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闪亮的脚趾呀

17、第 17 章

　　暮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钱嬷嬷刚指点完奉茶的仪态，江玥便带着两个丫鬟款步走进芳菲院。

　　"母亲想着，是时候让妹妹们认认京中的人了。"江玥在主位旁落座，朝钱嬷嬷微微颔首，"劳烦嬷嬷仔细说说各家的情况，免得她们日后出门失了分寸。"

　　钱嬷嬷在下首的小杌子上坐定，理了理衣袖，缓缓开口："既然夫人吩咐，老奴便与姑娘们细说。这京城说大不大，各家走动起来，总要知根知底才好。"

　　江沅端正坐姿，一双杏眼专注地望着钱嬷嬷。苏薇神色沉静，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嬷嬷的话语。江倩早已显露出不耐，悄悄揉着因练习礼仪而发酸的手腕。

　　"先说天家。"钱嬷嬷声音温缓，"瑞王殿下是陛下幼子，性情温润，才学过人，在朝中声望极高。永嘉郡主是亲王嫡女，性子活泼，很得陛下疼爱。康乐郡主是已故康亲王孤女，自幼由太后抚养，前些年随太后往佛寺静修，离京已有五六年了。"

　　她略作停顿，又道："镇西王府的宇文凌公子，是王府的次子，年纪虽轻，却已显露出不凡的气度。"

　　见江沅听得认真，钱嬷嬷继续道："再说勋贵世家。永宁侯府的谢昀世子，与靖安侯府的赵珩世子、皇商李家的凤鸣公子，三人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整日里斗鸡走马，最是让人头疼。安远侯府的秦放将军原也常与他们一处玩耍，如今去了边关，倒是安分了些。"

　　钱嬷嬷的声音压低些许："说来谢世子这位子，原是他兄长谢砚主动相让的。此事在谢世子面前是万万不能提的忌讳。"

　　江玥适时接话，语气平和："谢砚公子与瑞王殿下是至交，常在一处论诗谈文。他如今在翰林院任职，沉稳持重，很得看重。"

　　"靖国公府的卫琛世子，与谢世子素来不睦。"钱嬷嬷继续道，"镇国公府的程瑞世子是赵珩世子的表弟，常与他们一同出入。"

　　"赵珩世子与嘉宁县主是自幼定的亲。"江玥补充道，"县主是郡王之女，才华出众，只是性子有些清高。"

　　钱嬷嬷点头，接着说道："新科探花顾长渊，虽出身寒门，却才华横溢，常来府里与煜少爷论文章。太傅府的沈逸之公子清高出尘，素有才名。他还有个妹妹沈知意，性子文静，是个知书达理的。"

　　"靖远侯府的陆峥世子常年驻守西南，是个沉稳可靠的。"钱嬷嬷顿了顿，"他还有个弟弟陆明轩，性子活泼，最是崇拜他兄长。"

　　她像是想起什么，又细细说道："吏部尚书家的张静姝小姐最是温婉可人，常办茶会。光禄寺陈少卿家的陈妙小姐、御史台林大人家的林楚楚小姐，都是她座上的常客。兵部尚书家的王婉如小姐性子爽利，最爱骑射，倒是不常参与这些闺阁聚会。"

　　"翰林院杜掌院家的杜若兰小姐才名在外，常在诗会上露面。"钱嬷嬷继续道，"安国公府的林微月小姐娇艳明媚，徐大学士家的徐晚晴小姐天真烂漫，慧敏县主文静睿智，都是京中常见的贵女。"

　　说到名士之家，钱嬷嬷语气里带着几分敬重："名士楚怀瑾的妹妹楚怀玉小姐，气质通透，颇有才情，只是不常在外走动。"

　　说到商贾人家，钱嬷嬷语气轻松了些："皇商李家的凤鸣公子精明能干，近日因筹办边饷雅集，与江南周家的静婉小姐往来密切。听说周姑娘在经商之道上很有一套，二人相谈甚欢。"

　　江沅始终垂眸静听，将每个名字与关系细细记下。苏薇神色不变，指尖却在膝上无意识地划着，似在梳理这些复杂的关系。江倩早已神游天外，只顾摆弄着衣袖上的绣样。

　　待二人说完，江玥温声道："嬷嬷说的这些，你们都要记在心上。京中往来最重分寸，哪些人该亲近，哪些人该避开，都要心里有数。江家不比那些累世勋贵，一言一行都关乎家族颜面。"

　　"谨记大姐姐教诲。"江沅柔声应道，姿态恭顺。

　　送走江玥和钱嬷嬷，江倩立刻歪在椅子上，抱怨道："说这么多，谁记得住！"

　　江沅却走到窗边，望着院中渐沉的夕阳。方才听到的每一个名字、每一段关系，都在她心中慢慢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苏薇缓步走到她身侧，轻声道："这张网，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江沅望着窗外被高墙分割的天空，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课，让她真正看清了京城的模样——繁华之下，尽是盘根错节的权势与人心。每一个名字背后，都可能成为她攀登的阶梯，或是坠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