今日是怎么了?可是想念娘娘了?”年轻帝王身侧的李元公公如此问。

      “朕无事,只是每每看着这雪,便想起了母后,还有朕那不知是否平安降生的皇妹,亦或是皇弟。”

      李元原先是凌朔父皇身边的近侍,后来又跟随凌朔,凌绎已经是他服侍的第三位帝王了,实打实的看着他长大。

      人们只知凌绎十岁登基称帝,君临天下,却未见一夕失去双亲的十岁孩童身着龙袍缩在床头哭了一夜又一夜。

      对于凌绎,李元难免心疼。

      “算算时日,皇后省亲该回来了吧?”

      “回陛下,娘娘方才便已经进城了。”

      “嗯,命膳房备好皇后爱吃的点心,还有前几日丞相寻来的那几册话本送到她宫里。”陶氏一族原在凌朔在位时便已位高权重,后陶氏嫡女陶知仪入宫为后,举家迁出冬都以避锋芒。好在帝后伉俪情深,只要陶知仪想,随时可以回家看望家人。

      “是。”李元满脸笑意地应道,然下一瞬他的笑容如冰雪覆面,僵在脸上。

      “两位小皇子呢?”凌绎顺嘴一问,却不想身旁之人沉默不语,观之脸色,甚是为难,顶没好事,他的嘴角微不可闻地抽搐了一下,冷声道:

      “说。”

      “回…陛下,方才宫人来报,说两位小皇子…呃…”李元抬袖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地汗,心道俩小祖宗得完蛋,“一头扎进了宫人刚扫的…雪堆里…”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眨眼间,李元便只能看见帝王扬长而去的背影。

      冬都城内外一派祥和,而某处名为平安村的地方,就显得不太合群了。

      “一对夫妇于清晨,在他们家后面,发现一具尸身!此事在平安村本不稀奇,可怪就怪在,那对夫妇中的丈夫只是碰了一下那具尸身,就当场死了!”一大早夜墨琼就在凤苍耳边叨叨叨,最后气得被搅了好梦的丞相大人直接将他拽到了事发地。

      此事一早便传得沸沸扬扬,凤苍二人到时已有一众百姓将那片区域围了起来。

      好在无人靠近那具尸身。凤苍心中暗道。

      待手下将人群拨开,凤苍和夜墨琼都傻眼了。

      传言只有那位丈夫倒地,但现下眼前横七竖八足足躺了六人!难怪都只看不动,原来是有几个蠢货证实了传言啊!

      凤苍甚感头疼,摆手示意手下遣散了百姓。

      由于尸体皆不能触碰,凤苍的手下们便各折了一截树枝,以此代手在尸体上戳戳翻翻。

      夜墨琼终究是文人,往日虽有习武,却没怎么见过血腥场面,如今这些,尸身还好,但那具无皮尸身着实可怖。一回过神来,他便远远地退到一边。

      “去问问这几个蠢…百姓都是哪家的,现下这些尸身需留下调查,送些银子安抚他们家中人。”

      “是。”手下领命离开,不多时便折了回来,“大人,百姓说除了没皮的和那位老人,其余四人是同一家的。”

      众人:……

      “呵!”凤苍忍了半天的脏话最终化成一声嘲讽。

      “难怪有句老话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几日真是精彩…”夜墨琼不知何时又站会凤苍身侧。

      “不怕了?”凤苍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喏。”夜墨琼抬手一指,原来是凤苍的手下贴心地为无皮尸身盖了层白布。

      “大人,属下在这具尸身上发现一物。”凤苍眼前出现一截树枝,上面挂着一块银牌,“从衣裳的破损上看,此人死前应是,被类似簪子的钝器伤过。”

      “礼部的纹制。”夜墨琼率先说道。

      此言一出,凤苍及其手下们齐齐望向他。

      “怎么了?”夜墨琼被盯得脊背发凉,缩了缩脖子,“我应该没看错啊。”

      “你未入仕,亦未在冬都生活,如何认得礼部的银牌?”

      “哦,你说这个啊,我先前在城外见过一辆有这个纹饰的马车,那车上的人一下来就有人巴巴地上前喊‘礼部的大人’,我还听见那位大人与对方说什么‘别把那丫头弄死了’之类龌龊的话,穿着一身绸缎长衫,言语却令人作呕…”夜墨琼总是一找到话题便喋喋不休,全然没注意到凤苍的眉头随着他说的话越皱越紧。

      “阿画,你将那具尸身的身形画下来让夜五公子瞧瞧。”凤苍低声对身边的手下吩咐道。

      “是,大人。”不得不说,凤苍的手下办事当真是神速,转眼的功夫,阿画就回来了。

      “欸!就是他!你的手下还会作画!还作的这般好!”画上的人虽没有五官,但身形与那件长衫足以让夜墨琼认出他便是那位“礼部大人”。

      “那是,我的手下不多,但姑娘们可都是最敏锐能干的!”提及几个手下,凤苍相当骄傲地偏了一下话题,然后迅速回到正轨,但很明显,她现在的语气和脸色比方才好上许多,因为有些问题她似乎找到了答案。

      “你说的这些可是在三日前?”凤苍开始对夜墨琼展开一系列的询问,夜墨琼也立即反应过来要干正事了。

      “是啊。”

      “与他会面密谋的人可是身着粗衣?”

      “对。”

      “长相如何?”

      “是个壮汉,肥头大耳,一双眉毛生的极浓,不似善类。”

      “看得出来此人会武吗?”

      “步伐不甚稳重,却不像文人,倒像极了懈怠多年的习武之人……哦对了!那人走步姿态颇为眼熟,脊背板正,像八年前祖父举家搬离冬都,陛下来送行时身后的那些禁军!”

      言及此,凤苍突然笑了:“那便是了。”当年的宫变,先帝趁乱命人护送尚有身孕的先皇后躲进密道,之后事变平定,却怎么也找不到先皇后等人,凌绎将抓来的叛军一顿好打,才知当时先帝身边的禁军统领广重亦是叛军头子之一,而那护送先皇后的一行人正是广重及其手下。

      那日甘汝手底下的小狼崽凭空出现,连她都没察觉到,多半是从结界里出来的,小殿下亦是甘汝她们从结界里带出来的,既如此,广重他们一定也在其中。小狼崽向甘汝禀报所言她未曾听清,只模糊听了个“平安村”的字眼,极有可能是广重他们有所行动。

      现下她就在平安村,失踪三日的礼部侍郎就躺在她面前。再依夜墨琼所言,与礼部侍郎密谋之人多半就是曾任禁军统领的广重。

      那若是贤安皇后之死、小殿下脱离广重掌控这两桩事皆与惨死的礼部侍郎有关会如何?

      凤苍扭头看向另外五具尸身,夜墨琼见她嘴里蹦出四个字后又是沉思又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尸体,眼里只有对真相的渴望,活像疯了。

      凤苍可顾不上夜墨琼的想法,她的脑中不断闪回与雪音有关的一切信息。

      有了!夜墨琼眼见凤苍两眼忽地一亮。

      贤安皇后的母族是一个非常古老的部族,一生与毒、蛊为伴,传闻他们的每一位族人诞生时会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蛊虫,此蛊与人同生,却不与人共死,因此有一个十分吉利的别名——长命蛊,而它真正的名字与别名的寓意恰恰相反——讣蛊,“讣”为报丧之意,顾名思义,当讣蛊的主人去世二十四个时辰后,它将告知所有人它失去主人的悲痛,至于报丧之法,若传言属实,大抵如眼前这般——杀死所有触碰它的人,直到与其主人血脉相连之人出现,讣蛊方会随主人而去。

      如此一来,若是贤安将讣蛊藏进簪子再伤人,这具触之即死的尸身和那一桩桩一件件就能解释清楚了。

      既是蛊虫作祟,那最早遇害的尸身,也就是礼部侍郎身上必会有痕迹。

      想到这里,凤苍径直走向无皮尸身,俯身掀了白布,然而那尸体受损严重,又沾满泥土,什么也看不清。她转而看向那位丈夫的尸体,忽见其脖颈处长出许多条红痕。

      一时间,凤苍似乎忘记了危险,竟伸出手要扒那尸体的衣领一探究竟!

      “凤苍你疯了!!!”夜墨琼才因凤苍揭开那白布而退到远处,怎料一回头便看到凤苍不要命的举动,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大人!”阿画等人本不担心自家大人,但夜墨琼一嗓子也让她们紧张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无人在意的树下雪堆后面突然跌出来一个孩子:

      “不能碰!”声音轻如浮云,甚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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