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2、巨变 ...

  •   对刘彻来说,改元后的第五年实在不是什么好年头,虽然他在政事上取得进展,先改币制,又设置了《五经》博士,可五月的一场大蝗灾却将这一点喜悦冲的干干净净。家事更是一团糟,先是四月外祖母平原君去世,八月,广川王刘越薨,不到半月,又传来清河王刘乘去世的消息。刘越和刘乘是小王夫人之子,由王太后抚养长大,半年内接连三位亲人去世,王太后不堪承受这样的打击,病倒在床。太皇太后虽然不像太后那般伤心,但到底是年迈之人,哭了几次后也卧床不起。窦禹忙的脚后跟踢后脑勺,几乎把太医署整个搬进了东宫,刘彻也是焦头烂额,年都不曾好生过,连诸侯王都没让入朝。
      好容易熬过了冬天,等到春回大地,万物更始,新的气象就要到来,辽东却传来坏消息——高庙失火,刘彻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四月,高园便殿失火。这下刘彻也顶不住了,素服五日,以示罪己。然而更让他心烦的是让太皇太后听到火灾的消息后,身体突然不支,到五月,眼看着老人家越来越衰弱,宫中自王太后以下,皇后、窦太主等都到了长信宫,日夜侍奉。
      窦太后的精神已大大不济,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即便清醒时也懒得说话,别人说的话常常转眼就忘。这日,她却忽然有了精神,扫了一眼床下肃立的人群,见刘彻不在,竟开口问道:“彘儿呢?”
      王太后连忙答应:“妾这就叫人叫他来。”
      刘彻匆匆赶到长信宫,窦太后听见脚步声,抢在他行礼前说道:“彘儿,来,坐这儿来。”
      “诺。”刘彻答应了一句,坐到窦太后身边,握住她的手。他仔细打量着祖母,见她脸色苍白,精神却显得格外旺盛,知道不好,心里顿时一沉,勉强笑道:“大母今日精神不错。”
      窦太后有些费力的道:“到这个地步,精神好,那就是快了。”
      “大母……”
      “罢了,”窦太后打断刘彻,“大母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没见过,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她既然这么说,刘彻也不再虚言宽慰,直接问道:“大母有什么吩咐?”
      窦太后吃力的朝孙儿抬起手:“来,让大母摸摸你……”
      刘彻心下疑惑,仍依言低下头,握住祖母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窦太后细细摸着他的脸,无光的眸子中微微渗出一点湿意:“打你出生起,大母就没见过你的样子。他们都说,你像高皇帝,大母没见过高皇帝,可我看你这性子,倒是十足十的像你的父亲。”她说的十分吃力,说完了这几句话,停下微微喘息,殿内所有人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窦太后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启儿是个好皇帝,可就是性子太急。当年就为了一局博棋,竟打死了刘贤,引得文帝大怒,亏得武儿当时帮着说情——”她说到刘武,两行泪水终于流下脸颊:“嫖儿,来,过来!”
      馆陶早已哭红了眼睛,领着陈阿娇上前:“母亲,你别说了,好好保重身子,就是——就是大家的福气。”
      窦太后叹了口气:“傻孩子……彘儿,你父亲和叔父走得早,就只剩下了这个姑母,你可一定——一定要好好看顾她啊!”
      馆陶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亲……你可不能……不能丢下女儿!阿母……”
      她这一哭,殿内有些跟随窦太后日久的女官也忍耐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刘彻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喝止她们,温言对窦太后道:“孙儿定不负大母的嘱托,大母还有什么吩咐吗?”
      窦太后唇边露出一丝微笑:“皇帝已经大了——阿娇,你去把绥儿带来。”
      第二句话在殿中诸人耳中简直匪夷所思,连陈阿娇都看着祖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窦太后听不见动静,有些不悦:“怎么了?快去,把我的曾孙带过来。”
      “诺。”陈阿娇慌忙答应,起身走到卫子夫身边,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过她微隆的小腹,狠狠咬住银牙,向刘绥伸出手。刘绥与这位嫡母从不亲近,见她面色阴沉、目光凌厉,不由向母亲怀中偎了过去。
      卫子夫轻抚女儿后背,轻声道:“去吧,曾祖母不是最疼爱绥儿吗?”
      刘绥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远远躺在床上的曾祖母,和坐在她身边的父亲,终于缓缓伸手。
      一大一小两只手碰触到一起,反倒是陈阿娇猛的一颤,脸上的厌恶之色益发明显。掌心中的小手温软细腻,陈阿娇却觉得握住的仿佛是根荆杖,简直令她刺痛难当。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全然不顾手中牵着的幼童脚步踉跄。刘彻脸色一变,大步上前扯开陈阿娇的手,抱起女儿:“来,到太皇太后这儿来。”
      窦太后虽目不能视物,但听声音就知道皇帝又没给皇后好脸色,不觉心下一声叹息。刘彻将女儿抱到祖母面前,笑道:“大母,绥儿来了。”
      “绥儿拜见曾祖母。”
      窦太后将刘绥搂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好孩子,你父亲给你取了个好名字,曾祖母别的不想,只想他日后别忘了,当初给你起名的初衷。”
      刘彻微微一愣,旋即肃容道:“太皇太后教诲,臣谨记。”
      窦太后又是笑,又是伤感:“我是熬不到看这孩子出嫁了,阿娇,你过来——”她摸索着,将枕旁的一只盒子递给阿娇:“这里面有一支步摇,是我到代国后文帝所赐。绥儿出嫁的那天,你要亲手给她戴上,也算是个传代的物件吧。”
      此言一出,刘彻、陈阿娇和卫子夫都愣住了。馆陶知晓母亲的一片苦心,大为感激,生怕这个草包女儿又说出什么话来坏事,抢先说道:“请母亲放心。”
      窦太后又追问刘彻一句:“彘儿,阿娇,你们也都记住了?”
      陈阿娇向来厌恶刘绥,气愤愤的不置一词。刘彻瞥了盒子一眼,笑道:“大母放心,孙儿视女儿如明珠宝玉,岂能委屈了她?”
      窦太后叹了口气:“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当能体谅大母这一点儿女心。日后,万一有什么一——你可一定要……”她说到这里,突然激动起来,喘息着说不上话来,刘彻一边大叫“宣太医”,一边抱过女儿,又扶起祖母,替她抚着胸口顺气。窦太后握住他的手,想说些什么,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刘彻感到祖母的手心冰凉,心里不由也跟着一凉。
      丁亥日,太皇太后窦氏驾崩。自孝文皇帝临终留下天下臣民守短丧的遗诏后,汉室的丧仪一应从简,三十六日便除服,眼见可以轻松一些,没想到王太后又因侍丧劳累过度病倒了,太医开了几服药下去,却不见起色,益发连饮食都减了,连喝些清粥都说腹中难受,七八日下来,整个人直显得形容枯槁,刘彻急的打鸡骂狗,恨不得把太医令连同少府都拖出去弃市,王太后却打起精神劝他:“好啦,彘儿,死生有命,你责怪他们又有何用?”
      刘彻急的两眼冒火,又不能违拗母亲,只好走到外间,抄起把扇子拼命扇风。外殿侍奉的人虽多,却只听见“呼呼”风响,不闻一丝人声。田蚡硬着头皮,膝行至刘彻身边,低声道:“陛下,依臣看,这宫里的太医不行的话,不如征召名医入宫吧。”
      允许外人入宫不妥,可王太后的病更不能拖延,因此刘彻略一沉吟,点头答应:“可,请武安侯传诏去吧。”
      “诺。”田蚡正要退出,一名宫女上前禀报:“启禀陛下,卫夫人在殿外求见。”
      刘彻一愣,急道:“快让她进来。”
      卫子夫缓步进殿,正要下拜,刘彻急忙挽住:“行了,你是有身的人,不是叫你好好歇着,不用过来伺候吗?”
      卫子夫低着头,轻声道:“妾听说皇太后寝疾,太医竟不能治,因此不揣冒昧,推荐这位女医,为皇太后医治。”
      刘彻这才注意到卫子夫身后跟着一名肩背药囊的女子:“就是这位?”
      那名女医见皇帝垂询,立刻下拜:“妾姁拜见皇太后、拜见陛下。”
      卫子夫抬头看了坐在不远处的平阳一眼,柔声道:“义女医本是妾初有身时,平阳侯推荐给太后,太后又请她看顾妾的。若是来历不明之人,妾是万万不敢推荐的。”
      刘彻凝神打量了女医一番,见她三十多岁的年纪,眉目端正,神情祥和,虽然置身这深宫禁中,面对太后和天子,却也无畏缩之态,刘彻不由笑道:“好,不愧是平阳侯家出来的人。”他说到“平阳侯家”,忽然想起一事:“你刚刚说——”陈阿娇忽然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武安侯那里刚说要征召民间的名医,这里卫夫人就把人送过来了,耳朵可真够长的,都到了东宫了。”
      刘彻大为光火,当下怒道:“是啊,卫夫人不在东宫,尚且时时关心太后的身体,惦记为太后请医延药。皇后这几日天天到东宫来,可没见想到这些。”
      “你——”
      “阿娇,”馆陶连忙拉住女儿,“少说两句,太后病着呢,别让她添心烦。”
      刘彻被姑母一言提醒,也不再理会皇后,对女医笑道:“如此就请女医速为太后诊治吧。”
      “诺。”女医朝刘彻一拜,起身随宫女进入内间,因病人是妇女,因此刘彻回避,只有三位公主和皇后跟了进去。过了半日,一名宫女手持简牍匆匆走到刘彻面前:“女医已开出药方,请陛下过目。”
      刘彻苦笑:“我又不懂这个,看什么,快去熬药。”
      “诺。”
      又等到深夜,众人均已困倦不堪,但见皇帝双目炯炯,谁都不敢带出半分倦容来。忽的,内室的帷帐掀开,长御宁姜匆匆奔出,满脸喜色的跪在刘彻面前:“陛下大喜,太后服药后,方才一连起来了三四次,便说有些饿了,已喝了两个浅碗的清粥,并无不适。女医和太医都看过了,说太后的身子当无大碍。”
      刘彻又惊又喜:“当真?”
      “婢子怎敢欺瞒陛下?”
      田蚡见机极快,立刻跪下高呼:“太后万福,陛下万福,臣等幸甚!”
      众人皆拜伏在地,齐声高呼:“太后万福,陛下万福。”
      刘彻喜不自胜,大笑道:“好!好!若太后康复,朕当重重有赏!”
      王太后的身体果然一日好过一日,等她康复时,刘彻特地在东宫设家宴庆祝,席上只有一位外客,便是女医义姁,刘彻特地将她的坐席安排在母亲身侧、仅次于自己的位置,还在皇后等人之右。
      义姁见了座次,慌忙推让:“太后和陛下的隆恩,妾万万不敢承受。”
      王太后笑道:“不必客气,请入座吧。今日设宴,既是庆祝,也是表功。日前皇帝已赐了女医千金,这是他的心意,我却还没有表示。”
      义姁笑道:“陛下厚赐,妾已愧不敢当,怎敢再望太后隆恩?”
      “不妨事,你不仅这次医好了我,这几年在宫中看顾卫夫人和公主,也辛苦了。女医可有儿子或是兄弟在朝为官?”
      义姁一惊,忙道:“妾只有一弟,无德行,实在不可为官。”
      刘彻从见到义姁起心里就存了件事,只是太后病中心烦,无暇顾及,这时才有机会发问:“年少无行?唔,那让我猜猜,女医的这位弟弟可是名纵?”
      义姁大惊,连忙避席请罪:“陛下圣明,妾死罪!”
      刘彻大笑,示意身边的黄门扶起义姁:“什么死罪不死罪的,朕难道就没有年少荒唐的时候?义纵和张次公,朕看都是人才,可以起用。”
      王太后奇道:“张次公?难道皇帝认识女医之弟?”
      刘彻这才将三年前在河东遇袭一事告诉母亲——其中的危险部分全被他省略了,倒是加了不少如何事前运筹,又亲身擒敌的描述。王太后听后沉下脸:“胡闹!你自己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连阿狸也带出去?这要是有个不测,我将来怎么去见兒姁?”
      “这不是没事嘛,阿狸自己也开心的很呢,”刘彻嬉皮笑脸的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我记得是请大姊夫帮忙查找义纵和张次公的下落,后来事多,姊夫那里又一直没消息,我还以为他也忘了或是办事不力呢,没想到——”他端起耳杯,笑嘻嘻的对平阳道:“他居然不声不响的就把女医推荐到宫里来了,这安排的可够深远,不愧是曹相国之后。大姊,弟敬你一杯。”
      平阳连忙端起酒杯,笑道:“陛下言重了。”
      义姁见这其乐融融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刘彻饮尽杯中酒,又对她道:“明日朕就派人去征义纵和张次公,女医最好也带个信去,免得这两位剽悍轻捷的盗贼把朕的使者给——”
      “彘儿,”王太后打断儿子,“不要胡乱玩笑。”
      “母亲说的是,孩儿罚酒一杯。”说着一饮而尽。平阳见弟弟如此高兴,凑趣道:“陛下,女医固然是厥功甚伟,这曹时推荐,也有些微功劳吧?”
      刘彻一拍额头:“瞧我,险些连举将都忘了。当着母亲的面,大姊既然开口,我就许你挑选赏赐,如何?”
      平阳看了卫子夫一眼,笑道:“既然陛下这么说,妾斗胆,要向陛下求一样至宝。”
      “至宝?大姊是说……”
      南宫公主见刘彻愣住,笑道:“陛下怎么连这意思都不明白?如今陛下心里除了公主,还有什么可称至宝?”
      刘彻这才恍然,原来平阳是要和自己定儿女亲。这事他并不反对,只是女儿还小,突然就说要决定婚事,心里又着实不愿,他不好当众拒绝平阳,对母亲道:“母亲的意思呢?”
      王太后心知平阳公然提出此事,馆陶和阿娇必定十分恼火,淡淡一笑:“绥儿,到大母这儿来。”她搂住孙女,笑道:“绥儿喜欢大姑母吗?”
      “回大母,喜欢。”
      “那让大姑母做你的君姑好不好?”
      “君姑?”
      “绥儿长大以后要嫁人,良人的母亲就是你的君姑,就和绥儿的母亲一样。”
      刘绥其实还不太懂,但这位姑母对她确实不错,母亲之外,她也的确最喜欢平阳,于是乖巧的点头:“绥儿愿意。”
      王太后笑道:“好,既然我的孙女开了口,那就定了。”
      刘彻、平阳和卫子夫都离席,跪在王太后面前:“谢太后。”
      “起来吧,媛儿,你以后要好好待绥儿,否则阿母可不依。”

      刘彻回到寝宫已是深夜,一进门就兴奋的大叫:“卫青!卫青!”
      卫青迎了上来,离着还有三尺远,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连忙扶住他:“陛下喝多了?”
      “没有没有!”
      刘彻靠着他,脚步踉跄的走到床边,直挺挺的仰面倒下,连带着卫青也歪在他怀里,他傻呵呵的笑着,突然捧起卫青的脸,“吧唧”一声,重重亲了一口。
      “陛下!”卫青大惊,身子向后一缩,立刻被刘彻拉了回去:“跑什么?我有正经话说,我找到那河东那个‘而公’了!”
      “而公——陛下是说,义纵和张次公?”
      “是啊,张隆的儿子,也敢精擅骑射……叫他跟着你,一起训练汉军——你那位旧主人,平阳侯曹时,就可惜身体差了些,心眼可真不少,还敢跟朕耍——对了,今天母亲把绥儿的亲事定了,便宜了曹襄那个臭小子,哼!”
      什么臭小子?那不是你亲外甥嘛!
      卫青哭笑不得:“恭喜陛下。”
      刘彻握住卫青的手,忽然怅惘起来:“其实呢,我是想把绥儿许给去病那个臭小子的。可惜啊,他没这个福气。”
      什么没福气,其实你就是想做去病的外舅吧。
      卫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刘彻立刻察觉:“想什么呢?”
      卫青赔笑道:“臣在想,绥儿只比去病小两岁,她适婚时去病恐怕还不能封侯呢。”
      刘彻横了他一眼:“这小子,哼哼,不是凡物,说不定他十五岁就上战场封侯了呢。我那个兄长刘非,不就是十五岁率军平定七国之乱的嘛。”
      卫青知道刘彻对从未上过战场之事总有几分介怀,但他认为这介怀实在是多余,因此什么也不说,只管为刘彻更衣。刘彻还在兴奋的喋喋不休:“那天朕对去病说,要让你收复河南,打通河西,驱逐匈奴,是大汉的声威文教远播异域。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居然说,事情都让舅舅做了,那去病做什么?——他很像朕,是不是?”
      “是。”
      “如果我也有这么个儿子——”刘彻突然打住话头,卫青看着他有些凝滞的脸色,强忍住笑意。果然,刘彻凝思片刻,断然摇了摇头:“算了,有这么个儿子,命都要送半条给他!”
      卫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反正皇帝还醉着,不会在意他这小小的失礼之举。刘彻瞪着他,嘟囔:“笑什么?——像去病不好,像你才好。你说,这次子夫是给朕生个儿子呢,还是女儿?”
      卫青吓了一跳:“此事臣怎敢妄言?”
      “嗯……”刘彻拉下卫青,翻身压住,锁住他的脸的目光由迷离而渐渐清澈,旋即又转为幽深,黢黑的瞳孔深处闪着异样的光芒。
      这种目光只代表一件事——刘彻又在冒坏水了,卫青的掌心不觉盈满冷汗:“陛下?”
      “没事。”刘彻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样子,而后吻住卫青,开始不安分的上下其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