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醉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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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忍冬的那声谢谢，和眼中罕见的、毫无保留的温情，让时半夏的心像是泡在蜜罐里，甜甜的。
时半夏几乎要溺在这片碎星般的眼眸里，下意识收紧了环在纪忍冬腰上的手臂。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的睫毛，空气里弥漫着蛋糕的甜香、烛芯的焦味，和回响在耳边的心跳声。
时半夏的眼神不自觉落到纪忍冬的唇上，一个大胆的想法窜入脑海：如果现在吻上去…
时半夏踮起脚尖，微微凑近…
纪忍冬看着女孩眼里的期待和炽热，呼吸也变得微乱，她同样没有松手，只是微微垂眸…
当感受到纪忍冬的呼吸时，时半夏才大梦初醒般，满脸通红地松开手，后退一小步，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那个…蛋糕快塌了…！先吃蛋糕吧！”
纪忍冬把时半夏的慌乱尽收眼底，她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递到时半夏嘴边，“辛苦了，小厨师也吃。”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时半夏脑子嗡嗡响，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凑过去，含住了勺子，巧克力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更多的是同用一把勺子的亲密感带来的眩晕。
这个生日“派对”在一种微妙又暧昧的气氛中结束。
时半夏心满意足收拾好“残局”，抱着相机蹦蹦跳跳跑回房间，想把今晚拍得最好看的照片打印出来，送给纪忍冬。
纪忍冬看着重新恢复整洁的书桌，轻轻摩挲着装着胶卷机的礼物盒，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接下来的几天，时半夏几乎成了纪忍冬的小尾巴，即使因为工作两人常常碰面，时半夏还是忍不住，想和纪忍冬多待一会…
一起吃饭，工作的间隙去找她，晚上也总是找各种理由在纪忍冬房间里待久一点。
纪忍冬仍是那副清冷模样，但“纵容”的底线似乎一直在不断后移，默许了这种“得寸进尺”。
这天下午，时半夏完成拍摄任务较早，兴冲冲地抱着一叠刚打印好的照片，想去纪忍冬值班的办公室给她分享。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时半夏正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笑声。
“冬冬，这份数据结果出来了，果然和你预测的模型吻合度很高，不愧是我们的纪博士～”
时半夏的脚步顿住，那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时半夏透过门缝，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正和纪忍冬并肩坐在一起，挨的很近，指着电脑屏幕，像是在讨论什么。
纪忍冬神情专注，偶尔点头，或是简短的回复几句。
虽然依旧是工作状态下的冷静模样，但那种氛围，是一种自然的、熟练的默契。
时半夏心里那点小火苗，“噗”地一下，弱了下去。
她听到陌生女孩笑着说：“对了，去年没能见到你，这次站里新补的咖啡豆不错，我那有个新的咖啡杯，晚点给你，算是迟到的生日礼物。”
生日？她也知道忍冬姐的生日？也准备了礼物？
时半夏心里莫名警钟大鸣，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纪忍冬的了解，其实很少。
纪忍冬来到这个科考站之前的人生、她与科考站里同事的关系、她的习惯、她的喜好，时半夏几乎一无所知。
这个女孩，和忍冬姐很要好吗…？
纪忍冬的声音淡淡响起，“不用麻烦，谢谢。”
那个女孩似乎习惯了纪忍冬的拒绝，不以为意地笑笑，“和我还客气什么…”
话还没说完，纪忍冬就转过头，目光敏锐地看向门外。
“谁在外面？”
时半夏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把照片往身后藏了藏，这才推开门，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忍冬姐，是我。我…拍了些新照片，想给你看看…”
纪忍冬看到她，眼神柔和了点，嘴角微勾，点了点头。
那个女孩见状，识趣地摆摆手，“你们聊，我去去忙了。冬冬，刚才我说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
时半夏挤出一个笑容回应，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刚才说的事？
是咖啡的事，还是其他事？
时半夏走到纪忍冬身边，把照片递过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忍不住瞟向纪忍冬的侧脸，又飞快地移开。
“这张冰川照的构图很好。”纪忍冬拿起其中一张，评价道。
“嗯……”时半夏闷闷地应了一声，突然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问：“忍冬姐，那位是…？”
纪忍冬抬眼看了看她，语气平淡：“沈也，国内的同事，是气象观测员，调回来两天协助工作。”
只是…同事吗？
时半夏想起沈也那熟稔的语气和那几声“冬冬”的自然，心里的小疙瘩并没有完全解开。
那种因为对纪忍冬的世界知之甚少而产生的不安和微妙的嫉妒，悄悄落在心田发芽。
时半夏看着纪忍冬专注看照片的侧影，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她的过去，她的工作，她和其他人的关系……
想要在她那份看似平静无波的生活里，占据一个更特别、更唯一的位置。
这种陌生的占有欲，让时半夏既心慌，又莫名地确定——她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这个清冷又温柔的忍冬姐。
纪忍冬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微妙变化，轻声问：“怎么了？”
“啊？没什么！”时半夏立刻摇头，重新挂上笑容，努力让气氛轻松起来，“忍冬姐，照片先放你这，我还有点工作没有处理，一会见！”
说罢，时半夏逃也似的离开。
纪忍冬刚想说些什么，看着时半夏的背影消失，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纪忍冬继续翻看着照片，突然，指尖一顿…
时半夏坐在桌前，越想越乱。
纪忍冬不是普通人，她是科学家，冷静、专业。
而自己呢？
只是一个因为工作而短期驻留的摄影师，满打满算，剩下的时间也不过三周多。
就像北极的夏天短暂易逝，她的停留也是有明确期限的。
现在这点因环境特殊而滋生、因纪忍冬的纵容而壮大的暧昧，真的能抵挡住现实的分别和距离吗？
离开这里，回到各自原本的世界，一个是前途无量的科研精英，一个是四处奔波的自由摄影师，轨迹截然不同。
所谓的“好感”，会不会就像那些被风吹散的雪粒，瞬间了无痕迹？
时半夏心里的小算盘，第一次打出了苦涩的答案。
她之前所有的“得寸进尺”，不过是仗着当下、仗着纪忍冬的温柔。
可这份温柔，或许只是纪忍冬出于礼貌或者一时心软的回应，并不会有更深的意义。
自己这样一头热地撞上去，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又拍忍冬呢？她都成我们夏夏的专属模特了～”慕雪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时半夏回过神，放下手里的照片，脸有些发烫，勉强扯出一个笑：“忍冬姐气质好，怎么拍都好看。”
“是啊，”慕雪清在她旁边坐下，随口聊道，“忍冬就是这样，看着冷，其实心很软。以前站里有个小伙子，追了她好久，她也没答应，说是心思不在这上面。我们都觉得，她可能就打算孤家寡人一辈子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时半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有个小伙子追了她好久…她都拒绝了…心思不在这上面…
慕雪清的话，瞬间打开了她努力压抑的胡思乱想。
看，纪忍冬本来就是这样的，她对感情的态度谨慎甚至疏离。
那么，对自己那点特别的纵容，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在这与世隔绝的环境里，暂时卸下了一点心防而已。
等回到正常社会，接触到更多优秀、且能与她长久并肩的人，自己这个莽撞、人生轨迹充满不确定性的小摄影师，恐怕很快就会被遗忘。
一股陌生的、酸溜溜的情绪，像寒流一样，猝不及防地席卷了时半夏。
时半夏迅速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相机屏幕，心里却乱成一团。
原来，这就是吃醋的滋味吗？
不仅酸，还带着点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懊恼。
她看着相机屏幕里纪忍冬的照片，那侧脸显得清冷又独立。
时半夏轻叹口气，一种胆怯想要退缩的念头，像阴云一样笼罩下来。
她突然有点害怕，害怕等到自己离开科考站的那天，自己会舍不得，会更难过。
要不然…趁现在还没完全陷进去，稍微保持一点距离？
晚上，当时半夏像前几日一样站在纪忍冬房间门口时，心里还在天人交战，犹豫着还要不要进去“骚扰”纪忍冬。
纪忍冬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看到时半夏，有些意外她今天的迟疑：“怎么了？”
“没、没什么！”时半夏犹豫片刻，还是走进来，但今晚，她刻意留下了一点距离，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立刻贴过去。
纪忍冬擦头发的手顿了顿，看了她背影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如常地坐到床边。
两人并肩坐着，靠得很近，时半夏能清晰地能闻到那缕熟悉的冷香。
她心里痒痒的，想靠近，又拼命忍住。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可笑又矫情，可是那股不安就是挥之不去。
就在时半夏纠结得想要逃走的时候，一只手臂忽然伸了过来，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时半夏身体一僵。
“怎么心不在焉的？”纪忍冬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她耳边响起，“要回去休息了吗？”
身旁传来的体温和心跳如此真实，瞬间击溃了时半夏所有的胡思乱想。她几乎是立刻放松下来，顺从地靠进那个怀抱，小声应道：“抱歉，走神了一下…”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
管他呢。时半夏心想。
至少现在，这一刻，这个怀抱是真实的。
至于未来……等未来来了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醉意（上）
