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秘书长要结婚》兔子吃胡萝卜

2、第2章 初来乍到

　　第2章初来乍到

　　郑良才觉得小刘这是在给他出难题、找麻烦。
　　如果小刘什么都不说，他就可以装傻，等到周一再见面就行，可小刘已经跟他汇报了，他就不能装不知道了。
　　关键是，他现在拿不准聂秘书长是个什么性情，万一他不想别人打扰呢？
　　“他为什么要住招待所呢，那里条件那么差，你没有带他去帝景吗？”
　　“我提了，没同意，就是定了住招待所。一共交待了三件事：在城区主干道绕行一圈，住招待所，不要让黎女士过来。”
　　“黎女士？那是谁？”
　　“是他母亲，今天去他家接他的时候都惊呆了，简直跟女明星似的，很年轻，太......有气质了。她一直想跟着来东黎县来着，聂秘书长没有同意。”
　　“他叫他母亲黎女士？”
　　“对，怪怪的，但他俩一看就是母子俩，长得太像了。”
　　郑良才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没有哪个女明星姓黎啊。
　　挂了电话，郑良才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去招待所找聂秘书长，既然已经知道他来了，就不能装傻找清闲。
　　第二天一早，聂风从睡梦中醒来，咂摸一下，昨晚睡得还不错。这个古老的招待所有一种沉静的气质，第一次在这里睡觉，一向认床的聂风竟然睡得很好。
　　这也许是个好兆头。
　　收拾一下，准备下楼吃早饭，刚进入大堂，有人迎上来。
　　“聂秘书长，我是郑良才，老郑。”
　　聂风知道这是老郑，前天刚见过的，不过他怎么赶来了。
　　老郑当然早早赶来了，他不好意思直接等在房间门口，跟堵人似的，只能在大堂傻傻等待。
　　招待所上早班的服务员并不认识郑良才，这个刚刚上任的县委办公室行政副主任还是个新面孔，如果是上一任的崔主任，照那架势，招待所经理和副经理早就跟在屁股后面了。
　　郑良才不是个搞虚礼的人，自是一个人乖乖地在大堂守株待兔。
　　好在这只兔子作息规律又专吃窝边草，终于让郑良才成功在大堂偶遇了。
　　“你怎么来了？”
　　聂风一开口，郑良才就知道自己还是来错了。
　　看着尴尬地搓手手的老郑，聂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给人施加压力了。
　　“也好，你今天有别的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陪我到处转转。”
　　“没安排，今天没有其他安排。”
　　郑良才心想，能有啥安排啊，书记出差了，不就是服务你吗？
　　聂风很庆幸今天带着老郑出来，因为他简直是东黎县的活地图。
　　老郑本就是东黎本地人，又干了多年督查工作，对东黎县不说是如数家珍吧，也算是如数家珍了。
　　城市的每个边边角角，都能上下左右联系起来。县里的每个人物故事，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龙去脉。
　　郑良才终于来到了自己的舒适区，嘴巴越说越快，越说越嗨，就这样说了一路，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悄悄看聂秘书长，正眉眼含笑，饶有兴致地听着，并没有不耐的神情，也就放心了。
　　小刘也听得起劲，跟听评书似的，还不时地插上几句。
　　聂风并没有觉得郑良才鼓噪，反而鼓励他继续说下去。通过这半天的接触，给了郑良才两个评价：一是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二是这十几年督查工作干得比较扎实。
　　三个人一辆车，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路扯到了东黎县的最北头亮洼镇。
　　这是郑良才特意安排的。
　　亮洼镇镇长徐灿是他表弟，书记这个职位空了快一年了，徐灿当家做主也快一年了，一直没有扶正，正浑身难受呢。
　　聂风是常委秘书长，在干部任命上有一定发言权，要是能牵上这条线，起码没有坏处吧。
　　“秘书长，到了咱们东黎县最北边亮洼镇，再往北就是入海口了。今天来尝尝咱们东黎县的螃蟹宴！”
　　聂风点点头，老郑是分管行政的副主任，俗称“安排饭的”，他怎么安排就怎么吃，量这个海边小镇也没有超出规格的午餐安排。
　　不过老郑跑这么远的距离来到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让他尝尝本地海鲜吧。
　　果然，老郑状似不经意间提起：“亮洼镇镇长徐灿是我二姨家表弟。今天中午让他安排，咱们吃大户！”
　　聂风笑笑，“哦？好啊，吃个饭，顺便调研基层了。”
　　“啊？嘿嘿嘿。”
　　老郑琢磨，这是在我说公私兼顾呢，还是公私不分呢？
　　汽车三拐两拐，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饭馆。
　　先是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来到二楼一个包间。看中午满堂的客人，至少新鲜度和口味是没有问题的。
　　徐灿已经在二楼包间门口等着了。
　　一见到聂风，便热情地迎上来，“秘书长好，我是徐灿，可把你盼来了。今天真是幸运能见到你，真是青年才俊啊！”
　　徐灿是个四十头的男人，脸色黢黑，手掌又大又暖，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殷切地看着聂风。
　　就凭徐灿安排的这个小饭馆和今天这一见面，聂风就觉得徐灿比郑良才圆滑世故得多。
　　热情有度，低调不张扬。
　　海鲜盛宴果然不错，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大盆大盆的海鲜，吃个原汁原味，新鲜为主。不奢靡不浪费，却又实实在在吃到了好东西，一行人吃得很嗨。
　　席上几人不咸不淡地谈了些镇上的事情，半公半私吧，很多事情都是点到为止。大家心里明白，交往不在此一时。
　　聂风不排斥郑良才带他见体制内的这些人，反而这正是郑良才作为办公室副主任的职责所在。
　　聂风作为一个省城空降的高学历领导，看起来是年轻有为，前景一片广阔，实际上，聂风的常委排名并不靠前，资历又摆在这里，很多时候说话并不好使。
　　像这样年轻高学历的“空降”干部，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候，还能维持面上繁荣，一旦到了行使话语权的时候，要想真正体现自己的想法，必然遭到老牌常委的打压。
　　尤其是东黎县这种情况，县委13位常委，从本地成长起来的多达7位，占据绝对的话语权。如果有不同的声音，很容易被围追堵截。
　　而最容易被“围追堵截”的，就是一把手县委书记。
　　而聂风，恰恰是县委书记霍荣梅亲自点兵点将要来的。当然，聂风跟霍荣梅私下里的关系只有他们两个以及市委组织部常部长知道，其他人并不晓得。
　　明面上，他们最亲近的关系，不过是东大的校友。
　　作为县委的秘书长，既是全县的常委，又是县委书记的“大秘”。既是官又是秘书，这得看他聂风本人如何定位了。
　　但不管怎样，秘书长这个职位，就是个上下内外协调的角色，需要有一定的话语权，必要的时候需要强势的作风，这就要求他必须长袖善舞，在东黎县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对于这些主动投诚、亲近的人，他当然是来者不拒。
　　这个徐灿，跟郑良才一样，是本地人，且是从基层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人，能力资历人脉都有，目前正处于一个事业发展的瓶颈期，他不介意伸手拉一把。
　　席间气氛轻松，聂风话少，大多数时间都在听老郑和徐灿说，时不时也点评一下，不至于冷场。
　　聂风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有时候一天下来都说不了几句话，可人在官场，有时候不得不说几句场面话。
　　聂风觉得今天自己的话属实有点多了。
　　可能被老郑影响了吧。
　　几个人还聊到了兴趣爱好上。
　　聂风喜欢打网球，徐灿也说他喜欢打网球。还约着聂秘书长有空一起去县体育馆交流交流。
　　郑良才差点没绷住，好你个徐灿，我认识你四十几年了，你哪只手喜欢打网球？你那肚子能跳起来？你不是只会钓鱼吗？
　　啧啧啧。
　　郑良才终于知道自己和表弟的差距在哪里了。
　　可以预料，今天回去，徐灿就要开始买网球装备了！
　　吃饱喝足，聂秘书长在亮洼镇的调研也结束了，众人打道回府。
　　聂风上车后一直闭目养神，老郑和小刘对视一眼，没有再说话，可还有好些事情需要对接一下，刚才综合科张建军发来信息：周转房已经准备好，聂秘书长今晚可以入住了。
　　老郑只得提了一句：“秘书长，办公室已经把周转房准备好了，今晚可以入住，要不先去招待所把行李搬回来吧。”
　　聂风忽然睁开眼，他并没有睡着。
　　想了几秒钟，“也好，先把行李搬过去，晚上我有个局，结束后我就直接住进去了。”
　　老郑暗自庆幸，多亏张建军办事靠谱，提前一天把房子打扫收拾好了，要不再让秘书长住一晚招待所，可就是他这个副主任的失职了。
　　到了招待所，聂风把随身物品收拾一下，小刘拿着去车上了。
　　聂风和老郑落在后面，突然来了一句：“明天把小刘换掉吧，换一个熟悉本地情况的，话少的司机。”
　　老郑突然身上冒出了一阵冷汗。
　　换司机？本地的话少的？
　　才两天时间，秘书长已经不满意了吗？
　　小刘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让秘书长不满意了？到了换人这个程度？
　　见老郑有些震惊，聂风还是狠狠心，继续给老郑扔了一个炸弹：“这个小刘，是谁推荐给我当司机的？”
　　老郑简直汗流浃背了。
　　一个外地新来的常委秘书长的司机，是谁给推荐的，又是谁推荐了个两天都干不了的“不熟悉本地情况的”“话多”的司机？
　　聂风眼睛紧紧盯着郑良才，没有一点让他糊弄过去的可能。
　　“是......人大吴主任，他是上上任的秘书长，小刘是他亲戚家的孩子，借调在办公室司机班。”
　　郑良才还有句话没说，小刘跟他媳妇还是七拐八拐的亲戚，一直叫他姐夫来着，虽然批评了好多次，小刘总是屡教不改。以后坚决不能让他这么叫了。
　　“是先来的司机班，还是先当的我的司机？”
　　老郑双手擦汗。
　　“先决定当你的司机，再借调来司机班。”
　　聂风眯起眼睛想一想，“让他在司机班好好待着吧。”
　　有些话还是该说就说，他可以让别人来揣摩他的心思，但他不会去揣摩别人的心思。
　　没那个功夫。
　　老郑觉得这个月的汗水今天一把流光了。
　　刚才还觉得聂秘书长年轻帅气没架子学历高性子好有能力好说话的。
　　现在他要全面收回这种想法。
　　老郑啊老郑，一顿饭就让你产生这样的错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