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成为清冷师兄的白月光》暮梓里

18、疑问

　　明珩翻手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块黄色晶石，掌心向上，一朵由灵力凝聚而成的莲花从掌心自小而大缓缓升起，在寒风中盛放，明珩将晶石置于莲心，灵力如火焰般烘烤，晶石渐渐融化，化作一汪金灿灿的液滴，在莲心莹莹闪烁。

　　在晚霖眼中，那石头仿佛融成了一滩泥。这“泥”自莲花中浮起，穿透积雪，闪着微光没入树根，然后光芒消散，像是被吸收了，可树身依旧毫无变化，晚霖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迟疑地问：“这样……就算好了吗？”

　　“这一块是好了。”明珩说着，又从储物戒中拎出一整袋晶石，袋中晶石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但这里所有的，都得炼化。”

　　重生前的晚霖在宗门地位不高，只在外出执行任务时远远见过屏障，那通体流转淡光、拔地通天般的宏伟景象，曾令她心生敬畏，但从来没有参与过维护，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屏障，到底从何而来，根基在哪里。

　　此刻，她望着那一大袋晶石，愣了两秒，没想到修补屏障是一个如此朴实无华的过程，用了两秒钟接受这个现实，伸手拿了一块晶石，掂量了一下，加入了这意想不到的“辛勤劳作”。

　　这一路上晚霖也曾设想过多种修复屏障的方式，或潇洒或艰难，却从未料到会是眼前这般，和明珩面对面，各自抱着一朵莲花，默默炼化晶石，只能听着风雪声，任雪花落满肩头。

　　待所有晶石炼化完毕，周围的积雪已滴滴答答融化成水，树根处的泥土完□□露出来，明珩双手结印，莲花缓缓旋转，融入树根，晚霖学着他的动作，也将自己掌心的莲花推入。

　　高树接连吸收两朵莲花与晶石之力，树根处蓦地泛起莹光，整段树根竟开始玉化，那玉色的光晕顺着树干向上蔓延，至中途却停滞不前。

　　晚霖正欲发问，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原本温和的光芒骤然暴涨，如生命般将所有力量汇聚成一股，猛地向下冲击！气流掀起二人的衣袍，发丝狂舞，晚霖被逼得连退几步，几乎睁不开眼。

　　光亮抵达树根后也不停歇，如搏动的脉搏般持续向地下深入，积雪与泥土被映得透亮，晚霖眯着眼，从指缝间看见那光芒向下、再向北延伸远去，在地下渐淡，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这时明珩说：”可以了。”

　　“嗯？什么可以了？”晚霖还没有反应过来。

　　“可以了。”明珩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嗯？什么可以了？”晚霖尚未回神。

　　明珩收起空袋，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铲子，将别处的积雪铲来掩盖树根，使此处不显突兀。“这一处根基，修复完成了。”

　　晚霖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什么都带着？”

　　“出门在外，有备无患。”明珩答得从容。

　　这时风雪已经小了很多，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并肩往回走。

　　北境的屏障如此庞大，仅这一个根基恐怕难以支撑，而且方才明珩说‘这一处根基’，也就是说必定还有其他根基，晚霖迎着风雪，试探着开口：“一共有多少个根基需要修补来着？我这无望涯待久了，脑子也不怎么记事了。”

　　“北境屏障如此之大，根基之数得以百计。”

　　晚霖在心中感叹帝霖当初的不易，仅凭一人就修建如此屏障，功绩应该也不比明珩低，怎么会没有一个封号？

　　晚霖心中疑惑，没有再开口，两人的对话和晚霖心中的疑惑随风雪飘远，渐渐消散。

　　一行人在平顺城多停留了两日，闻人怀疑城中领队私下进行秘密交易，违反人间律法和宗门戒条，具体情形晚霖并不清楚，如果不是涉及到魔族的话，无非是钱财或色欲之事，大抵逃不出这几样，但闻人似乎未找到确凿证据，只能是警告了两句便罢了。

　　晚霖猜想，或许是白翎之事已经传遍了，让所有做过亏心事的领队都警觉起来，提前抹去了痕迹。

　　闻人没有证据，无法处罚，虽已警告，且平顺城的领队也再三保证，但闻人还是将这事记在了心里，“作为一城领队，不为百姓着想，整日沉迷享乐，收受贿赂，待我回宗门，便请示掌门，将这些个领队通通换掉。”

　　明珩道：“师兄何必如此生气，人活在世，哪有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的，就算是修士也不例外。”

　　闻人听了愣了一下，笑道：“你个修无情道的，看的还挺通透。”

　　闻人手中的公蛊仍指向北方，可再往北便是屏障之外，魔族横行，危机四伏，但为寻得邪阵另一端，五人只能继续前行。

　　这是晚霖第二次亲眼见到屏障，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巍峨通天，流转着淡金色的光晕。

　　屏障周围驻扎着七悬宗弟子，他们不属任何城邑管辖，皆是宗门精选出的精锐，专司守卫屏障。

　　“为何不让这些守卫弟子修补屏障？”晚霖不解。

　　“他们不知根基所在，这是机密。”闻人答道。

　　“帝霖师姐，屏障当年由你主持修复，按理说，北方屏障的根基位置应只有你知晓。”周子毅接话。

　　秦桑听了也接话道：“是啊，师姐你当初修建时也是秘密进行，一直到大功告成，世人才知晓的。”

　　闻人打趣道：“无望涯待了太久，都忘了吧？”

　　晚霖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了明珩一眼，突然有些慌，明珩正留意着车窗外的动静，察觉到晚霖的目光后，疑惑道：“怎么了？”

　　晚霖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上了年纪，不记事儿了。”自己问了明珩那么多事情，为什么明珩一点都没有疑问过？

　　晚霖定了定神，这副身躯终究是帝霖的躯壳，皮囊上自己不会有一丝露馅的可能，这么想着又放下心来，毕竟没有人能看透他人的灵魂。

　　“可能过段时间就想起来了。”明珩说。

　　晚霖继续笑的勉强。

　　有闻人与明珩同行，五人连带着马车都顺利通过守卫盘查，晚霖觉得，屠玉君与珩光君这两尊大神，简直如同行走的通行令。

　　屏障如帷幕般缓缓拉开，露出一道缺口。

　　“几位请由此出关。”守卫弟子肃然道，“外界再无屏障护佑，危机四伏，万望保重。”

　　道谢后，五人驱车驶出屏障。

　　初时并无异样，同样大雪纷飞，天地皆白，行进不久，马车便覆上一层厚霜，幸而几人皆非凡躯，灵驹亦不畏寒，否则定将冻毙于此。

　　偌大马车行过雪原，竟未留下一丝痕迹，真可谓车过无痕。

　　闻人拿出小盒，盒内蛊虫仍执拗地指向北方。

　　晚霖倚窗望去，窗外几乎尽是银白世界，偶见几处废弃屋舍，应该是魔族现世后，百姓举家南迁，房子便废弃。

　　赶路一日，暮色渐沉，晚霞浸染雪原，为纯白天地添了一抹暖色，入夜后，四野除了月光，再无半点光亮，五人决定歇息，并轮流守夜，抓阄结果，上半夜由闻人值守，下半夜则轮到晚霖。

　　上半夜风平浪静，轮到晚霖时，她钻出车厢，寒意沁入肺腑，令人精神一振。

　　今夜月明如镜，星辰稀疏。晚霖数了会儿星星便觉无趣，发了一阵呆，索性掏出话本，这还是在洛城的时候买来没看完的，修士夜里也能视物，正看得入神，忽闻车厢帘动，转头便见明珩也走了出来，示意晚霖往旁边挪挪，两人并肩坐在车架上，明珩歪过头来：“在看什么？”

　　明珩一靠近，身边便有源源不断的暖意传来，天寒地冻，晚霖很愿意和明珩挨在一起，“话本。”

　　“好看么？之前在洛城不睡觉也要看。”明珩疑惑道。

　　晚霖心虚，但嘴上还在挣扎：“我夜里没看！那时在修炼……”

　　“嗯，因为怕沉迷话本耽误修行，所以彻夜修炼补回来。”

　　“你怎么知道……”晚霖彻底放弃挣扎。

　　明珩递来一个“我岂会不知”的眼神，就着晚霖的手读了几段：“讲的什么故事？”

　　“嗯……有情人历经磨难，终成眷属。”晚霖概括得潦草。

　　明珩却未嫌无趣，反倒读得认真，晚霖想起那次听书也是如此，本以为明珩会嫌无趣，结果是自己走神，明珩却从头到尾听得专注。

　　晚霖瞧着明珩的侧脸，或许真如闻人师兄所言，明珩本就不适合修无情道。

　　正当两人沉浸故事时，一阵“窸窣”声响在呼啸的的风声中格外明显，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明珩与晚霖同时抬头，跃下车架朝前几步，黑暗中竟浮现出无数红点，细看之下，那些红点……是一双双狰狞的眼睛！

　　那些红眼睛发现两人已经警觉，行踪既然已经暴露，也不再隐藏，狂奔而来，愈来愈近，伪装褪去，竟是数十魔族！更令人心惊的是，它们全然不顾一旁的明珩，直扑晚霖而来！

　　明珩一把将晚霖拉到身后，长剑瞬息凝成，然而魔族冲势极猛，转瞬已至面前，明珩飞起一脚，将最当先的一只踹出十数丈远。

　　晚霖也已抽出雨霖铃，手腕一转，匕首已化作长剑。

　　车厢内三人闻声而出，见状皆亮出兵刃。

　　那数十魔族竟丝毫不为他人所动，仍固执地冲向晚霖，目标明确得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