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闪亮的脚趾呀

22、第 22 章

　　暮春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芳菲院的地面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江沅正对镜梳妆，苏薇坐在窗边翻阅书卷，院子里忽然传来小丫鬟们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交谈声：

　　"快看快看，永宁侯府的谢砚公子往漱石轩去了！"
　　"我方才瞧见了，穿着天青色直裰，当真如传闻中那般清俊..."
　　"大少爷特意吩咐要用前日新到的庐山云雾呢..."

　　声音渐行渐远，显然是往书房方向去了。

　　江沅放下手中的玉梳，从菱花镜中看向苏薇，唇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姐姐，我记得你前日说，要将那几册《山河舆志》还给兄长？"

　　苏薇合上手中的书，目光在案头那三册装帧精美的典籍上停留片刻。书页边缘微微卷起，显是经常翻阅的痕迹。

　　"是该去还了。"她起身整理了一下素净的月白绫裙，发间的银簪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沿着青石小径缓步而行，苏薇的目光掠过庭院中盛放的海棠。几个小丫鬟正在花树下窃窃私语，见她经过，连忙噤声行礼。

　　行至漱石轩外的回廊时，恰逢江煜从里面出来。他今日穿着一身靂蓝色暗纹直裰，更显身形挺拔。

　　"薇妹。"江煜停下脚步，目光在她怀中的书册上轻轻掠过，又落在她沉静的面容上。

　　苏薇坦然迎上他的视线："兄长，我来还书。"

　　春风拂过廊下的竹帘，发出细微的声响。江煜的视线在她平静的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微微一笑：

　　"正好，谢兄在里面品茶。既然来了，不妨一见。"

　　他转身引路，苏薇跟随在后。

　　漱石轩内茶香袅袅。谢砚正临窗而立，手中捧着一卷《水经注》。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天青色的衣袂在晨光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

　　"谢兄，这是舍妹苏薇。"江煜的声音温和自然，"薇妹，这位是永宁侯府的谢砚公子。"

　　"谢公子。"苏薇敛衽行礼，姿态从容。

　　"苏姑娘。"谢砚拱手还礼，目光温润如玉。

　　江煜很自然地接过苏薇手中的书，放在紫檀木案几上："前日薇妹写的漕运札记，其中关于漕船改良的见解，倒是颇有新意。"

　　谢砚眼中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不知姑娘对现今漕运之弊有何见解？"

　　"见解不敢。"苏薇声音清越，"只是觉得，与其在改制与否上争论不休，不如先从漕船改良着手。江南商船早已用上水密隔舱之术，漕船却还固守旧制，实在可惜。"

　　她说话时，谢砚听得很专注。待她说完，他轻轻颔首：

　　"姑娘见识不凡。改良漕船确实能解眼下之急。"

　　江煜适时接过话头："薇妹于这些实务上，确实常有些独到见解。"

　　三人的交谈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期间江煜几次巧妙引导话题，既让苏薇的才学得以展现，又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谢砚的反应。茶香氤氲中，谢砚的目光渐渐染上欣赏之色。

　　直到苏薇告退离开，谢砚的视线还追随着她远去的背影。

　　"令妹..."谢砚沉吟片刻，唇角微扬，"很不一般。"

　　江煜端起茶盏，掩去眼底的了然："薇妹确实聪慧。"

　　苏薇推门进来时，江沅正在对镜试戴一对新得的珍珠耳坠。

　　"见着了？"江沅对着镜子调整耳坠的位置，语气随意。

　　"见着了。"

　　江沅从镜中看着苏薇平静的面容，忽然笑了："兄长倒是配合。"

　　苏薇走到她身边，拿起另一只耳坠帮她戴上："各取所需罢了。"

　　镜中映出两张年轻的面容，一张明艳如三月桃花，一张清雅似空谷幽兰。窗外，海棠花瓣簌簌落下，在春风中打着旋儿。

　　江煜看穿了她们的心思，却顺势推了这一把。而他之所以愿意相助，不过是因为苏薇若能得谢砚青眼，于江家也是有利无弊。

　　在这繁华帝都，谁不是在互相利用中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